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利息,有点特殊-《别惹九爷,她能执掌阴阳》

  回到店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檀香的余韵。

  钟离久先没管身后那个行走的麻烦源,而是径直走向厨房。

  片刻后,她端出两个小碟。

  一份是雪花纹理清晰的顶级和牛,炙烤得恰到好处,油脂滋滋作响。

  另一份是几枚色泽鲜亮的生鲜鸡蛋,蛋黄饱满得一戳就会流心。

  她将碟子分别放在了咪咪和刚从房梁上下来的墨影面前。

  “开饭了,两位祖宗。”

  这伺候的殷勤劲,比对刚才那位身价千亿的王德发,要上心百倍。

  冥时晏就没这个顶级待遇了。

  钟离久像是才想起他这个人,随手从老旧冰箱里拿了瓶冰镇矿泉水,头也不回地朝他扔了过去。

  “喏,你的。”

  说完,她便舒舒服服地窝回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摇椅里,任由吃饱喝足的咪咪跳上她的膝盖,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冥时晏接住水瓶,瓶身冰冷的触感,却丝毫压不住他血脉深处那股永不停歇的灼热与躁动。

  “说说你的诅咒。”

  钟离久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一边懒洋洋地开了口。

  “越详细越好。”

  “来源,规律,影响。”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知己知彼,是她做生意的第一准则。

  冥时晏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

  “这个诅咒,从我冥家有记载的第一代祖先开始,就烙在血脉里了。”

  “每一代,只传给血脉最精纯的那个男丁。”

  “我们冥家的人,大多活不长久,并且……不得善终。”

  “发作时,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看向钟离久。

  “身体会被一股暴戾、嗜血的意志彻底占据,理智被撕碎,脑子里只剩下破坏和杀戮的念头。”

  “就像你说的,”他声音更沉,“会本能地渴望吞噬视线内的一切灵魂。”

  钟离久撸猫的手停了停。

  她能想象。

  一个拥有鬼王之力的存在,一旦在人间失控,那将不是灾难,而是浩劫。

  “所以,冥氏集团富可敌国的家业,那些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庞大势力……”她抬起眼帘,目光锐利,“其实都是为了给你这要命的‘病’擦屁股,顺便满世界寻找解药的工具?”

  一针见血。

  冥时晏默认了。

  这便是他身为世俗权力顶峰之人,却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的根本原因。

  权势,财富,不过是锁住他这头猛兽的昂贵枷锁。

  “我试过很多方法。”他继续道,“玄门的符阵,西方的圣物,甚至通过特殊渠道,接触过冥府……”

  “结果都一样,治标不治本。”

  “诅咒就像一棵扎根在我骨血里的魔树,越是砍伐压制,它的根就扎得越深,反扑得越凶。”

  “路子错了。”钟离久轻描淡写地给出了结论,“他们都当这是外来的邪祟,却没看明白,这东西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强行往外剥,只会让你连皮带骨,一起烂掉。”

  冥时晏的呼吸骤然一紧,眼中终于爆发出压抑许久的光。

  “你有什么办法?”

  “根治?暂时没有。”钟离久回答得坦诚。

  但她话锋一转。

  “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可以找个东西,跟你‘等价交换’一下。”

  她说着,从摇椅上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走向内堂那面直通屋顶的置物架。

  她从最高层,取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

  鼎有三足两耳,造型古拙,通体布满了早已失传的古老铭文,一股沉甸甸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镇魂鼎,”她将小鼎“咚”的一声放在柜台上,“上古的玩意儿,专门镇压凶魂恶煞,压的就是你身体里这种不听话的力量。”

  “我可以把它典当给你,你随身携带。”

  “它能帮你扛下一部分诅咒的反噬,让你在失控的边缘,能多抢回几分清醒。”

  冥时晏伸出手,拿起那尊小鼎。

  入手极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平和之气,瞬间顺着他的掌心经络,渗入四肢百骸。

  他血脉里那股时刻翻腾叫嚣着的暴戾之气,竟真的被安抚下去,平息了不少。

  这东西,有用!

  “代价?”

  “这玩意的价值,可不比根除你的诅咒便宜多少。”

  钟离久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所以,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气运。”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认真。

  “我要的利息……有点特殊。”

  “说。”

  “我要你的一滴心头血。”

  冥时晏的眉头拧了起来。

  心头血,对于任何修行者,乃至他这种特殊血脉的继承者而言,都意味着本源。

  “我要用你的血,在鼎上开契。”钟离久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此,鼎为你镇压诅咒,而你,则要为这鼎提供‘燃料’。”

  “什么燃料?”

  “你的鬼王之力。”

  “镇魂鼎本身没有能量,它是个转换器。”

  “它吸收你身上失控溢出的诅咒之力,将其提纯,转化为平和的镇压之力,再反哺给你自身。”

  “但这个转换过程有损耗,需要一个核心能源来驱动。”

  “你的鬼王之力,精纯、霸道,是这世上最好的能源。”

  冥时晏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拆东墙,补西墙。”

  “聪明。”钟离久打了个响指,“这个过程,能让你学会两个字——‘控制’。”

  “以前,你的力量是洪水,你只能被动地筑坝拦截。”

  “现在,我要你主动给镇魂鼎输送力量,就像学开车,你得自己去踩油门,也要学会踩刹车。”

  “什么时候该输出,什么时候该收敛,什么时候该转化。”

  “等你哪天能把这辆‘车’开得随心所欲了,”她唇角勾起,“你离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也就不远了。”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不是救世主,她是典当行的老板。

  她只提供工具和方法,路,要客人自己走。

  冥时晏彻底沉默了。

  这个女人的思路,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多年来禁锢思维的牢笼。

  堵,关,镇,压……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去对抗。

  却从未想过,要去“疏导”。

  “好。”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指尖一凝,逼出一滴殷红中透着点点碎金的血液。

  那滴心头血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将其滴落在青铜鼎上。

  “滋……”

  血液触及鼎身,瞬间被吸收殆尽。

  下一秒,鼎身上那些古老的铭文,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绽放出柔和却威严的青色光晕。

  冥时晏感觉到,自己与这尊小鼎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奇妙联系。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正通过这层联系,被温和地抽取,缓缓流向小鼎,经过一圈玄奥的转化,又化为一股清凉平和的力量,流回他的四肢百骸。

  一个完美的闭环。

  力量的总量并未减少,但那股让他精神时刻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暴戾感,却实实在在地减轻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感觉如何?”

  “很好。”冥时晏由衷地吐出两个字。

  他再看向钟离久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别高兴得太早。”钟离久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盆冷水,“这只是第一步。”

  “从今天起,每天至少两个小时,练习主动向鼎里输送和回收力量。”

  “什么时候你能做到收放自如,我们再谈下一步。”

  “可以。”

  冥时晏将镇魂鼎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就在这时,店铺角落最深的阴影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嘶嘶”声。

  一条通体漆黑,唯有头顶长着一小撮暗红色肉冠的小蛇,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游了下来。

  它停在钟离久的脚边,竖起上半身,一双冰冷无情的竖瞳,死死地锁定着冥时晏,充满了警惕。

  是墨影。

  “墨影,别紧张。”钟离久弯下腰,伸手轻轻抚摸着墨影冰凉的头冠,“他现在……算是自己人。”

  墨影似乎并不信服,对着冥时晏的方向,极具威胁性地吐了吐分叉的信子。

  冥时晏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条不起眼的小蛇身上,盘踞着一股纯粹而古老的妖气。

  猫妖,蛇妖……

  这家典当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砰!砰!砰!”

  他正思索着,店铺的木门突然被敲响了。

  钟离久和冥时晏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钟离久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她对着门口,扬了扬下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你的第一份工作,自己上门了。”

  “门没锁,自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