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神兽驮着逛仙山-《青云酒馆:客官,饮尽这漫天星河》

  沈醉醒来时,鼻尖缠着股冷冽的梅香,混着些微龙涎香的暖甜。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云絮里,身下的“褥子”软中带韧,每动一下都能听见细微的鳞片摩擦声——低头看去,竟是条青金色的巨蟒,鳞甲在晨光里泛着玉石般的光泽,头顶还生着两支珊瑚状的犄角。

  “醒了?”巨蟒开口,声音像洪钟撞在冰崖上,震得沈醉耳膜发麻,“昨儿个你跟那只三眼猞猁打得昏天暗地,最后搂着人家脖子称兄道弟,转头就栽倒在我洞口,口水差点把我珍藏的千年雪莲浇死。”

  沈醉坐起身,宿醉般的头痛让他皱紧了眉。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来:黑风谷的血月,三眼猞猁撕开妖雾的利爪,自己用“碎星诀”劈开山岩时震裂的虎口,还有最后那碗不知谁递来的、混着妖兽内丹的烈酒……他摸了摸腰间,那枚猞猁赠予的兽牙令牌还在,上面刻着的“苍”字沾着点干涸的血迹,倒像是个歪歪扭扭的笑。

  “阁下是?”沈醉拱手,目光扫过巨蟒尾尖缠着的锁链——那锁链非金非铁,上面刻着上古符文,每片鳞甲都比他的盾牌还大,显然是位修行千年的神兽。

  “别人叫我青玄,”巨蟒晃了晃犄角,云絮被它的动作搅得翻腾起来,“你可以叫我老青。昨儿个你打跑的那伙黑衣人,是‘蚀心教’的杂碎,觊觎我这仙山的灵脉久了。算你帮我解了围,今儿个便驮你逛逛这青云山,算还个人情。”

  沈醉挑眉。他倒是听说过青云山藏着上古神兽,却没想是条修出犄角的巨蟒。他拍了拍青玄的鳞甲,触感竟如暖玉般温润:“那就多谢老青了。只是这山……似乎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青玄低笑一声,庞大的身躯突然腾空而起。云絮从沈醉指缝间流走,下方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原本看似连绵起伏的山峦,此刻竟在云雾中缓缓转动,像一盘巨大的棋局。山谷间流淌的不是溪水,而是泛着金光的灵液,顺着山势汇成八卦形状,每道水流的转折处都蹲着尊石兽,眼神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跃而起。

  “青云山是上古神只的棋盘,”青玄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我们这些神兽,不过是守棋的卒子。你看那片迷雾笼罩的谷地,”它摆动尾尖指向西方,“那里埋着‘焚天炉’的碎片,三百年前被个穿红衣的女仙打碎了,炉心的火至今还在烧,能炼化世间一切邪祟。”

  沈醉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谷地的雾气泛着暗红色,隐约有火光跳动。他忽然想起昨夜三眼猞猁苍说的话:“青云山藏着能让人长生的秘密,却也藏着能让人瞬间化为飞灰的诅咒。”

  “长生?”青玄嗤笑,鳞甲上的金光暗了暗,“当年第一个想在这里求长生的,是位帝王。他把整座山的灵脉都挖断了,结果被山灵困在‘回魂崖’,每天重复着被万箭穿心的滋味,算起来已有两千七百年了。”它忽然俯冲而下,沈醉只觉风声灌耳,下一瞬已落在一片桃林里。

  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沈醉满身。奇怪的是,这些桃花落在青玄的鳞甲上,竟瞬间化为金色的粉末,融入它的鳞片中。林中有座石亭,亭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细看之下竟是各种功法的注解,从基础的吐纳术到失传已久的“九转还魂功”,无所不包。

  “这里是‘悟碑林’,”青玄的声音放轻了些,“每个有缘人看到的字都不一样。你瞧那柱底的青苔,”它用尾尖指了指,“下面压着块血玉,是三百年前那位红衣女仙留下的,据说能解天下奇毒。”

  沈醉蹲下身,果然在青苔下摸到块温润的玉石,入手冰凉,上面刻着朵燃烧的莲花。他刚将血玉揣入怀中,就听青玄忽然低喝一声:“小心!”

  一道黑影从桃林深处窜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沈醉面门。沈醉下意识地抽出腰间长剑,却见那黑影在距他三尺处猛地停下——竟是只巴掌大的灵狐,浑身雪白,尾巴却有九条,此刻正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瞪着他,嘴里叼着片金色的叶子。

  “是九尾灵狐的幼崽,”青玄松了口气,“这小家伙护着‘忘忧草’的叶子呢,看来是把你当偷草的贼了。”

  沈醉看着那片金叶,叶子上的纹路竟在缓缓流动,像极了他昨夜在猞猁苍的皮毛上看到的图腾。他正想伸手去摸,灵狐突然尖叫一声,将金叶往他怀里一丢,转身就往林深处跑,跑了没几步又停下,回头冲他龇了龇牙,像是在警告什么。

  “忘忧草的叶子能让人忘记最痛苦的记忆,”青玄的声音有些凝重,“但这小家伙从不离这片林子,今儿个却主动把叶子给你……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话音未落,桃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那些盛开的桃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石亭柱上的字迹像活过来般扭曲、消散。青玄猛地抬头,犄角上的金光暴涨:“是‘蚀心教’的人又来了!他们竟用了‘血祭阵’,想强行破开山灵的防护!”

  沈醉握紧长剑,只见西方的天空裂开道血色缝隙,无数黑影从缝隙中涌出,个个穿着黑袍,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为首的那人骑着只巨大的骨鸟,手里举着面黑旗,旗上绣着颗跳动的心脏,正滴着暗红色的血。

  “沈醉,你带着忘忧草的叶子去‘锁灵塔’,”青玄庞大的身躯挡在他身前,鳞甲发出金属般的嗡鸣,“那里有山灵的核心,绝不能让他们染指!我去拦住他们!”

  沈醉点头,转身就往青玄指的方向跑。桃花瓣在他身后纷纷炸裂,化为黑色的粉末。他跑过悟碑林时,瞥见最后消失的字迹是“红衣女仙,焚天炉碎,魂归桃花”,心头莫名一紧。

  锁灵塔在青云山的最高峰,塔身由白玉砌成,塔顶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不少。沈醉刚冲到塔门前,就见门楣上刻着的“锁灵”二字突然亮起红光,一道虚影从门内飘出——那是个穿红衣的女子,长发及腰,面容模糊,手里捧着半块燃烧的炉砖,正是青玄说的那位女仙。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音空灵如琴音,“忘忧草的叶子能暂时压制蚀心教的邪术,但他们的教主已经拿到了另一半焚天炉碎片,就在……”

  她的话突然中断,虚影剧烈摇晃起来。沈醉听见身后传来骨鸟的嘶鸣,以及青玄愤怒的咆哮。他转身挥剑劈开袭来的黑雾,却见那骑骨鸟的教主已站在不远处,黑袍下露出的手骨泛着青黑色,手里果然握着半块炉砖,正幽幽地盯着他。

  “沈公子,”教主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骷髅,“把忘忧草的叶子和红衣女仙的残魂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沈醉冷笑,正欲拔剑,却见那教主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袍下渗出暗红色的血。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那枚从青苔下摸来的血玉竟嵌进了他的皮肉里,正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而血玉上燃烧的莲花,此刻竟与教主手中的炉砖碎片产生了共鸣,发出刺耳的嗡鸣。

  更让他震惊的是,教主黑袍撕裂处露出的皮肤上,竟刻着与他腰间兽牙令牌上一模一样的“苍”字,只是那字此刻正扭曲着,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怎么会……”教主的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咯咯的脆响,“我的身体……怎么会有猞猁的图腾?”

  沈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锁灵塔内传来红衣女仙急促的声音:“他不是蚀心教的教主!他是被附身的……是苍的哥哥!”

  话音刚落,教主的身体突然炸开,一道青灰色的魂体从碎片中冲出,直扑沈醉面门。而在魂体身后,跟着的是无数双从黑雾中伸出的手,指甲漆黑,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沈醉下意识地举起忘忧草的金叶,金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青灰色魂体暂时逼退。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从黑雾中伸出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无数条毒蛇在啃噬他的骨头。

  就在这时,他听见青玄悲愤的咆哮从山下传来,夹杂着骨鸟的哀鸣。塔顶的明珠光芒渐弱,锁灵塔的白玉墙壁开始出现裂痕,而他手中的金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沈醉握紧长剑,看着越来越近的青灰色魂体,以及那些不断逼近的黑手,突然笑了。笑声在狂风中回荡,带着几分决绝,几分疯狂。

  “想拿我的命?”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玉在胸口烧得更烫了,“先问问我手里的剑,还有这青云山的山灵,答不答应!”

  话音落时,他胸口的血玉突然迸发出冲天的红光,与锁灵塔塔顶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那些抓着他脚踝的黑手瞬间化为灰烬,青灰色的魂体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光柱硬生生钉在了半空中。

  而在光柱的中心,沈醉看见那枚血玉彻底融入了自己的胸口,留下一朵燃烧的莲花印记,与他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红衣身影,渐渐重合。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青云山的山脚下,三眼猞猁苍正望着冲天的光柱,焦躁地踱步。它身边蹲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灵狐,正是之前送金叶的幼崽,此刻正用爪子指着西方,发出急促的呜咽——那里的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倒立的城池,城门上刻着三个血色大字:“焚心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