第71章 回乡迁坟-《科举不顺,从寒门到帝师》

  回到清丰县,与王、刘两家分别后,陈大勇父子径直回家。

  刚进院门,早已望眼欲穿的钱秀娥和张小花就迎了上来。

  见到陈耀祖虽然精神尚可,但明显清减憔悴了不少,两个女人顿时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哎呦我的乖孙!可是又受苦了!”钱秀娥拉着孙子的手,上下打量。

  “瘦了,肯定又没吃好睡好…”张小花抹着眼泪,语气哽咽。

  两人见状,更是对那清虚道人的话深信不疑。

  钱秀娥一边张罗着给孙子做好吃的,一边忍不住埋怨:

  “那些老祖宗也是!死了不好好保佑后人,尽拖后腿!咱家耀祖要是真出息了,他们脸上不也有光?”

  陈耀祖笑着将带来的礼物分发给家人,听着奶奶和母亲的唠叨,心中既温暖又有些无奈。

  他对迁坟改运之说将信将疑,觉得对先人不甚尊重,但回想起考场中那接连不断的“意外”,又觉得或许…宁可信其有吧?

  难不成就因为他都已经投胎重新做人了,还没忘却上辈子的记忆?地府就找他麻烦。

  若真能换来日后科场平安,些许“不敬”也只能日后多烧纸钱告罪了。

  家人收到礼物,皆大欢喜。

  钱秀娥当即戴上抹额,美得合不拢嘴;

  几个姐姐对绢花爱不释手;

  小耀宗更是抱着拼图玩具,咯咯笑着满院子跑,嘴里不停喊着“哥哥最好!”

  翌日,陈耀祖如约前往徐夫子家。

  徐伯热情地将他引入书房,不久,王富贵和刘文书也到了。

  徐夫子仔细看了三人默写出的答卷。

  刘文书的答案确实平平,府试希望渺茫;

  王富贵的文章扎实稳健,中榜有望;

  而当他看到陈耀祖的答卷时,眼中不禁爆发出惊艳的光芒——

  经义精深,诗赋立意高远,律法题析理透彻,策论更是务实周详!

  尤其是那篇策论,见解之老辣,完全超乎其年龄!

  “好!好!耀祖,此次府试,你大有可为!”

  徐夫子抚须赞叹,虽嘴上说着“人外有人”,但心中已认定弟子必能高中前列。

  他又宽慰了刘文书几句,便给三人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好生休养。

  陈耀祖归家后,发现爷奶和父母已在收拾行装。

  原来老两口始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惦记着乡下的田地和鸡鸭。

  如今孙子考完了试,他们便打算回乡下去住。

  陈耀祖心想左右放假,便决定一同回乡,也正好参与迁坟之事——这毕竟是因他而起。

  小小的陈耀宗见大哥又要走,立刻化身“小挂件”,眼泪汪汪地抱着哥哥的腿不撒手。

  小婶刘翠兰见状,索性也给小儿子收拾了小包袱,让他跟着哥哥去村里玩几天。

  回村的牛车上,充满了小耀宗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

  陈耀祖抱着弟弟,指着路边的花草庄稼教他认物,偶尔还念上几句《三字经》,一路上倒也其乐融融。

  回到熟悉的陈家村,村民们见到他们,态度愈发热情恭敬。

  如今陈家不仅有钱,更出了个有功名的读书种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谁不想结个善缘?

  陈铁柱听着乡邻们对两个孙子的夸赞,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家里久未住人,需得彻底打扫。

  陈耀祖也挽起袖子帮忙,起初钱秀娥还阻拦,说“读书人哪能干这个”。

  陈耀祖便笑着将考场中自己如何扫地、擦桌、甚至分到臭号的经历一说,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由他去了。

  小耀宗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摇摇晃晃地“帮倒忙”,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安顿好后,陈铁柱便去了村长家商量迁坟之事。

  他并未隐瞒,将清虚道人的话和孙儿的遭遇一一道出。

  村长听得啧啧称奇,又见陈耀祖确实比以往显得清瘦憔悴,便也信了几分。

  随后,陈铁柱又请了几位族老,备上薄礼,说明缘由。

  陈家如今在村中地位不同往日,且迁的又是他自家祖坟,于情于理族老们都没有阻拦,反而叮嘱要找个好风水先生,务必办得稳妥。

  陈大勇和陈二喜得知消息,也关了铺子赶回村里。

  请风水先生、择吉日、准备一应器物…全家忙碌起来。

  迁坟那日,天色阴沉,细雨绵绵。

  请来的风水先生指挥着人手,先在新选好的吉穴焚香祷告,破土开挖。

  随后,众人来到旧坟前,摆上三牲祭品,烧纸钱,磕头告罪,陈铁柱颤声念着: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陈铁柱,为保家门兴旺,子孙前程,今日不得已惊扰先灵,迁居宝地,万望祖宗勿怪,继续庇佑后人…”

  仪式庄重而肃穆。

  当祖宗的棺椁被小心起出,抬往新穴时,天空的雨竟渐渐停了。

  待棺椁安然落入新穴,填土垒坟,立好墓碑,摆上香炉祭品,完成所有仪式后,乌云散尽。

  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洒在新垒的坟茔上,竟有几分祥和之感。

  陈耀祖身穿素服,捧着祖先牌位,全程参与。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完成这一切后,他确实觉得身上那股无形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许多,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日子在等待中悄然流逝。

  陈家人、徐夫子、王老爷…所有关心此事的人,都在密切关注着府城传来的消息。

  半个月的期限将至,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

  就在陈耀祖于家中、构思话本之际,遥远的府城贡院内,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偌大的阅卷房内,烛火通明,昼夜不熄。

  十数位被临时征调来的阅卷官们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试卷中,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压抑的咳嗽声。

  他们须在半个月内,从数千份试卷中遴选出真正的才学之士,责任重大,无人敢懈怠。

  一位姓邱的阅卷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望着自己负责批阅的这一摞考卷,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一房考生整体水平似乎平平,尤其是那道诗赋题,竟有大半考生理解偏颇,一味渲染边塞苦寒,全然未领会“春风”暗喻“皇恩教化”的深意。

  更令他失望的是那道律法题,虽出得突然,但为官若不通律法,何以断案安民?答得条理清晰者寥寥无几。

  他强打精神,将觉得尚可的卷子挑出放在一侧,准备稍后呈送主考官复阅。连日熬夜批改,让他疲惫不堪。

  就在他精神有些涣散时,一份试卷跃入眼帘。

  卷面干净整洁,字迹虽称不上惊艳,但工整清晰。

  更让他精神一振的是内容——前面的经义题扎实精准,那首诗赋竟精准地把握住了“教化普施”的核心,写得气象宏大;

  杂文引经据典,见解不俗;尤其那律法题,析案明白,引律得当,判决合情合理,简直不像个少年学子所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