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正音大典上演砸场王-《穿越成寡妇,我的媳妇竟然是男的》

  正音大典当日,日头高悬,县衙广场上人山人海。

  红毡铺地,金线绣边,三丈高台巍然矗立,仿佛要将整个杏花村的“野俗之音”踩在脚下。

  楚元清端坐首席,一袭青玉长袍,腰佩象牙琴牌,身后两列乐官手持古琴瑟箫,身侧更是陈列着数十卷泛黄典籍——《雅乐正源》《礼乐纲要》《声律考异》,卷卷朱批如血,俨然一副道统执掌者的姿态。

  “今日正音,非为争曲,实为正心。”他声音清冷,字字如冰珠落地,“涤荡淫声,重振礼乐,方能安民心、固社稷!”

  百姓屏息,差役挺胸,连风都仿佛不敢乱吹。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道素色身影缓步登台。

  苏晚晴来了。

  她未着华服,一身粗布蓝裙,发间只一支铜簪,却走得笔直如松,目光扫过全场,不卑不亢。

  身后跟着一队村妇,人人手捧陶罐、竹板、筛箩,脸上不见怯意,反倒神采飞扬,像是赴一场丰收的宴。

  台下顿时嗡嗡作响。

  “那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来跟南音大师对峙?”

  “听说是农信坊主理人,那个会酿酒、种稻、还能让地唱歌的女人……”

  “看她们拿的啥?锅碗瓢盆也能当乐器?”

  楚元清冷笑一声:“苏氏女,你带这等俚俗之人登台,莫非是要演一出《乞儿闹市》?”

  苏晚晴不答,只是轻轻抬手。

  鼓儿词老艺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上前来,破嗓一开,却是中气十足:

  “酱坛冒泡像星斗,犁沟翻土如五线谱,谁说泥腿子不懂宫商角徵羽?春种一粒谷,秋收千钟粟;手搓一把泥,也能塑出黄钟大吕!”

  歌声粗犷豪迈,带着泥土的腥香与酒曲的醇厚,像一阵野风刮过人群。

  起初有人愣住,随即哄堂大笑,拍手叫好。

  连几个站岗的差役都忍不住跟着打起拍子,脚尖在地上磕出节奏。

  楚元清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扶手:“住口!此等俚语村谣,污耳乱神,岂配称‘乐’?!”

  他回头厉喝:“奏《清平调》——以正雅音!”

  琴师领命,指尖拂过七弦,悠扬清越的《清平调》瞬间流淌而出,如溪水洗尘,似月照寒潭,果然是教化天下的正统之音。

  可就在第一个音符落下的刹那——

  苏晚晴不动声色,右脚轻轻一踩。

  “嗡——”

  地底猛然传来一阵低沉震鸣,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地下行进。

  那琴音尚未飘远,竟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放大,层层叠叠回荡开来,连高台都微微晃动!

  茶盏倾倒,书卷飞散,楚元清身形一晃,险些从椅上跌下。

  全场哗然。

  “怎么回事?地震了?”

  “不是!是我家昨夜也这样!锅碗瓢盆自己响了一宿!”

  “我家磨坊的梁柱半夜嗡嗡震,吓死人了!”

  苏晚晴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喧哗:“大师可知,我村每户地基之下,皆嵌有调音陶瓮,连着地下铜管网络?您弹的是礼乐,扰的可是百户人家的眠床。”

  她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叫——地脉共鸣。”

  楚元清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她:“你……你在全村布阵?”

  “不是阵,是生活。”苏晚晴淡淡道,“我们舂米有节拍,扬谷有韵律,酿酒时听气泡升腾,织布时数梭子来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把日子过成了曲子。”

  她抬手一挥。

  百名村民齐齐举起手中器物——酱缸为鼓,竹筛作钹,木槌击瓮,石臼撞砧!

  更有数十孩童分散四周,手持陶哨,按十二律列阵而立。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抬臂一引。

  《春垦令》合奏,起!

  初时如春风拂面,轻柔舒展,像是晨露滴落新翻的黑土;继而节奏渐紧,鼓点如雨,哨音穿云,仿佛万千农夫并肩挥锄,犁开冻土,播种希望。

  旋律层层推进,气势磅礴,竟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势!

  楚元清起初冷笑:“不过哗众取宠罢了。”

  可听着听着,他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敲击起桌沿——一下,两下,三下……

  那节拍,竟与心跳同频!

  他猛然惊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这曲子不对!

  它不靠技巧炫技,不依繁复编排,而是直击人心最深处的律动!

  是婴儿初啼的节奏,是母亲拍哄的韵律,是大地呼吸的频率!

  他想停,手却不听使唤;他想怒斥,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台下百姓早已热血沸腾,有人跟着哼唱,有人跺脚应和,连县令都忘了维持秩序,双手不由自主地拍了起来。

  苏晚晴立于中央,衣袂翻飞,眼神锐利如刀。

  是话语权的争夺,是底层声音的觉醒,是那些被踩在泥里的“俗人”,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向高台上的“正统”宣告:我们也懂乐,而且,我们的乐,来自土地,生于民心,永不消亡。

  就在此刻——

  一声极短、极锐的陶哨声,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

  三短一长。

  极其隐蔽,唯有站在她身旁的石敢当脸色微变,迅速低头掩饰神情。

  苏晚晴依旧微笑,指尖却悄然收紧。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高台角落——那里,陆知微的亲随正悄然退向后台,袖中似有寒光微闪。

  乐声未歇,人心沸腾。

  《春垦令》的余韵仍在空中翻涌,如潮水般拍打着高台四壁。

  百姓的掌声、呐喊、跺脚声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仿佛连天上的云都被震得裂开了一道缝隙,透下一道金光,正正落在苏晚晴身上。

  可她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猎手般的冷静。

  三短一长——陶哨密语撕破喧嚣,像一根针扎进鼓膜。

  那是石敢当训练多年的暗号,专为危机而设:敌近,且怀异心。

  她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扫向后台阴影处。

  陆知微的亲随正低着头,脚步急促地后退,袖口鼓胀,怀里明显藏着东西——绝不是普通乐谱该有的轮廓。

  “想走?”苏晚晴唇角轻扬,眸底寒光一闪。

  她并未出声,只是轻轻抬手,指尖在耳侧划过一道弧线——这是她与鼓儿词老艺人约定的暗令。

  老艺人会意,破嗓陡然拔高,唱腔一转,从豪迈奔放变为急促铿锵:

  “三更天,鼓声催,贼影藏在琴匣堆!

  东街口,西巷尾,莫让奸人偷了碑!”

  快板如雨点砸地,字字如锤。

  外人听来是即兴加词,诙谐逗趣;可那几个混在人群中的石敢当手下却瞬间绷紧神经——这是陶哨密语的音律转译!

  四道黑影悄然离席,两前两后,如猎犬锁定了目标。

  那亲随刚绕到后台柴堆旁,手腕便被猛地扣住,整个人被拽入阴影之中,连叫都来不及。

  “搜!”苏晚晴声音清冷,穿透嘈杂。

  粗麻布撕开,一份卷起的乐谱赫然现身——正是《春垦令》,但曲调标注诡异,节拍错乱,几处关键音符被刻意篡改,一旦演奏,必将引发混乱节奏,甚至诱发心悸癫狂。

  谱末一行小字清晰刺目:“苏氏私改雅乐,蛊惑民心,罪不容赦。”

  嫁祸?苏晚晴冷笑。

  这等拙劣手段,怕是连县学童都骗不过。

  可若真让他们得逞,今日这场“正音”,就成了她“乱音”的铁证。

  “陆大人,”她提声开口,目光直刺主位,“您派的人,带的是什么‘正音’?”

  陆知微猛地起身,脸色铁青,袍袖翻飞:“放肆!刁民竟敢拘押朝廷差役?来人,查封所有乐器,押送大牢!”

  差役上前,刀柄撞击地面,杀气腾腾。

  苏晚晴却朗声一笑,笑声清越,竟压下了全场躁动。

  她从袖中取出一副乌沉沉的琴甲,表面斑驳,似铜非铜,夹着细碎砂粒,在阳光下一照,泛出奇异光泽。

  “诸位请看——这才是真正的《工尺农谱》!”她将琴甲高举,随即洒下一把铁屑。

  刹那间,奇景显现!

  铁屑如活物般自动排列,在琴甲表面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与文字——竟是整套《春垦令》的隐谱,以磁砂嵌入铜纹,唯有特定角度与金属感应方能显现。

  而最下方,一行大字赫然浮现:

  “五月十五,开仓济民。”

  人群炸了。

  “开仓?哪个仓?”

  “是官仓还是义仓?她怎么知道?”

  “这……这不是预言,是命令啊!”

  陆知微瞳孔骤缩,脚下踉跄一步。

  他当然知道——五月十五,正是他计划假借赈灾之名,实则空仓敛财的日子!

  而这日期,从未对外透露!

  “你……你竟敢窥探朝务?!”他嘶吼,声音已带颤抖。

  苏晚晴不答,只静静望着他,眼神如刀剥皮:“我种的地,听得见地脉;我酿的酒,尝得出人心。你藏得再深,也瞒不过泥土的耳朵。”

  就在此时——

  远方天际,接连三声沉闷鼓响,穿透长空。

  紧接着,北面山梁之上,三座烽火台几乎同时腾起滚滚浓烟,红焰冲天,映得半边天空血染一般!

  那是杏花村北境三村的联络信号——唯有接到紧急指令,才会点燃。

  全场死寂。

  百姓抬头望火,眼神从震惊转为震撼,再化作一种近乎信仰的炽热。

  他们忽然明白:这不是一场斗乐,而是一场早已布局的宣战。

  苏晚晴立于高台,风吹蓝裙猎猎,她望着陆知微扭曲的脸,轻声道:

  “你烧得了谱,封得住嘴,可挡不住人心齐鸣。”

  江雾深处,一艘挂着“农信坊”旗的小船正破浪北上。

  舱中,谢云书靠在软垫上,脸色仍显苍白,却已能坐起。

  他手中紧握一把染血的节拍器,指节发白,仿佛那不是乐器,而是某种失而复得的信物。

  船头,苏晚晴迎风而立,将一卷竹简交予小蝶堂兄,目光淡淡指向岸边那座沉默矗立的烽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