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明智之四《经务》01 刘晏-《智囊里的管理学》

  《经务》篇开篇语:别搞花架子,能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

  “中流一壶,千金争挈;宁为铅刀,毋为楮叶;错节盘根,利器斯别;识时务者,呼为俊杰”这几句古语,看似老派,实则句句戳中当代人做事、职场、经商的核心。

  一、中流一壶,千金争挈:关键时刻的“刚需硬通货”,再贵都有人抢

  古语里“中流一壶”说的是:船在河中间遇险时,哪怕是一壶能救命的水(或渡河的关键工具),大家都愿意花千金去抢。放到现在,核心是“刚需 关键时刻”——平时不起眼的东西,一旦到了“缺它不行”的节骨眼,立马变成人人争抢的硬通货,价格再高都有人买单。

  二、宁为铅刀,毋为楮叶:宁愿做“钝但能用的铅刀”,不做“像真却无用的假叶子”

  “铅刀”是钝的,但至少能切东西、能干活;“楮叶”是用楮树纤维做的假叶子,再像真的也没法光合作用,没法结果——古语的核心是“实用>逼真,能用>好看”。放在现在,就是别做“花架子”,不管是产品、职场表现,还是个人能力,“能解决问题”比“看着厉害”重要100倍。

  三、错节盘根,利器斯别:遇到“缠成一团的麻烦事”,才知道谁是真有本事的人

  “错节盘根”指的是树木的根和枝缠绕在一起,特别难砍;“利器斯别”是说只有真正锋利的刀,才能把这些缠绕的根枝砍断——古语的核心是“复杂局面见真章”:平时顺风顺水时,大家看着都差不多;一旦遇到棘手的问题、复杂的局面,谁是“真有本事的利器”,谁是“凑数的钝刀”,立马就能分清。

  四、识时务者,呼为俊杰:认清形势、踩准节奏的人,才是真厉害的人

  “识时务”不是“随波逐流”,是“看清大趋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转”;“俊杰”不是“天生厉害”,是“能根据形势调整自己,不跟趋势硬碰硬”。放在现在,就是不管做行业、选职业,还是搞创业,都得“看懂风向”——比如政策变了,就得跟着调整;市场需求变了,就得跟着转型;要是硬跟趋势对着干,再努力也难成气候。

  五、集“经务”:这4句古语,说到底是“务实做事的4个核心”

  不管是“中流一壶”的刚需思维,“宁为铅刀”的实用导向,“错节盘根”的破局能力,还是“识时务者”的趋势意识,最终都指向“经务”——也就是“务实经营、务实做事”。放在当代,就是:

  1.做“有用的事”:别沉迷于“好看、好听但没用”的花架子,不管是产品、方案,还是个人能力,先问“能不能解决问题”;

  2.抓“关键的点”:关键时刻,别纠结于“次要需求”,优先解决“能救命、能渡难关”的核心问题,比如疫情时的退烧药、救灾时的应急电源;

  3.练“破局的招”:平时多积累“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别只做“顺风顺水的活”,真遇到“错节盘根”,才能成为“真利器”;

  4.跟“趋势的走”:别跟政策、市场趋势硬碰硬,看清风向,及时调整方向,比如教培转直播、中介转改造,不跟趋势对抗,才能走得远。

  简单说,当代“俊杰”的标准,从来不是“多聪明、多会装”,而是“能务实、能解决问题、能跟对趋势”——毕竟,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能活下去、能做成事,才是最实在的“厉害”。

  【原文】

  中流一壶,千金争挈。

  宁为铅刀,毋为楮叶。

  错节盘根,利器斯别。

  识时务者,呼为俊杰。

  集“经务”。

  下面,让我们进入《经务》古代经典案例:

  刘晏:唐朝“经济全能操盘手”!靠情报网稳物价、分段漕运减损耗,理财先养民

  唐朝时,刘晏担任转运使(管物资运输和财政的官),当时刚经历战乱,国家各种开支几乎都靠他来统筹。刘晏精力充沛又有脑子,擅长灵活调配资源,把各种复杂事都处理得特别到位。

  他曾花高价招募跑得快的人,在各地设“快递点”一样的联络站,专门打探、上报全国物价——哪怕是偏远地方的价格,没几天就能传到他手里。这样一来,粮食、货物的价格涨跌全在他掌控中,他趁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国家赚了钱,各地也没再出现物价暴涨暴跌的问题。

  救灾:不直接发粮,靠“提前预判 灵活调配”,既救民又保国库

  刘晏认为,君王爱护百姓,不是靠直接送钱送粮,而是要让百姓能正常种地织布;年景好时正常收税,荒年就减免赋税、救济百姓。他在各地都设了“知院官”,要求他们每个月、每十天就上报当地的雨雪情况和收成好坏。

  一旦发现有荒年的苗头,刘晏就先算好官府能调出多少余粮,提前下令减免某类赋税、给某类农户放贷——百姓还没陷入困境,救济政策就已经落地了。

  有人批评他“不直接发粮救灾,反而靠低价卖货帮百姓”,刘晏却不这么看。他说:“会治病的医生,不会等病人病危才治;会救灾的人,不会等百姓快饿死才发粮。”直接发粮有两大问题:

  - 发少了不够救人,发多了国库就空了,国库空了又得加重赋税,最后还是百姓遭殃;

  - 发粮时容易有猫腻,官吏会趁机贪污,强壮的人能多拿,体弱的人拿不到,就算用严刑峻法也禁不了。

  而他的办法能解决这些问题,还有两大好处:

  - 灾区缺的只是粮食,其他物产还在,他把这些物产低价收购,换成杂货运到丰收的地方卖,要么官府自己用——既帮灾区盘活了资源,国库也不会亏空;

  - 多拿出粮食,低价卖给运输商,让他们运到村里——种地的农户不用跑远路去集市买粮,粮食能层层传递到每家每户,自然就不会饿肚子。

  漕运:分段造船、设仓转运,从“十石损两石”到“零损耗”

  以前从关东运粮食到长安,因为河道湍急,通常运十石粮只能到八石,能把粮运到的人都算立功,能拿重赏。刘晏研究后发现,长江、汴河、黄河、渭河的水流情况不一样,于是针对性改造:

  - 按不同河道的水流特点造专门的运船,长江的船只到扬州,汴河的船只到河阴,黄河的船只到渭口,渭河的船再到长安的太仓(皇家粮仓);

  - 沿途沿着河边设粮仓,粮食到一个地方就卸下来存好,再换对应河道的船继续运。

  这么一改,每年能运一百多万石粮,再也没出现过粮食沉没损耗的情况。

  此外,以前州县会强迫富人负责漕运,叫“船头”;让富人管邮递,叫“捉驿”;还会在正常赋税外额外搜刮,叫“白着”——富人被逼得活不下去,都跑去当强盗了。刘晏上任后,改由官府直接管漕运,让官吏负责邮递,取消了所有不合理的额外收费。百姓负担轻了,生活慢慢恢复,人口也多了起来。

  冯梦龙点评:先养民再收税,比桑弘羊、王安石高太多

  刘晏常说:“人口多了,赋税自然就多了。”所以他管财政,始终把“让百姓过得好”放在第一位,这才是抓准了根本。这一点,比靠重税敛财的桑弘羊、孔仅(汉朝理财官)强太多。

  后来王安石也搞理财,却只有“赚钱”的想法,没真正可行的办法;嘴上说“为百姓好”,实际却用各种政策折腾百姓。所以王安石连桑弘羊都比不上,更别说刘晏了。

  盐政:只在产盐地设官,靠“常平盐”稳价,不扰百姓

  刘晏专门靠“榷盐法”(官府管控盐业)来补充军国开支,但他认为“官员多了就会折腾百姓”(这句话太经典了!)。所以他只在产盐的地方设盐官,把盐户煮的盐收上来,再卖给商人,让商人自己把盐运到各地去卖——其他州县再也不设盐官。

  对于江南、岭南那些离产盐地远的地方,刘晏会提前运官盐过去储存;要是商人不肯去、盐价涨得太高,就把储存的官盐低价卖出,这叫“常平盐”。官府赚了钱,百姓也不用买高价盐,没被折腾。

  冯梦龙点评:刘晏的“常平盐”之所以好,是因为它是“帮商人补缺口”,核心是方便百姓;要是放到现在,很可能就变成“官府和商人抢生意”了。

  【管理智慧】

  一、核心逻辑:搞经济、管财政,别只盯着“赚钱”,要“抓规律 护民生”

  刘晏能把财政、救灾、漕运、盐政都管好,核心是两个思路:

  1.抓规律:摸清物价涨跌、河道水流、盐业流通的规律,不蛮干——比如按河道造船、按产盐地设官,用规律办事自然高效;

  2.护民生:不把百姓当“提款机”,反而靠提前救灾、取消苛捐、稳盐价让百姓能好好生活——百姓过得好,人口多了、物产多了,国家财政自然就充裕了。

  这就像现在搞地方经济,不是靠收重税、搞垄断,而是靠优化营商环境、帮企业解决问题——企业活了、百姓富了,地方经济才能长久发展。

  二、核心启示:管钱、做事,别只看“眼前利益”,要“算长远账、护根本”

  刘晏的思路放到现在也超实用,比如这些场景:

  - 地方财政:别靠卖地、收重税创收,不如像刘晏那样,优化产业(比如帮本地特色产品打通销路)、减少不必要的行政支出——产业活了,税收自然多,还能让百姓增收;

  - 民生保障:搞粮食、蔬菜供应,别等涨价了再管控,不如提前建储备库(像“常平盐”那样),低价时收、高价时放,既稳物价又保农户收益;

  - 企业管理:别只盯着“降成本、提利润”,不如像刘晏“取消苛捐”那样,减少对员工、对合作方的不合理要求——大家都舒服了,效率自然高,企业才能长久。

  简单说就是:“不管是搞经济还是办事情,别只看眼前那点好处,要护好‘民生’这个根本,算好长远账,才能既解决问题,又不留后患。”

  【原文】刘晏

  唐刘晏为转运使时,兵火之余,百费皆倚办于晏。晏有精神,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尝以厚值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入贱出贵,国家获利,而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

  晏以王者爱人不在赐与,当使之耕耘织纴,常岁平敛之,荒则蠲救之。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荒歉有端,则计官取赢,先令蠲某物、贷某户,民未及困而奏报已行矣。议者或讥晏不直赈救而多贱出以济民者,则又不然。善治病者,不使至危惫;善救灾者,不使至赈给。故赈给少则不足活人,活人多则阙国用,国用阙则复重敛矣!又赈给多侥幸,吏群为奸,强得之多,弱得之少,虽刀锯在前不可禁——以为“二害”。灾沴之乡,所乏粮耳,他产尚在,贱以出之,易以杂货,因人之力,转于丰处,或官自用,则国计不乏;多出菽粟,资之粜运,散入村闾,下户力农,不能诣市,转相沿逮,自免阻饥——以为“二胜”。

  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至百余万斛,无升斗沉覆者。又州县初取富人督漕挽,谓之“船头”;主邮递,谓之“捉驿”;税外横取,谓之“白着”。人不堪命,皆去为盗。晏始以官主船漕,而吏主驿事,罢无名之敛,民困以苏,户口繁息。

  晏常言:“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可谓知本之论,其去桑、孔远矣!王荆公但知理财,而实无术以理之;亦自附养民,而反多方以害之。故上不能为刘晏,而下且不逮桑、孔。

  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以为官多则民扰,边批:名言!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取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余州县不复置盐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困弊。

  常平盐之法所以善者,代商之匮,主于便民故也。若今日行之,必且与商争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