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反击-《科举不顺,从寒门到帝师》

  程景华被噎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王富贵见状,岂肯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他立刻摇头晃脑地接了一句,声音洪亮:

  “要我说啊,程兄你这水平,就像是那池塘里的莲藕——”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想知道这胖子又能说出什么花样。

  王富贵嘿嘿一笑,慢悠悠道:“池塘十朵莲,我采一朵,你采九朵——菜就多练!”

  “噗——!”

  “哈哈哈哈!菜就多练!”

  “绝了!真是绝了!”

  “这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太损了!”

  课堂上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连一些原本矜持的学子也笑得直拍桌子。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骂人还能如此“文雅”又如此“诛心”!

  “谁说不是呢?这群‘乡巴佬’可真有意思!”

  “没错没错!程景华,听见没?乡巴佬们叫你菜就多练呢!回去好生读书吧!”

  各种调侃声、哄笑声此起彼伏,程景华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嘲笑声中,再也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终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地坐了回去,整堂课再也没敢抬头。

  经此一役,陈耀祖三人虽未完全打破被孤立的局面。

  但却用他们的机敏、才学和……独特的“骂人艺术”,狠狠立了一次威。

  至少,明面上再无人敢轻易出言挑衅。

  国子监的生涯,就在这充满火药味与笑声的第一堂课中,正式开启了。

  经过程景华那场“惨败”后,原本摩拳擦掌、准备了好几套方案要给陈耀祖三人“立规矩”的某些公子哥,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们掂量了一下,论嘴皮子功夫,恐怕不是那三个“乡巴佬”的对手,尤其是那个陈耀祖。

  骂人都不带脏字,却能把你损得无地自容,王富贵更是满肚子稀奇古怪的歇后语,防不胜防。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并非所有国子监的监生都对这三位空降兵抱有敌意。

  其中几位性情较为豁达、甚至带着几分纨绔习气的公子哥,如永昌伯的孙子陆嘉、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幼子沈知言等,反而觉得这三人颇有意思。

  下课间隙,陆嘉主动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三位兄台,今日课堂之上,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程景华那厮平日眼高于顶,没想到在你们这儿吃了这么大一瘪,痛快!真是痛快!”

  沈知言也摇着折扇笑道:“尤其是王兄那句‘菜就多练’,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不知几位晚上可有空闲?东市新开了一家酒肆,他家的梨花白颇负盛名,不如一同去小酌几杯?”

  陈耀祖几人微微一愣,随即也笑着回礼。

  他们本就非孤僻之人,见对方释放善意,自然也以礼相待。

  一番交谈下来,陆嘉、沈知言等人发现,这三位来自长乐郡的同窗,不仅言辞风趣,见识也不凡,谈及经史子集能接上话,说起各地风物、奇闻异事更是侃侃而谈。

  且态度不卑不亢,自有原则风骨,并非那等一味阿谀奉承或故作清高之辈。

  “有意思!真有意思!”陆嘉拍着大腿,“原以为来了几个闷葫芦,没想到竟是妙人!以后在监里,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沈知言也点头称是。

  他们这些勋贵官宦子弟,圈子里多是些要么阿谀奉承、要么互相攀比的,像陈耀祖三人这般既有真才实学又不失趣味、还带着点“野路子”智慧的,实在少见。

  即便抛开家世背景不谈,单是这三人本身,就足够吸引他们结交了。

  于是,一股小小的、围绕着陈耀祖三人的新圈子,悄然形成。

  结束了一天的学业,三人回到小院,竟意外地发现宇文霄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廷霄哥!你怎么来了?”王富贵惊喜道。

  宇文霄放下手中的书卷,笑着起身:“担心你们第一日入监,被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刁难,特意过来看看。如何?可还顺利?”

  三人相视一笑,便将今日课堂上与程景华的“交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当听到陈耀祖那句“你补《中庸》啊”和王富贵的“菜就多练”时,宇文霄先是一愣。

  随即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妙!实在是妙!”宇文霄边笑边叹,“没想到你们这小嘴……竟是如此刁钻!

  骂人都能骂出花来,引经据典,谐音双关,还让人抓不住错处!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你们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了!”

  王富贵得意洋洋:“那是!廷霄哥,不是跟你吹,论起这门‘学问’,我和耀祖哥那可是颇有心得!

  你要是想学,我这儿还有存货!” 说着,他便开始倾囊相授,什么“您真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啊(其实是骂人粗鄙)”、

  “您这脑子跟周瑜似的——一步三计(可惜都是馊主意)”、

  “我看您是梁山泊的军师——无(吴)用”……一连串的歇后语砸下来,逗得宇文霄和陈耀祖、姚宗胜前仰后合,花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宇文霄笑着摇头:“看来我在宫中,对着那群阴阳怪气的皇兄,还是太‘君子’了些。

  以后也得跟你们学学,免得他们总以为我好欺负。”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人不甘心失败,试图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找补回来。

  第二日,陈耀祖来到自己的座位,刚放下书箱,便看到桌面上赫然爬着几条肥硕的、色彩斑斓的毛毛虫,正在那里慵懒地蠕动,留下些许细微的黏液痕迹。

  陈耀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心里对这种幼稚且低级的恐吓手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群公子哥,技止此耳了吗?”他暗自摇头。

  他面上不动声色,仿佛没看见一般,从容地取出书本文具摆好。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厚实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条毛毛虫一条不落地拨弄到纸上,动作轻柔,生怕伤着它们似的。

  这一切,都被躲在远处偷偷观察的程景华看在眼里。

  他见陈耀祖非但没有被吓得尖叫跳开,反而如此镇定,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恼怒,暗骂:“装!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就在这时,陈耀祖包好毛毛虫,起身似乎准备拿去外面丢掉。

  他捧着纸包,缓步朝着程景华座位的方向走去。

  就在经过程景华身边时,陈耀祖脚下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口中惊呼一声:“哎呀!”

  他手中的纸包随之脱手,不偏不倚,正好在程景华头顶上方散开!

  那几条肥嘟嘟、软绵绵、色彩鲜艳的毛毛虫,如同天女散花般,精准地掉落在了程景华的头发上、衣领里、肩膀上!

  “啊——!!!”

  一声凄厉至极、堪比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学堂!

  程景华只觉得脖颈、头皮一阵难以形容的、毛茸茸、软趴趴、还在蠕动的触感传来,瞬间魂飞魄散!

  他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座位上弹射起来,双手疯狂地在头上、身上乱拍乱打,双脚乱跳,试图将那些可怕的虫子抖落。

  “虫子!有虫子!快帮我弄掉!弄掉啊!”他声音都变了调,脸色惨白,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倨傲模样?

  学堂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随即爆发出比昨日更加猛烈的哄笑声。

  “哈哈哈!程景华,你也有今天!”

  “瞧他那样子,笑死我了!”

  “这就是害人终害己吧!”

  陈耀祖则是一脸“惊慌”和“愧疚”,连忙上前,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程兄!程兄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没拿稳……我这就帮你弄掉!”

  他嘴上说着帮忙,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非但没快速清理干净,反而像是在程景华身上又拍又按,弄得程景华更加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