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重操旧业2-《安哥拉风云2009》

  有几页笔记被挖空了,正好容纳进了这段小小的断指。

  这让徐云天看得心里发怵,自努尔离开后,那种原始兽性带来的鲁莽,那份天不怕地不怕劲似乎也消失了。

  现在他心里,只有不断扩大的恐惧。

  如果笔记上的内容所言非虚,已经过去几百年,为什么这小指还没有腐朽殆尽?

  这是否真的是那个土着老者被葡萄牙殖民者们切下的小指,仅仅是为了让他保持安静?!

  徐云天自己的小指不禁也颤抖了一下,如果换作是自己的手指被砍下来。。。。

  这干枯的小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殖民者们的罪孽。

  “怎么停下来了?”

  不耐烦的女人走上前来,发现徐云天正对着笔记本里断指发呆。

  “晦气玩意!”

  她嫌恶地捻起干枯的断指,将其甩进屋里某个肮脏角落里。

  徐云天看她如此粗暴,只得继续翻译下去。

  第二十四天,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土人老者风尘仆仆第将我们带到一处城市遗迹,这里几乎完全被植被掩埋覆盖。

  遗迹壮美又怪异的建筑风格与里斯本、马德里、巴塞罗那乃至异教徒的摩洛哥都不同,让我们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仿佛长久以来的艰难跋涉和冒险都有了价值。

  但是,我们明明才来这里二十四天而已。

  或许,我们实际上已待了更久?

  我无从得知答案,同伴们的话越来越少,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心有疑虑。

  很难想象原始如这些黑皮肤土人曾经有过如此辉煌的过去。

  还有种可能,这些遗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祖先创造的辉煌,而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遗产。。。。。

  我无数次想回到来时的路,永远离开这上帝不会眷顾之地。

  但我也明白,除非完成阿方索主教赋予的使命,否则我们必然退无可退。

  第三十一天,如果我的记录没有遗漏,那我们就已经到达这块蛮荒之地整整一个月了。

  我们六个白人与那断指黑人老者组成的奇怪队伍穿越了城市遗迹,又越过数座山丘。

  路上,黑人老者指点我们捕猎一种形似野猪的动物,这消耗了索萨不少弩矢----倒不是他射得不准,而是这些迅速的野生动物一旦被命中,要么径直冲来,要么快速逃跑,好在吾主护佑,最后我们总能毫发无伤,饱餐一顿。

  黑人老者虽然几乎衣不遮体,又被我们砍掉了一根小指,当起向导来倒还算称职。

  他对这片土地有着与生俱来的熟悉,总能在复杂的地形中找到正确的方向,甚至还能凭借嗅闻泥土和树叶预知天气的变化。

  鉴于他的驯良,他的配合,我们开始向他传教。

  他学我们的语言速度很快,甚至能流畅背诵《圣经》段落。

  我们学他的语言却很是困难和滞后,呸,反正是些不值一提的土人语。

  每当夜幕降临,他总会对着月亮发出低沉的哼唱,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我不得不承认,那哼唱既迷人又让人头皮发麻。

  在我们几个的轮流呵斥和踢打下,他总算停止了哼唱。

  我现在已经疲于记载过去了多少天,反正墨水就要耗尽,荒野里也很难找到一个平整到能书写笔记的地方。

  “没完没了的三流冒险故事。”

  女人没好气的评价打断了徐云天的思绪。

  “嘭!”

  突然的一声巨响,破屋的门明显的晃了一下。

  还不待众人反应,铁门又响起“嗙嗙嗙!”一阵巨响。

  徐云天心头一惊,看来每次解读黑石资料都没好事,这次也不例外。

  他想找把武器,最好是枪,可惜组织虽然已经在训练他用枪,却还没有正式给他配枪。

  “别分神,你继续翻译。”

  中年女人冷静地命令道,一边示意三个手下分别占据屋子的三个角落,准备应对可能的入侵者。

  她的气质明显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显然她已经习惯了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保持冷静。

  徐云天点点头,尽管他手在微微颤抖,但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继续翻译笔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页被挖空的地方,没有断指“装点”,这个空槽显得异常突兀。

  真想塞点什么东西进去啊。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疯狂念头,徐云天强迫自己继续读下去,却发现接下来的字迹变得凌乱不堪,墨水晕染成一片片深色污渍。

  砸门还在断断续续的发生着,但声音小多了,可能跟三个男人朝外面大声叫骂有关。

  虽然外面的当地人听不懂,但语气语调足以让他们明白那些国骂不是什么好话。

  “看来外面的穷鬼们被吓跑了。”女人冷笑下,“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回来。继续翻译,徐工,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徐工,还真是久违的称呼。

  但这女人未免过于傲慢和自信了,再怎么瞧不起人,这也是安哥拉,是安哥拉人的国家,天高皇帝远,不是外国人能耀武扬威玩大国沙文主义的地方。

  徐云天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还是得应付,只得继续手上的活计。

  第四十?天,我们到达了一片草原荒漠的腹地。

  赞美发明十字弓的人,他让我们有蜜獾和野猪或管他妈什么猪来食用。

  也许是我们教化有方,黑佬的葡萄牙语说得越发熟练,他说我们追寻的黑石就在一两天的路程后了。

  “呵,这篇史诗巨着终于要进主线了。”

  女人虽然是讽刺的口吻,话里却有点小期待。

  “不过,草原荒漠?罗安达周边哪有这种地貌?”

  她又开始神经质地质疑,把徐云天也弄得有些不耐烦:几百年前的事,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谁说得清呢,何况安哥拉这么大,又不是只有罗安达一个城市。

  虽然作者说过不打算再记日期,但笔记本上下面的字段里还是写着,第四十六天?

  感谢吾主庇佑,黑石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哪怕那是在几里地之外。

  没错,它是块巨石,矗立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周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除了我们这些无药可救的蠢货,没有其他生灵敢于接近。

  黑石本身持续散发着黑、青、银光芒,交替出现,让我跟同胞们都相当不安。

  但黑佬除外,他似乎总有一种淡然置之的气质。

  哪怕初见面我们砍掉他小指逼他安静时,他也只是痛哼了几声,没有大喊大叫。

  也许,当时根本没有必要砍他手指的,对不对?毕竟他现在也算半个主的信徒了。

  不过,为了在这些野蛮人面前立威,一切暴力都是必要的。

  越是接近黑石,我们就越发虚弱。

  曼努埃尔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我则是双腿浮肿,索萨头重脚轻,可黑佬呢,居然还能扶着卢卡斯和阿尔梅达。

  对了,我们不是六个人吗?还有一个人是谁?他又去了哪里?

  还是说我记忆混乱了,第六个人就是黑佬?

  管他妈这么多,反正黑石至多还有半天的路程,哪怕以我们现在蹒跚的步伐也是如此。

  徐云天正打算继续读下去,却发现这已经是尾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