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诡谲凶物-《觉醒神明:从神话世界成为神明》

  林谈的心沉到了冰点!物理攻击对它效果极其有限!这鬼东西的“身体”结构根本不能用常理揣度!他猛地抽回匕首,带出一大股粘稠的灰黄色“浆液”。就在他抽刀的瞬间,“纸人”那条完好的手臂如同钢鞭般横扫过来!带着一股腥风和沉重的力道,直击他的太阳穴!

  林谈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他猛地向后仰身,一个狼狈的铁板桥,后背几乎贴到了冰冷湿滑的车身!那只僵硬的手臂带着风声,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冰冷的、带着泥土纸灰味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躲过致命一击,林谈毫不停留!趁着“纸人”挥臂后重心前倾的微小破绽,他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爆发!双脚在泥泞中猛地蹬地,整个人向前鱼跃扑出!目标不是“纸人”本身,而是它身后那扇敞开的副驾驶车门!他必须在另一个方向打开通路!驾驶座那边已经被这怪物堵死!

  噗通!林谈重重地扑倒在车厢内的真皮座椅上,泥水四溅。他顾不上疼痛,左手闪电般抓住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内把手,用力一拉!

  “咔哒!”门锁弹开的声音此刻如同天籁!他毫不犹豫,双脚在湿滑的车内地板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游鱼般从驾驶座的车门缝隙中滑了出去!冰冷的雨水再次将他浇透!

  成功了!他脱离了车体这个狭小的死亡牢笼!当双脚重新踩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林谈没有丝毫停顿。他头也不回,朝着远离公路、远离那个恐怖“纸人”的方向——路边那片在风雨中疯狂摇曳的、半人高的荒草丛亡命狂奔!泥浆飞溅,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回头,不敢有丝毫迟疑!身后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

  “噗嗤……噗嗤……”

  沉重而粘腻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紧紧追了上来!就在身后不远!那浓烈的泥土和纸灰腐败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紧紧追随着他!

  林谈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双腿,爆发出极限的速度,一头扎进了那片茂密的荒草丛!枯黄坚韧的草叶带着锯齿状的边缘,瞬间抽打在他的脸上、手臂上,划出道道细小的血痕,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用双臂拨开前方挡路的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和盘根错节的草根间狂奔,如同受惊的野兽,只想尽可能远离身后的恐怖!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般灼痛,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身后那催命的脚步声和浓烈的异味似乎终于消失了,林谈才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弯下腰剧烈地喘息起来。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草叶的土腥味涌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汗水、雨水和脸上细小的血痕混合在一起,沿着下巴不断滴落。

  他警惕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被雨水打湿、黏在额前的头发,紧张地扫视着四周。身后,只有被自己冲撞出的、正在缓缓合拢的草径,以及更远处公路上那辆如同废弃棺材般的越野车轮廓。雨幕依旧无边无际,荒草在狂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个东西……没有追来?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靠在一棵歪脖子枯树的树干上,树干粗糙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服传来。他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刚才奔逃而来的路径。泥泞不堪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他自己一路踉跄奔逃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里面已经积满了浑浊的雨水。

  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他最后几步踏入荒草区之前的泥地上,紧挨着他自己脚印的旁边,清晰地印着另外一串脚印!那是追着他而来的“纸人”的脚印!

  那脚印的形状极其怪异,边缘模糊不清,仿佛踩下去的不是脚,而是一团湿透、变形的烂泥!但让林谈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是那些脚印的构成!

  根本不是泥浆!那赫然是一团团被雨水彻底泡烂、呈现出灰黄色、如同腐烂稀粥般的纸屑!

  无数细小的、被泥水浸透的纸浆纤维,在脚印的凹陷处粘稠地堆积、流淌着,形成一种令人极度反胃的、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污浊状态!雨水不断冲刷着这些“脚印”,将那些纸浆纤维冲散、稀释,融入更大片的泥泞中,但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这些脚印的核心物质,就是被泡烂的纸!

  林谈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他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麻痹感,从尾椎骨瞬间蔓延至全身,连指尖都失去了温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他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纸屑……脚印……

  那个穿着现代西装、散发着泥土纸灰味、身体由纸浆构成、被匕首刺穿只会流出烂纸浆的怪物……它留下的脚印,竟然是被雨水泡烂的纸屑?

  这彻底颠覆了他过往所有认知的边界!恐惧不再是单纯的惊骇,而是混杂着一种面对完全未知、彻底超越常理的存在的巨大荒诞感和深不见底的寒意!脚下的泥泞大地,此刻仿佛都变得不再坚实,充满了欺骗性!连“大地”都在欺骗他!

  他缓缓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雨水和污迹。目光越过荒草,再次投向公路。那辆熄火的黑色越野车,在无边的雨幕中,像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副驾驶座上,那几张染血的《大荒拾遗录》残页,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正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光芒。

  槐柳镇……纸人……华胥古卷……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恐怖,都指向那个地方。那里是终结,还是另一个更深、更黑暗的噩梦的开始?

  林谈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丝锐痛传来,让他混乱而恐惧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腥味涌入肺腑。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串正在被雨水迅速冲刷、稀释、最终将彻底消失的纸屑脚印,猛地转过身,不再犹豫,拖着疲惫不堪、沾满泥泞的身躯,一步一个脚印,艰难而坚定地,朝着未知的、必然充满荆棘的前方走去。

  雨势稍歇,却并未停息。豆大的雨滴变得稀疏,却更加冰冷沉重,砸在泥泞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林谈浑身湿透,泥浆从裤腿一直糊到膝盖,深色的冲锋衣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潮气。他像一头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困兽,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荒僻的城郊公路上。身后,那辆熄火的越野车和那个由纸浆构成的恐怖袭击者,连同那串被雨水冲刷殆尽的纸屑脚印,已被浓重的雨幕彻底吞没。

  但他知道,它们并未消失。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心跳收缩勒紧。那东西……姑且称之为“纸傀”,它是什么?从何而来?与槐柳镇、与那诡异的星图、渗血的铜镜,与曲哲的遭遇,究竟有何关联?这些问题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疲惫不堪的神经。

  唯一清晰的指向,是副驾驶座上那几张染血的残页,那三个用生命书写的血字:槐柳镇。那是他必须前往的终点,无论前方是真相还是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如同灌了铅,肌肉酸痛麻木,视野因寒冷和疲惫而有些模糊。前方雨幕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晕,像黑夜海上的孤灯。那是一家孤零零的路边汽车旅馆,“顺风旅社”的霓虹招牌缺了几个笔画,在雨水中闪烁着病态的红光。

  林谈几乎是拖着身体挪了过去。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廉价消毒水、霉味和油炸食物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激灵。前台后面,一个穿着褪色毛衣、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正打着盹,鼾声轻微。

  “一间房。”林谈的声音嘶哑干涩,将几张被雨水浸得半湿的钞票拍在油腻的柜台上。动作牵动了撞伤的左肩,一阵钝痛传来。

  老头被惊醒,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没多问,慢吞吞地递过来一把系着褪色塑料牌的黄铜钥匙。“二楼最里面,303。热水晚上十点后才有。”

  房间狭小逼仄,一张硬板床,一张掉漆的木桌,墙壁上布满可疑的污渍和水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经年累月的灰尘和潮湿气息。林谈反锁好门,又费力地将房间里唯一一把木椅子顶在门后。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被抽干了力气,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板上。

  冰冷、潮湿、疼痛、深入骨髓的疲惫,还有那驱之不散的恐惧,泥土与纸灰混合的腐败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他闭上眼,曲哲最后那扭曲绝望的嘶吼、停尸间里非人的噪音、纸傀空洞漆黑的眼窝和涌出的灰黄纸浆……一幕幕在黑暗中疯狂闪回,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不能倒下!老曲还在等着他!槐柳镇必须去!

  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从心底涌起。林谈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挣扎着站起身,脱下湿透冰冷、沾满泥泞的外套和裤子,胡乱擦了一把脸和头发,换上背包里干燥的备用衣物。冰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从背包夹层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加密手机。这是他和曲哲处理某些特殊“灰色”事务时准备的备用通讯工具,号码从未登记在案,理论上更加隐蔽安全。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一个略带沙哑、透着精明市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喂?哪位?”

  “小虫,是我,林谈。”林谈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飞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林哥?我的天爷!你……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动静可不小!曲哥呢?他……”

  “老曲出事了,很麻烦。”林谈打断他,声音冷硬如铁,“我需要你帮忙查两件事,立刻,马上!钱不是问题,要快,要绝对保密!”

  听到“钱不是问题”和“绝对保密”,电话那头的小虫立刻精神了,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林哥你说!刀口舔血的事我小虫不敢碰,但打听消息,只要还在长安城地界儿,还没有我小虫摸不到的门缝!”

  “第一,”林谈的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给我查一个地方,‘槐柳镇’。我要知道它的一切!位置、现状、历史,尤其是……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传说或者发生过的大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槐柳镇?”小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又有点瘆得慌……林哥你等等,我马上找人翻翻故纸堆!这种犄角旮旯的老地名,得找那些快入土的老档案虫才行!”

  “第二,”林谈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给我查一种……‘东西’。”他斟酌着用词,尽量描述得准确,“外表看起来像人,穿着现代衣服,动作僵硬,面无表情,脸色死白像泡涨的纸。皮肤……被雨水冲刷会溶解,露出里面焦黄的纸浆一样的东西。力气很大,速度不慢。受伤不会流血,只会流出灰黄色、掺杂纸屑草根的粘稠物……有浓烈的泥土和焚烧纸灰的味道。”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林谈甚至能听到小虫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声。过了足足十几秒,小虫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林……林哥……你……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讲什么……新出的恐怖片剧本?这……这他妈听着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