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后宫新棋:功臣之女入局-《甄嬛传:妙青借东风》

  安陵容回到春熙殿时,殿内正燃着清浅的柑橘皮。

  那股干净又带着微辛的气味,压下了所有令人不适的味道。

  孙妙青歪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她手里捏着一颗青梅,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只是闻着那股酸气。

  她身旁的脚踏上,六阿哥正拿着个小巧的九连环,自己跟自己较劲,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

  “慧嫔姐姐。”

  安陵容放轻了脚步,先行礼,然后才弯腰,极轻地摸了摸塔斯哈的头。

  “回来了。”孙妙青抬了抬眼皮,示意她坐。

  随即,她对着一旁的乳母使了个眼色。

  乳母立刻会意,上前抱起塔斯哈。

  “六阿哥,咱们去外头玩会儿,别扰了娘娘们说话。”

  塔斯哈很乖巧,由着乳母抱走了。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青珊已经把给菀嫔的东西送去了。”

  孙妙青将那颗青梅放进嘴里,换了盏温热的蜜水捧着。

  “一对赤金的福寿璎珞圈,给未出世的小皇子添福。不扎眼,但心意足。”

  “还是姐姐想得周全。”安陵容坐下,将碎玉轩的见闻细细说了一遍。

  从甄嬛苍白的脸色,到皇后那番滴水不漏的话,再到华妃送来的那块血色宝石。

  “……那块鸽子血,真是红得吓人。”

  安陵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像是刚从活人胸口剜出来的心尖血。华妃这份‘贺礼’,心思歹毒得都不屑于遮掩了。”

  孙妙青啜了口蜜水,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才被压下几分。

  “她如今,也只剩下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

  孙妙青的语气很淡。

  “年羹尧失势在即,敦亲王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断了。”

  “她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病虎,除了张牙舞爪地吓唬人,还能做什么?”

  安陵容想起浣碧那副被自己几句话就捧得飘飘然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姐姐说的是。不过,那位碧答应,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她将自己如何夸赞浣碧的忠心,如何将她捧为榜样,又如何暗示她前程似锦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了孙妙青听。

  “……我只说,若非她奋不顾身,我还没胆气下定决心,一心一意追随姐姐您呢。她听完,那双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刻就引我为知己。”

  孙妙青听完,也笑了,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这招捧杀,用得不错。”

  “对付这等虚荣又拎不清的,最是好用。”

  她放下蜜水碗,拿起帕子按了按唇角。

  “她想靠着甄嬛往上爬,又想事事压甄嬛一头。这种心思,最好拿捏。”

  “你今天给了她梯子,她往后自然会把你当成自己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陵容应道,“华妃是秋后的蚂蚱,年家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不错。”孙妙青点了点头,话锋陡然一转。

  “只是,敦亲王倒了,除了年家要跟着倒霉……”

  “你可还想到了别的?”

  安陵容一怔。

  “别的?”

  孙妙青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皇上能这么顺利地拿下敦亲王,朝中必然有不少肱股之臣在暗中相助,甚至是以身做饵。”

  “这些人,都是功臣。”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针,精准地刺破了安陵容的思绪。

  “姐姐的意思是……”

  “有功,就得赏。”

  孙妙青的唇边,终于泛起一抹真正的,带着算计的笑意。

  “朝堂上的封官加爵是一回事。”

  “后宫里,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安陵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了她的脑海!

  她瞬间明白了孙妙青的意思,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害怕。

  是兴奋!

  “姐姐是说……皇上和太后,会借此机会,挑选功臣之女入宫?”

  “为什么不呢?”孙妙青反问。

  “一来,是安抚和奖赏功臣,将君臣关系绑得更牢。”

  “二来……”

  她的目光扫过翊坤宫和景仁宫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

  “后宫也该添些新鲜血液,冲一冲某些宫里的晦气了。”

  “这既是皇上的意思,也必然是太后的意思。”

  安陵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一盘大棋,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甄嬛的车祸,敦亲王的倒台,华妃的失势……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最终的落点,竟然是在这里!

  这才是真正的布局!

  “那……我们……”

  “静观其变。”

  孙妙青重新靠回引枕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这宫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前朝的赫赫战功,总要换后宫的粉墨登场。”

  “这盘棋,该换新子儿了。”

  * * *

  皇帝的雷霆手段,比所有人预想的都快。

  彻查马车之事,前后不过两日。

  最终,几个内务府采买车马的太监,被按上“玩忽职守”的罪名,拖出去各赏了三十大板。

  血肉模糊之后,再丢进辛者库自生自灭。

  明面上,这桩刺杀,被轻描淡写地定性成了一场意外。

  可六宫上下,谁人不知,这只是皇帝留给某些人的最后一点体面。

  真正的暴风雨,已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拉开了序幕。

  这日,皇帝在养心殿批完折子,便绕道来了春熙殿。

  孙妙青的孕吐反应一日重过一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恹恹地歪在榻上,没什么精神。

  皇帝一见,眉头便蹙了起来,眼底的怜惜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亲自接过宫女递来的燕窝粥,挥退旁人,坐在榻边,用银匙舀起,吹温了递到她唇边。

  “瞧你。”

  “为了给朕添一对孩儿,自己倒先瘦脱了形。”

  皇帝放下碗,拿起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唇边的水渍。

  孙妙青勉强扬起一丝笑意,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声音带着孕期的慵懒与虚弱。

  “能为皇上绵延子嗣,是臣妾天大的福气,受些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你总是这么说。”

  皇帝揽住她,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倦怠的猫儿。

  “对了,朕听苏培盛说,你前儿给菀嫔送了东西过去?”

  “是。”孙妙青的嗓音柔顺得像春水。

  “菀嫔姐姐受了那样的惊吓,臣妾听着都心惊肉跳。她腹中怀着龙裔,金贵无比,万万不能再有半点闪失。臣妾想着,送对璎珞圈过去,也算是为未出世的小皇子祈福,盼他平安顺遂。”

  “你有心了。”皇帝很是欣慰,“你和菀嫔,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能和睦安好,朕才能安心。”

  孙妙青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剪影,声音里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慨。

  “说起来,此次敦亲王之事,皇上雷霆一击,拨乱反正。朝中想必有不少大人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正等着皇上的封赏呢。”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前朝大事,只是在想,这等天大的喜事,咱们后宫,是不是也该跟着热闹热闹,添些喜气?”

  她的话说得极有技巧,半句不提前朝政务,只落在“喜气”和“热闹”上。

  皇帝喂粥的动作一顿。

  随即,他眼底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捏了捏孙妙青的手。

  “你这个脑子,倒是比谁都转得快。”

  “朕,也正有此意。”

  皇帝的兴致显然被彻底勾了起来。

  “此次扳倒敦亲王一党,瓜尔佳氏与富察氏都出了死力。朕打算,下旨让这两族各自挑选一名适龄的女儿,择日入宫。”

  “既是皇恩浩荡,也是为后宫增添新人,一举两得。”

  孙妙青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是一派温婉的赞同。

  “皇上英明。如此一来,既彰显了皇恩如海,也让功臣们感念圣德,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

  皇帝满意地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忽然叹了口气。

  他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孙妙青,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惋惜。

  “朕还想着,孙氏一族此次也颇有微功,若有适龄的女儿,这份殊荣,也该有她一份。”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惜了。”

  孙妙青顺从地垂下眼睑,唇边强行挤出一丝笑。

  “臣妾……臣妾也觉得可惜,不能为皇上分忧。”

  胃里那股因孕吐而起的恶心,瞬间又添了几分来自心底的翻涌。

  为皇上分忧?

  分的是他的龙床,纳的是他的新妾,这就是她们这些后宫女人的“分忧”。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过是用来封赏功臣的物件,是皇帝维系君臣关系的工具。

  她们的命运,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由自己。

  这吃人的深宫,这凉薄的世道。

  皇帝并未察觉她心底的波澜,只当她是真心惋惜,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朕也舍不得你再操心这些。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最要紧的是安心养胎。”

  他抚摸着孙妙青乌黑的发丝,语气温和。

  “不过,你方才说得极是,后宫确实该添些喜气了。”

  孙妙青顺势靠在皇帝肩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皇上圣明。”

  皇帝听了,更是受用,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你最懂朕。”

  “朕想着,等她们入宫后,便由皇后主理,再由你和菀嫔从旁协理,将她们好生教导一番,也好早日适应宫里的生活。”

  孙妙青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皇后主理,她和甄嬛协理?

  好一招制衡之术。

  这分明是将她和甄嬛架在火上烤。教导新人,是权力,更是靶子。新人得宠,是她们教导有方;新人惹祸,便是她们协理不力。

  皇帝这盘棋,真是下得滴水不漏。

  “臣妾……遵旨。”

  孙妙青柔声应下,在皇帝怀里寻了个更安稳的姿势。

  此刻,任何推辞都是愚蠢的。

  顺着他的心意,接下这把淬了蜜的刀,才是上策。

  皇帝心满意足地起身。

  他捏了捏孙妙青的脸颊,语气带着餍足后的柔情。

  “还是你最懂朕。”

  皇帝理了理龙袍。

  他抬步向外走去。

  苏培盛连忙躬身跟上。

  “摆驾碎玉轩。”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菀嫔受了惊,朕得去好好安抚。”

  “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嗻。”

  苏培盛应得极快,脚下却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小心地觑着皇帝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皇上,那个……方才淳嫔娘娘宫里的人来问,说小公主的百日,想请您示下……”

  皇帝的脚步停了。

  他回过头,眉宇间那点温存瞬间消失,只剩下不耐烦。

  “一个公主的百日宴,也值得一问再问?”

  “朕前几日不是说了,让内务府看着办就是了,不必铺张。”

  “前朝刚处置了敦亲王,正是要肃清朝纲、勤俭示天下的时候,后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苏培盛立刻把头垂得更低。

  “奴才知错。”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再没看春熙殿一眼。

  孙妙青亲自将他送到殿外。

  她看着那顶明黄的御驾浩浩荡荡地转了个弯,朝着碎玉轩的方向去了。

  她脸上的温顺笑意才一寸寸地褪去,直至毫无温度。

  青珊连忙上前扶住她。

  “娘娘,外头风大,该进殿歇着了。”

  孙妙青没有动。

  她的目光追着那早已远去的仪仗。

  “歇?”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这宫里,哪有真正能歇下来的时候。”

  她转身回到殿内。

  那股清浅的柑橘皮味钻入鼻息。

  却再也压不住她心底那股翻涌的恶心。

  很快,又要有鲜活的姑娘,被当成论功行赏的物件,送进这个吃人的笼子里了。

  而她,就是那个亲手递上钥匙的人之一。

  宝珠端来一杯温热的蜜水。

  她见孙妙青脸色不好,担忧道:“娘娘,您又难受了?要不传太医来瞧瞧?”

  “不用。”

  孙妙青摆摆手,接过蜜水却没有喝。

  她看着水中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忽然开口。

  “皇上让本宫和菀嫔协理皇后,教导新人。”

  “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体面?”

  宝珠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这自然是天大的体面!”

  “可见皇上心里,最看重的就是娘娘您和菀嫔娘娘了!”

  孙妙青闻言,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体面?”

  “这是把我和甄嬛两个人,一起放在火上烤。”

  她抬起眼,目光如冰。

  “你等着瞧吧。”

  “新人若是安分守己,那是皇后主理有方。”

  “新人若是惹是生非,便是我与菀嫔协理不力。”

  “这第一把火,都不用别人点,就会自己烧到咱们春熙殿和碎玉轩的头上。”

  宝珠脸上的喜色僵住了。

  她后知后觉地品出了这其中的凶险,吓得不敢再多言。

  孙妙青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青珊。”

  “奴才在。”

  “去库房里,挑一对成色最好的赤金嵌红宝的长命锁,再备一份厚礼。”

  孙妙青的语气平静无波。

  “送到淳嫔那儿去。”

  青珊有些不解。

  “娘娘,淳嫔生下小公主,皇上都不甚在意……”

  孙妙青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皇上不在意的,才是我该在意的。”

  “这宫里,锦上添花的人永远不缺。”

  “能雪中送炭的,才叫人一辈子都记得住。”

  她转身回到殿内,没有再躺下。

  而是走到窗边。

  看着飞檐上蹲伏的脊兽,张牙舞爪。

  她的眼神深沉。

  新的棋子,要入局了。

  这盘棋,只会越来越拥挤,越来越血腥。

  ***

  安陵容得了皇帝走了的消息,步履匆匆地赶来。

  她一脚踏入春熙殿,那股清冽的柑橘皮香气便扑面而来,却似乎压不住内殿深处某种凝重的气息。

  孙妙青正歪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一颗青梅,却并未送入口中。

  窗外日光正好,落在她身上,却照不透她脸上一层薄薄的苍白。

  “姐姐,皇上可是说了新人入宫之事?”安陵容放轻了声音,唯恐惊扰了这份沉静。

  孙妙青抬起眼,眸光平静无波,将那颗青梅递给旁边的宝珠,换了盏温热的蜜水。

  “你倒是聪明。”

  她轻啜一口,任由那点甜意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这才看向安LING容,声线放得极轻,像是在问一个极私密的问题。

  “陵容,你说,这即将入宫的新人,于我们而言,是助力,还是劫数?”

  这个问题,像一枚冰凉的棋子,落在了安陵容的心头。

  她垂眸沉思了许久,才谨慎地开口:“新人入宫,分薄圣宠,本是劫数。”

  “可若能为我们所用,亦可化劫为助。”

  “说得好。”孙妙青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宫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助力与劫数,全看执棋人的手段。”

  她将蜜水盏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姐姐的意思,我们该如何落子?”安陵容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灼灼。

  孙妙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先说说,景仁宫那位,和碎玉轩那位,会如何看待这些新人?”

  这是一个考校。

  安陵容瞬间了然,脑中飞速盘算起来。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表面上,自然是满心欢喜,大度贤德。”

  “只是她膝下唯有三阿哥,却并非亲子,且齐妃尚在。这些新人是肱股之臣,若诞下皇嗣,便是扎在她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至于菀嫔姐姐……”安陵容顿了顿,“她正怀着龙胎,又刚受了惊吓,怕是无力他顾。但她性子高傲,如今更是圣眷正浓,绝不会容许旁人轻易分走恩宠。”

  “你看得很透。”孙妙青赞许地颔首,终于露出一分真正的笑意。

  “所以,我们不必急。”

  “既不必急着站队,更不必急着出手。”

  “让她们先斗。”

  孙妙青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功臣之女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女?这次也不知会有几人入宫。她们的出身,决定了她们的骄傲。而她们的骄傲,就是她们最致命的弱点。”

  “我们只需看着,看她们如何被皇后的‘贤德’算计,又如何与菀嫔的‘盛宠’相撞。”

  她拿起手边的九连环,修长的指尖拨弄着,发出清脆的玉石之音。

  “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得先铺好路。”

  “姐姐请讲。”

  “皇上既将协理之职交给了我与菀嫔,这便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孙妙青的目光骤然深邃,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一张张即将入宫的、鲜妍的面孔。

  “新人乍到,如履薄冰。她们最需要的,不是恩宠,而是一个引路人。”

  “一个能在她们摔倒时,恰到好处扶一把的人。”

  “一个能在皇上面前,不经意间替她们描补几句的人。”

  安陵容的呼吸微微一窒。

  她彻底明白了。

  “姐姐是想……”

  “皇后娘娘的贤德,是高悬于顶的牌坊,敬而远之。”

  孙妙青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殿内的尘埃。

  “菀嫔的盛宠,是一团烈火,靠近了,只会被灼伤。”

  “而我们……”孙妙青抬眸,直视着安陵容的眼睛,“我们无权无势,既没有显赫家世,也没有独一份的恩宠。”

  “我们能给的,只有一点恰到好处的温暖,和一份看得见的庇护。”

  安陵容只觉得一股战栗从尾椎骨升起,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陵容明白了。谁能在这天寒地冻的紫禁城里,第一个递上暖炉,谁就能在她们心里,烙下最深的印记。”

  “正是这个道理。”孙妙青放下九连环,身体微微前倾。

  她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手。

  “当然,前提是,她们是值得我们伸手的聪明人。”

  “若是不识抬举的蠢货……”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寒意,让安陵容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陵容受教。”她郑重地福身。

  孙妙青靠回引枕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伴随着孕期的不适涌了上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不敢松懈。

  这后宫是无声的战场,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你先回去吧,”孙妙青摆了摆手,“这几日,多留意各宫动静,尤其是内务府那边。”

  安陵容恭声告退。

  她知道,这不是一句简单的留意,而是布局开始的号角。

  安陵容走后,孙妙青独自坐在空旷的殿内。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宛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她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两个新的生命,是她在这宫中最坚实的依靠,也是最柔软的软肋。

  为了他们,她必须赢。

  皇上大赏功臣,纳几位贵女入宫,不过是为这盘棋添几枚新子。

  而她,就要做那个亲手调教棋子,最终掌控棋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