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逼问之下吐实情-《青云酒馆:客官,饮尽这漫天星河》

  后厨的油烟气还未散尽,混着方才打翻的药汁苦涩,在青砖地面上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沈醉指尖捏着那枚泛着乌光的银针,针尾悬着的红丝绦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荡,映得厨娘那张蜡黄的脸忽明忽暗。

  “说罢。”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就像昆仑山顶万年不化的寒冰,“是直接剖了你的丹田查探残毒,还是自己把舌头捋直了?”

  厨娘瘫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的裂缝,指节泛白如枯骨。方才被沈醉一脚踹中胸口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五脏六腑像是被钝器搅过,可比起丹田被剖的恐惧,这点疼竟成了微不足道的瘙痒。她在这仙门后厨混了三十年,见过修士杀人的法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有人像沈醉这样,明明没带半分杀意,眼底的漠然却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胆寒。

  “仙、仙长饶命……”她喉头滚动着,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沈醉挑眉,将银针往她眼前凑了凑。针尖上的乌色还在微微发亮,那是“牵机引”特有的毒性反应,中者经脉会如蚕丝般寸寸断裂,最后在狂笑中爆体而亡。这种毒早已在三百年前被列为禁术,炼制手法据说已经随着最后一位毒宗长老的陨落而失传。

  “被逼?”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昆仑仙门禁地,连只苍蝇都得验过三次身份才能飞进来,你一个后厨杂役,倒是说说谁能逼你在掌门的安胎药里下这种失传已久的禁术毒?”

  厨娘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沈醉脚下微微用力,踩在她方才被踹中的地方,疼得她瞬间蜷缩成一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数三声。”沈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

  “是……是二长老!”厨娘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是二长老林沧澜!他说我儿子在山下赌坊欠了他三百万灵石,要是不照他说的做,就把我儿子的手筋脚筋全挑了,扔去喂妖兽!”

  沈醉眸色微沉。林沧澜?那个平日里总爱捧着个紫砂茶壶,见谁都笑眯眯的二长老?他指尖摩挲着银针,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议事厅,林沧澜确实借故离席过一刻钟,而那段时间,正是药童来后厨取安胎药的时辰。

  “他给你的毒,是什么样子?”

  “是、是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厨娘连忙回答,生怕说得慢了就会遭受皮肉之苦,“他说只要往药里滴三滴就行,无色无味,神仙也查不出来……还说事成之后,不仅免了我儿子的赌债,还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们母子离开昆仑,永世不用回来。”

  沈醉冷笑一声。永世不用回来?恐怕是永远没机会回来才对。这种禁术毒一旦发作,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就是眼前这个卑微如蝼蚁的厨娘。

  他弯腰,伸手捏住厨娘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厨娘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里面清晰地映出沈醉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

  “林沧澜还跟你说过什么?”沈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比如,他为什么要对掌门的安胎药下手?”

  厨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沈醉指节微微用力,下巴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尖叫出声。

  “我说!我说!”她哭喊着,“他没明说,但我偷听到他跟一个黑衣人说话,说什么……‘只要这孩子没了,掌门就会心神大乱,到时候昆仑的大权……’后面的我就没听清了!”

  沈醉松开手,直起身来。果然是冲着昆仑掌门之位来的。他低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厨娘,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利用价值而已。

  “你儿子在哪?”

  厨娘一愣,似乎没想到沈醉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还、还在山下的赌坊里……林沧澜说,等事成之后才会放他回来。”

  沈醉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待在这别动,自有弟子来带你去见掌门。至于你儿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厨娘瘫在地上,望着沈醉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疯狂地朝着门口磕头,嘴里不停地喊着:“仙长饶命!求仙长救救我儿子!求您了……”

  沈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消失在后厨的拐角处。他穿过回廊,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如同蛰伏的鬼魅。

  走到议事厅门口时,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是掌门和几位长老的声音。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必须立刻彻查!竟敢在安胎药里下毒,这是要动摇我昆仑根基!”是大长老愤怒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长老稍安勿躁,”林沧澜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拨,“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下毒之人的同党,以免打草惊蛇。依我看,不如先将后厨的人全部看管起来,逐个审问。”

  “二长老说的是。”掌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只是……此事不宜声张,以免引起门内恐慌。”

  沈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沧澜这是想趁机混淆视听,把水搅浑啊。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空声。

  他猛地侧身,一枚三寸长的银针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在议事厅的木门上,针尾还在微微颤动。银针的顶端,泛着与之前那枚银针一模一样的乌光。

  沈醉眸色一凛,转身望向身后。月光下,一道黑影正快速掠过回廊的尽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低头看了一眼钉在门上的银针,又看了一眼议事厅紧闭的大门,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有意思。这出戏,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议事厅的门。

  “掌门,大长老,二长老,晚辈沈醉,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