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衣入涿州-《水浒,猎国之武正》

  霜夜·密议

  定州箭楼,二更三点。

  烛火被范正鸿以枪尖挑灭,只剩一炉炭火映着三人面庞:

  范正鸿、孙安、乔冽(乔道清)。

  案上铺一张涿州水门图——羊皮新绘,墨香未干。

  乔冽指尖沾水,在图上游走:

  “涿州水门,夜闭晨开;守将耶律海兰,贪酒而多疑。

  每日寅时,有运粮船自北沟河入城,船隶‘萧氏商号’,实则辽军假名。

  船三十艘,每船十卒,皆睡舱底;舵工、篙手乃真百姓,可胁之。”

  他抬眼,眸里映出两粒炭火:

  “将军所缺,只是‘运粮人’的脸。”

  范正鸿微微一笑,自靴筒抽出一柄短刀——

  刀背薄如柳叶,刀身却刻满辽文,正是前夜劫粮时,从萧让狼首盔里剔出的“狼牙令”。

  “脸?”

  少年以指蘸水,抹过自己眉角,那里有一道新疤,淡红如线:

  “萧氏商号的脸,在此。”

  易容·借脸

  翌日黄昏,定州后营。

  二十名“破辽营”卒被挑中:

  皆瘦削、短髭、会辽语。

  乔冽赤足立于雪中,面前摆一列瓦罐:

  罐内是昨夜熬的“狼胶”——用辽人尸首提炼的脂肪,混以松烟、朱砂,可调肤色;

  再以薄羊皮覆面,以热胶熨贴,五官立变。

  孙安第一个坐下。

  乔冽以狼胶抹其颧,使高耸;

  以炭笔改其眉,使浓挑;

  最后取一小撮雪,揉以黑土,点在下巴,造出“北地风沙痕”。

  半柱香后,镜中已非孙安,而是一副“萧氏船工”的苦命脸。

  范正鸿最后易容。

  他却不要狼胶,只以刀尖挑破自己左颧,让血珠渗出,凝成一粒痂;

  再披一件辽人旧袍,袍领油亮,散发膻腥。

  少年对镜咧嘴,笑容被血痂切成两半:

  “萧氏少主,萧让之弟萧狂,嗜杀,喜以血痂为饰。”

  “这张脸,足够让耶律海兰起身相迎。”

  混进·水门

  第三日,寅时一刻。

  北沟河雾重,三十艘粮船缓缓南驶。

  船头皆悬“萧”字灯笼,烛火被雾吞没,只余一团昏黄。

  第一艘旗舰,舵工已换孙安;

  范正鸿披狼皮大氅,踞坐船头,膝横一柄“狼牙短棒”——棒首新镶两粒夜明珠,正是前夜从萧让盔上剜下。

  水门渐近。

  城头辽旗半卷,守卒倚堞打盹。

  耶律海兰亲自下城——他认得“萧狂”的恶名,更认得那两粒夜明珠。

  吊桥“吱呀”放下,铁闸未提,先闻笑声:

  “萧家小郎,怎舍得亲押粮船?”

  范正鸿以辽语作答,声音嘶哑,似被雪毒灼过:

  “次兄长蔚州殁了,大辱,这批粮,我要亲自送进涿州,看他宋人还能烧几次!”

  说罢,解下腰间酒囊,掷给耶律海兰。

  囊内早被乔冽下了“醉雪”——一种辽地毒菇熬的粉,入口甘冽,半刻即昏。

  耶律海兰拔塞痛饮,大笑:“好!开闸!”

  铁闸提起,水门洞开。

  三十艘船鱼贯而入。

  夺门·血炉

  船队尽入,吊桥尚未合拢。

  乔冽立于末船船尾,青衫飘飘,袖中却滑出一面小铜镜。

  他以镜映月,月光被折射入雾——

  三短,三长,三短。

  那是“破辽营”的暗号:

  “动手!”

  第一声闷哼来自闸楼。

  范正鸿不知何时已攀上,狼牙棒砸碎闸盘,铁闸轰然坠下,将两名辽兵拦腰斩断。

  血喷在冰面,瞬间冻成红冰。

  第二声爆响来自船舱。

  “粮包”被掀翻——哪里是粟米?

  尽是油灌火罐!

  孙安以火把掷之,“篷”地窜起一条火龙,沿船舷直扑城门洞。

  第三声弦鸣来自城头。

  王舜臣率三十弓手,已借雾色攀上女墙,此刻同时发箭,专射守卒咽喉。

  辽兵未醒,已坠城下。

  范正鸿长身而起,狼牙棒挑飞夜明珠,珠碎,绿火四溅。

  他举棒高呼,却非辽语,而是宋音:

  “大宋范正鸿在此!降者免死!”

  巷战·狼噬

  耶律海兰毒发,醉眼迷离,仍强撑拔刀。

  范正鸿不给他机会,狼牙棒脱手飞出,正中其胸。

  “咔嚓”——胸甲塌陷,人如破袋撞在女墙,夜明珠的绿火沾衣即燃,烧得他惨叫翻滚。

  城门洞已火海。

  辽兵欲关城门,被火逼退;

  欲下城,被弓手封死。

  孙安率“船工”登岸,每人抽出一柄短斧,斧背凿有钩刺,专砍马蹄。

  辽骑在窄巷冲不起来,被斧钩拖下,尚未起身,已被火油浇头。

  乔冽最闲,也最险。

  他青衫不染,负手踱步于火巷,口中却念念有词。

  每数至“七”,便抬指一点——

  那处火势忽地拔高,像被无形大手提起,卷向辽兵旗帜。

  旗一着火,风助火势,巷内立成火牢。

  有辽兵惊恐大喊:“妖术!宋人有妖术!”

  脚下一滑,跌入火海,再无声息。

  开城·朝阳

  五更鼓响,东方既白。

  涿州四门,南门、西门已破;

  东门守将自刎;

  北门守将欲逃,被林冲一矛挑于马下。

  范正鸿登城头,以枪尖挑落“辽”字大旗,换上一面新制“宋”旗——

  旗心那团红,是用前夜劫粮的辽人血,混以朱砂,连夜染成。

  少年立于旗下,左颧血痂被朝阳一照,像一粒将绽的榴火。

  孙安来报:

  “城中粮草,可供三万军三月之用;

  辽人军械,足武装八千步骑;

  百姓十去其三,余者皆跪道旁,迎王师。”

  乔冽踱至城垛,以手抚风,风竟回雪,雪落无声。

  他回首,对范正鸿低笑:

  “将军曾诺我‘三不’——

  今城破,未屠一人,未掠一妇,未杀一降。

  乔冽这条命,从此是将军的。”

  范正鸿不答,只抬枪北指——

  那里,残月未落,朝阳已升,两道光弧在燕云上空交汇,像一柄正在出鞘的天剑。

  少年开口,声音不高,却随风传遍城头:

  “涿州已定,下一站——

  燕云东七州”

  辽廷·震惶

  五更未尽,涿州失陷的急报已八百里加急,直扑辽上京。

  信使一路换马不换人,雪沫溅血,入城时竟一头栽死在宫门外。

  内侍拾起染血的折子,双手颤如筛糠,一路小跑,撞翻铜灯两架,才扑进御前。

  天祚帝耶律延禧昨夜刚猎罢白熊,醉卧熊皮榻上,怀拥新罗贡女,口角犹带酒痕。

  内侍跪伏榻前,以额叩地,血溅熊毛:

  “陛下!涿州……涿州没了!”

  折子展开,墨字如刀:

  “宋将范正鸿,诈为萧氏粮船,夜袭水门,夺城不过两刻。

  守将耶律海兰被焚,三军尽殁;粮草、军械,悉为敌有。

  城中百姓,箪食迎宋,呼为‘王师’。”

  天祚帝初闻,尚带醉意,笑骂:

  “南人何时敢欺朕?必是边将谎报,欲逃罪耳。”

  及至看清“范正鸿”三字,酒意顿化冷汗,浸透熊皮。

  那名字他记得——

  几周前,蔚州

  那时少年尚只是区区一个四品,如今竟成了拔他涿州之钉。

  朝堂·裂帛

  黎明钟声急骤,文武被宣入勤政殿。

  殿门未阖,寒风卷雪,吹得烛火尽低。

  天祚帝披裘踞上座,手执熊骨如意,指节捏到青白。

  未及议政,先闻哭声——

  南院枢密使萧奉先跪伏阶前,头叩玉砖,血染貂翎:

  “臣小侄刚死蔚州,今萧让,前夜失粮于范正鸿,今又失涿州,一门辱国,请赐死!”

  天祚帝不呼起,只冷冷道:

  “赐死?朕先赐你幽州十万兵,再赐你范正鸿首级,如何?”

  萧奉先一噎,泪与血俱下。

  妫州守将张珏却越班而出,声如裂石:

  “涿州一失,幽州门户洞开!

  宋人若乘春水,十日可抵析津(今北京)。

  臣请立征五京丁壮,合骑、奚、渤海军十万,星夜南下,夺回涿州,枭范正鸿首于白沟!”

  言未毕,汉相李处温已出班阻之:

  “春水未泮,馈运艰难;且宋人新得涿州,气锐难争。

  莫若遣使问罪,缓其兵锋,暗结西夏,使扰宋西疆,彼自救不暇,则涿州可议和而复。”

  两派立分,殿上如冰火。

  天祚帝目光游移,熊骨如意被捏得“格格”作响,忽地掷下,碎玉四溅:

  “议和?朕的涿州,岂容南人染指!

  征兵!征兵!征兵!

  朕要亲征!”

  行宫·暗刃

  退朝已午,天祚帝独入鹿鸣台。

  台中悬新猎白熊,熊眼未阖,似尚怒视。

  帝以手抚熊,忽低喝:

  “出来!”

  暗角帷幕一动,走出一人——

  黑裘短刃,瞳色灰蓝,乃“鹰坊”首领萧乙辛,掌辽帝暗杀之刃。

  天祚帝不回头,只以指蘸熊血,在案上画一“范”字:

  “朕不要他阵前死,朕要他死在自己人手里。”

  萧乙辛低首:

  “已遣‘鹿影’十三骑南下,携‘熊罴醉’,可令宋将内乱。

  另有一枚暗子,早埋于宋境,名‘雪衣’,现为范正鸿亲兵。”

  天祚帝点头,以熊血再画一“幽”字:

  “幽州城下,朕要亲眼看他被‘自己人’的刀,割下那颗染血的头。”

  北境·天剑

  与此同时,范正鸿已自涿州拔营。

  旌旗猎猎,其上新书“天剑”二字——

  乃乔冽昨夜以雪水研墨,以辽人血为引,亲书“天剑”二字于旗,谓:

  “剑未出鞘,已断虏魂。”

  少年将军立马白沟河畔,以枪指北:

  “天祚帝若亲征,正合我意——

  燕云十六州,欠我汉人二百年河山,

  便从他御驾开始,一笔一笔,

  血债血偿!”

  风卷旗扬,旗下乔冽领几将并肩而立,再远处,

  朝阳如剑,正劈开那北国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