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建业惊雷-《蜀汉:从刘备脚臭开始》

  秭归城下的暗流涌动与战略转换,尚被长江的波涛与两岸的崇山峻岭所遮掩。

  而当夷陵失守、陆逊败退的惊天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的惊雷,一路劈开烟雨,跨越千里,最终重重砸在江东政权的心脏——

  建业城时,引发的是一场近乎天崩地裂的恐慌与震动!

  这一日,建业皇宫,朝会方散,吴主孙权正与几位近臣于偏殿商议春耕农事,殿内气氛尚算轻松。

  忽听宫门外传来极其反常的、撕裂般的马蹄声和惶急到变调的呼喊!

  “八百里加急!荆州军报!八百里加急——!!”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腔调,完全违背了宫禁肃穆的常规。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孙权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落袍袖。

  只见一名背插三根染血赤羽、浑身风尘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信使,被两名侍卫几乎是架着胳膊,踉跄着拖入殿中!

  信使一到殿中便脱力跪倒,双手高举一份已被汗水血污浸透的帛书,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嗬声:“陛…陛下…夷陵…夷陵失守!陆…陆都督…败退秭归…危在旦夕!”

  “什么?!”

  “夷陵丢了?!”

  “这怎么可能?!”

  刹那间,偏殿内如同炸开了一般!

  所有近臣,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都骇然失色,猛地从席上站起!

  几张案几被带翻,杯盘茶盏摔碎一地,无人顾及。

  孙权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一步,险些站立不稳,被身旁的内侍慌忙扶住。

  “你…你再说一遍!”

  孙权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手指颤抖地指向那瘫软在地的信使。

  “陛下…千真万确…”信使气息奄奄。

  “ 蜀将张飞、陈到…奇袭破城…我军…损失惨重…陆都督被迫…退守秭归…”

  话未说完,人已昏死过去。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偏殿!

  夷陵!那可是西陵峡口的咽喉,是荆州西部的门户!

  夷陵一失,蜀军的刀尖就已然抵在了秭归,下一步,就能直接威胁江陵,乃至整个南郡!

  而陆伯言…那个算无遗策、刚刚奠定了江东擒杀关羽大功的陆逊,竟然…败了?!

  还是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孙权的脚底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发冷。

  消息如同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建业官场。

  不到一个时辰,刚刚散去的文武百官又被紧急召回皇宫正殿。

  此刻的正殿,再无平日的庄严肃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恐慌和骚动。

  官员们交头接耳,人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武将们面色铁青,文官们窃窃私语,不少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肃静!陛下驾到!”内侍尖利的声音试图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

  孙权重新出现在龙椅上,已换了一身袍服,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圈泛红,眼神中交织着震惊、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扫视着下方乱糟糟的臣子,猛地一拍御案!

  “砰!”

  巨响让殿内暂时安静了一下。

  “都听到了?!”

  孙权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滔天的怒意,“夷陵!丢了!陆伯言,败了!朕的荆州都督,被那张飞、陈到打得抱头鼠窜,缩回了秭归!”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台下众人:“平日里,尔等不是都很能言善辩吗?不是都说联刘抗曹乃大势所趋吗?!背盟偷袭荆州时,不是都说此乃千载良机吗?!

  如今呢?!刘备的报复来了!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你们告诉朕!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众臣心上。

  当初力主夺取荆州的一些官员,如吕蒙派系、以及一些激进将领,此刻都面色讪讪,不敢直视孙权的目光。

  老臣张昭颤巍巍出列,痛心疾首:“老臣…老臣早已言说,刘备枭雄之姿,关羽世之虎将,虽得一地而结深仇,恐非江东之福啊…如今…如今果然…”

  他的话引来一片复杂的目光,有赞同,有羞愧,也有不满。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孙权不耐烦地打断他,他现在需要的是对策,不是马后炮!

  “现在蜀军兵锋直指秭归,若秭归再失,则江陵危矣!南郡危矣!整个荆州都可能动摇!届时,刘备顺流东下,直逼建业,我等难道要步刘琮后尘吗?!”

  “陛下息怒!”

  诸葛瑾出列,相对冷静一些,“当务之急,是即刻增援秭归!陆伯言虽败,然能稳住阵脚,退保秭归,已属不易。现今秭归已成江东命门所在,绝不容有失!”

  “臣附议!”大将徐盛慨然出列,声如洪钟,“请陛下允臣即刻率本部兵马,驰援秭归!必与陆都督死守城池,绝不让蜀寇再进一步!”

  “臣愿往!”

  “末将请战!”

  一时间,殿中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外部威胁,反而暂时压倒了内部的纷争和恐慌,激起了江东武将的血性。

  孙权的脸色稍稍缓和,但忧虑未去:“增援自然要增!但要如何增?派多少兵?粮草器械如何保障?蜀军新胜,锐气正盛,那张飞万人敌,陈到诡计多端,陆伯言尚且不敌…”

  “陛下!”一直沉默的骠骑将军朱然沉声开口。

  “陆都督之败,恐非战之罪,乃中了蜀军奇计。如今秭归城坚,陆都督善于守御,只要援军及时,粮草充足,坚守当无问题。然臣所虑者,非只陆路。”

  他目光扫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滚滚长江。

  “蜀军若久攻秭归不下,必借水陆之势。其虽乏水军,然其据有上游之利,若搜集或打造船只,顺流而下,威胁我水路粮道,甚至直扑夏口、武昌,则局势危矣!

  故此次增援,非但要派步卒,更需遣水军精锐溯江而上,控制江面,保障秭归侧翼与后勤畅通!”

  朱然一言,点醒了众人!

  是啊,江东赖以立国的根基是长江天险和水军!

  绝不能让蜀军在水面上也获得主动权!

  “臣以为朱将军所言极是!”

  丞相顾雍立刻附议,“应立即调集鄱阳湖、柴桑水寨精锐战船,由得力水军都督统领,星夜驰援!同时,从庐江、会稽等地调拨步卒,水陆并进,共赴秭归!”

  孙权的眼神终于重新凝聚起决断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好!就依此议!”

  他目光如电,扫视群臣,一道道命令如同斩钉截铁般发出。

  “传朕旨意:擢升朱然为镇军将军,假节,总督驰援秭归诸军事!徐盛为前部先锋,率精兵五千,即刻出发,走陆路轻装疾进,务必以最快速度进入秭归助防!”

  “令水军都督…贺齐!集结鄱阳、柴桑主力楼船、斗舰,并征调民船运送粮草军械,溯江而上,限十日内必须抵达秭归江面,控制水道,不得有误!”

  “令庐江太守…吕岱!会稽太守…各抽调郡兵八千,由朱然统一调度,后续开赴荆州!”

  “诏令荆州各郡,尤其是南郡、江夏,进入战时状态,全力筹措粮草,供应前线!所有地方豪强、私兵,皆需听从征调,共御国难!”

  “再给陆逊发一道严令!”

  孙权的语气变得无比森寒,“告诉他!秭归在,他在!秭归若失…让他提头来见朕!”

  一道道旨意,如同战鼓擂响,整个东吴的战争机器被疯狂地动员起来!

  信使带着皇帝的严令,如同流星般奔向四面八方!

  夷陵失守的消息,同样像地震般冲击着江东各大世族。

  原本,对于偷袭荆州、与刘备彻底撕破脸,各大世族内部并非没有分歧。

  有些家族与蜀地有商贸往来,有些则顾虑与刘备为敌的长期风险。

  然而此刻,蜀军兵临城下,刀锋直指江东核心利益区的威胁,压倒了一切内部算计!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若是让张飞那杀神、陈到那诡将打破了秭归,杀入南郡,乃至威胁江东本土,他们这些世家的土地、财富、权势都将化为泡影!

  顾、陆、朱、张…各大姓的家主几乎不需要沟通,便迅速达成了共识。

  “捐粮!捐船!出人!” “

  家中子弟,凡有勇力者,即刻从军,赴秭归前线!”

  “打开私库,筹措军资!”

  “催促佃户、部曲,加紧生产,供应大军!”

  一时间,江东大地,同仇敌忾的气氛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

  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内部矛盾被暂时搁置,力量开始向一点凝聚。

  无数粮草物资从各地启运,无数青壮应征入伍,长江之上,吴军水师的战船开始集结,帆影遮天,逆流西进!

  建业的恐慌,正在转化为一股强大的、汹涌的支援力量,扑向遥远的秭归前线。

  而此刻,秭归城内的陆逊,尚未得知建业的震怒与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援军。

  他正站在城头,凝望着城外蜀军大营拔寨后撤的烟尘,以及那支如同跗骨之蛆般留下的、打着“白毦”旗号的蜀军游骑,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风暴,并未因蜀军的后撤而平息,反而正在汇聚更强大的力量。

  东吴这头猛虎,在遭受重击后,已然龇出了獠牙,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一场规模远胜夷陵的更大战役,正在秭归这座江畔坚城的周围,缓缓拉开血腥的序幕。

  谁将成为这场巨兽角力的最终胜者?

  长江的波涛,默然东流,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