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战车联队的末日冲锋-《亮剑:旧的意大利炮我放转转回收》

  晋西北,太行山脉深处。

  日军“囚笼”作战前线总指挥部。

  巨大的军用帐篷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雪茄烟草味和行军地图特有的油墨气息。

  正中央,一座硕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半个空间。

  沙盘上,红蓝两色的旗帜犬牙交错,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代表日军的红色旗帜正如同一张巨大的铁网,将代表八路军的蓝色区域死死勒紧。

  日军华北方面军少将、此次扫荡的总指挥官田中义一,正双手撑在沙盘边缘,目光炯炯有神。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指挥棒,轻轻敲击着沙盘上的一处凹陷地形——虎踞崖。

  “诸君请看。”

  田中义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一股上位者特有的自信与从容。

  “根据情报部门和侦察机的最新确认,那支代号‘鬼影’的支那部队,主力就藏匿在这片方圆不足十公里的山区里。”

  周围站立的一圈大佐、中佐参谋们,纷纷点头,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

  “将军阁下英明!”

  一名带着金丝眼镜的作战参谋上前一步,指着地图补充道:“目前,第一旅团已经封锁了东侧出口,山田联队扼守西侧要道,再加上皇协军的两个师在外围拉网,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田中义一满意地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接过勤务兵递来的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这支部队,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坂本君的失利,山田君的受挫,都证明了他们的火力凶猛,战术狡诈。”

  说到这里,田中义一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但老鼠终究是老鼠。”

  “当猎人收紧罗网的时候,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捏死在洞穴里。”

  “传令下去,明日凌晨五点,发动总攻。”

  “我要在早饭前,看到‘鬼影’指挥官的人头,摆在我的餐桌上。”

  “哈依!”

  一众参谋齐声应诺,靴跟磕碰的声音整齐划一,在帐篷内回荡。

  气氛轻松而热烈。

  在他们看来,这场兴师动众的“囚笼”扫荡,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割阶段。

  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

  甚至有几名参谋已经开始低声讨论,战后该去哪里庆祝,是用支那的汾酒,还是开一瓶珍藏的清酒。

  然而。

  就在这充满快活空气的时刻。

  帐篷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股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卷了进来,让屋内温暖的空气瞬间一凝。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满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名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跑得太急,甚至在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扑倒在地,军帽都歪在了一边。

  但这名平日里素养极高的少佐仿佛毫无察觉。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嗦着,仿佛刚刚见到了厉鬼。

  “八嘎!”

  田中义一放下茶杯,脸色一沉,呵斥道:“身为帝国军官,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的武士道精神哪里去了?”

  通讯参谋根本顾不上整理仪容,他颤抖着双手,将一份电报举过头顶。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将……将军阁下!”

  “特……特急电报!”

  “最高红色加密等级!”

  听到“最高红色加密”几个字,田中义一的眼皮猛地一跳。

  这种级别的电报,通常意味着发生了天塌地陷的大事。

  难道是方面军司令部有了新的指示?

  还是大本营有什么变故?

  他压下心中的不悦,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电报。

  “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田中义一冷哼一声,展开电文。

  目光落在纸上的瞬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行字,就让他愣住了。

  紧接着。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紧绷的脸颊松弛下来,甚至发出了一声嗤笑。

  “呵……”

  “荒谬!”

  田中义一随手将电报甩得哗哗作响,目光扫视着周围惊疑不定的部下。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平安县城发来急电,说城池失守,守备司令部全员玉碎,物资库被洗劫一空?”

  “不仅如此,连坂本联队的联队旗都被支那人夺走了?”

  听到这话,指挥部内顿时一片哗然。

  参谋们面面相觑,随后也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

  “这怎么可能?”

  “平安县城城高池深,又有渡边大佐坐镇,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求援信号的情况下突然失守?”

  “就是,支那人的主力都被我们围在这里,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是支那人的电子欺诈战术。”

  田中义一背着手,在沙盘前踱步,脸上带着智珠在握的傲慢。

  “支那人已经被逼入绝境了。”

  “他们这是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这种拙劣的假情报来动摇我们的军心,诱使我们分兵回援。”

  “这种小把戏,也想骗过我田中义一?”

  他转过身,用指挥棒指着那名依旧瑟瑟发抖的通讯参谋,厉声道:

  “去!立刻核实发报源!”

  “告诉情报课,不要把这种未经筛选的垃圾情报送我面前!”

  然而。

  那名通讯参谋并没有退下。

  他依然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身体颤抖得像筛糠一样。

  “将……将军……”

  “已经……核实过了……”

  参谋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

  “这是……坂本联队旗护旗小队……在玉碎前发出的绝命电文……”

  “使用的……是昨天刚刚更换的……绝密变频波段……”

  “而且……”

  “而且什么?!”田中义一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爬上脊背。

  “而且……我们在平安县外围的一个秘密监听哨……也发回了报告……”

  “他们亲眼看到……平安县城头……升起了支那人的红旗……”

  “并且……城内火光冲天……那是……那是军火库殉爆的景象……”

  轰!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田中义一的天灵盖上。

  指挥部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参谋们,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笑容僵硬地挂着,显得滑稽而恐怖。

  针落可闻。

  只有火盆里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田中义一的身体僵住了。

  他保持着刚才训斥的手势,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

  那双原本充满自信和睿智的眼睛,此刻正在发生剧烈的震颤。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的主力大军都在这里。

  他的“囚笼”坚不可摧。

  那支所谓的“鬼影”部队,明明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虎踞崖里瑟瑟发抖。

  是谁?

  是谁攻破了平安县城?

  难道天上真的掉下来一支神兵?

  他缓缓地,机械地再次低下头,看向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

  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眼球。

  【守备司令部陷落……渡边大佐玉碎……】

  【军火库失守……物资全毁……】

  【联队旗……被夺……】

  联队旗……被夺……

  这几个字,仿佛带着血淋淋的嘲讽,在他眼前放大,旋转。

  在日本陆军的传统中,联队旗是天皇亲授的圣物,是军队的灵魂。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丢失联队旗,是比战败更可怕的耻辱,是足以让整个联队编制被撤销、所有军官切腹谢罪的奇耻大辱!

  而现在。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在他的“完美围剿”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他的大后方,被人端了。

  他的脸,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而且是用带刺的铁鞭,抽得血肉模糊!

  “呃……”

  田中义一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到了极点的低吼。

  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铁青,迅速涨红,最后变成了可怕的紫黑色。

  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一根根暴起,狰狞地跳动着。

  捏着电报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指关节发白,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甚至渗出了血丝。

  那种被戏耍、被愚弄、被羞辱的感觉,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胸腔里疯狂翻滚。

  他以为自己在钓鱼。

  结果,他才是那条被鱼饵戏弄的蠢鱼!

  什么“囚笼”!

  什么“瓮中捉鳖”!

  此时此刻,看着沙盘上那看似完美的包围圈,田中义一觉得那是对自己智商最大的侮辱。

  那哪里是包围圈?

  那分明就是敌人给他画的一个巨大的笑脸!

  他在前线摆开阵势跟空气斗智斗勇。

  人家却在他屁股后面大快朵颐,拆他的家,杀他的人,抢他的旗!

  羞耻!

  愤怒!

  杀意!

  种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

  “八——嘎——呀——路!!!”

  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猛地从田中义一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之大,甚至震得帐篷顶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哐当!

  田中义一猛地拔出腰间的指挥刀,疯狂地劈砍在面前的沙盘上。

  那精心制作的、代表着他心血的沙盘,瞬间木屑纷飞,泥土四溅。

  “假的!都是假的!”

  “混蛋!一群混蛋!”

  他状若疯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文件桌。

  哗啦啦!

  地图、文件、电话机、精美的茶具,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精细的作战地图上,晕染出一片片污渍,就像是一个个丑陋的伤疤。

  “废物!渡边是废物!情报课是废物!你们统统都是废物!”

  田中义一挥舞着军刀,在帐篷里疯狂地发泄着。

  他砍断了椅子背,砍倒了挂衣架,将视线内能看到的一切东西都砸得稀烂。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帝国少将的风度?

  完全就是一头被激怒的、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指挥部内的,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噤若寒蝉。

  他们紧紧地贴着帐篷边缘站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这股无名的怒火波及。

  哪怕是有碎片划破了他们的脸颊,也没人敢伸手去擦一下。

  他们跟随田中义一多年,从未见过这位素以“沉稳儒雅”著称的将军,失态到这种地步。

  足足发泄了三分钟。

  直到整个指挥部一片狼藉,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

  田中义一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拄着军刀,站在废墟中间。

  军帽不知去向,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

  那只露出来的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拉动。

  “呼……呼……”

  这一刻,帐篷里静得可怕。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如同野兽的低吼。

  慢慢地。

  田中义一抬起头。

  他的表情,竟然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极度的狰狞,恢复到了平静。

  但这平静,比刚才的暴怒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那是一种死寂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平静。

  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深不见底,暗流涌动。

  他缓缓地将那张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电报,从地上捡了起来。

  动作轻柔,仿佛是在捡起什么珍宝。

  他细细地展平,吹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鬼影……”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声音沙哑,仿佛是两块生铁在摩擦。

  “好……很好。”

  “你成功地激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