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诸侯后代遣海外-《楚国一统华夏》

  楚宫章华台的大殿内,青铜鼎中燃着的松香袅袅升起,与殿外飘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凝重。楚庄王熊旅身着玄色绣龙冕服,端坐在九龙宝座上,腰间悬挂的和氏璧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目光扫过殿下阶前的诸侯子弟,声音沉稳如钟,在大殿中缓缓回荡:“九州归一,非孤一人之功,乃天下苍生计。然尔等先祖,曾为一尺土地、一城百姓,兴兵戈、动干戈,让华夏大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此过,不可不记;此责,不可不担。”

  随着话音落下,偏殿的朱漆大门被内侍缓缓推开,三十余名身着各异服饰的青年男女鱼贯而入。他们中有身着淄衣、腰佩鱼形玉佩的齐国公子——那淄衣是姜齐宗室的典型服饰,鱼佩上刻着“姜”字纹,乃齐国开国君主姜太公的后裔标识;有袖口沾着铁屑、身着粗布短打的晋国子弟,那粗布上还留着冶铁时溅上的星火印记;有头戴儒冠、手持竹简的鲁国少年,儒冠的形制仍是周公制礼时的旧样;还有梳着椎髻、耳戴银环的越国少女——这些曾是各国诸侯的嫡子嫡女、旁支贵胄,如今却成了寄人篱下的“亡国之后”,站在楚国的朝堂上,一个个垂首敛目,神色间既有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也有对未来命运的惶恐,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站在最前排的齐国公子姜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鱼佩——这枚玉佩是他十五岁行冠礼时,父亲齐顷公亲手所赠,鱼腹上刻着“营丘世胄”四字,是姜齐宗室的传世信物。当年他曾戴着这枚玉佩,在临淄的稷下学宫与孟子的弟子论辩“仁政”,身后跟着数十名侍从,何等意气风发?如今齐国覆灭,他从营丘逃到莒城,又从莒城被楚军“请”到郢都,昔日的侍从早已离散,只剩这枚鱼佩贴身佩戴,傲气被磨去大半,只剩下满心的忐忑。

  熊旅的目光落在姜昭身上,语气没有半分斥责,却让听者心头一震:“孤不给你们论罪,也不将你们圈禁于郢都——孤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宗族延续、让先祖荣光重现的机会。”他抬手示意,两名内侍抬着一幅巨大的羊皮舆图走上殿来,展开在诸侯子弟面前。舆图上用朱砂细细标注着华夏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更在东南方向画出一片广阔的蓝色水域,水域尽头标注着“南洋洲”三个大字,旁边还密密麻麻写着“多滩涂、产海盐、有珍禽”的注脚;西侧则画着连绵的山脉,标注着“大夏之地、多铁矿、草木丰茂”;东侧的大海上,还散落着几座岛屿,标注着“夷洲、澶洲,可耕可渔”——这是楚国水师近年远航探查的成果,连许多老臣都未曾见过全貌。

  “姜昭,你上前听令。”熊旅开口,目光落在齐国公子身上,特意加重了“姜”字的发音,以示对姜齐宗室的尊重。

  姜昭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动作间仍保留着齐国贵族的礼仪:“臣,姜昭,恭听大王谕旨。”

  “齐地靠海,营丘、即墨一带的渔盐之利甲天下,你姜氏先祖自太公封齐以来,便以渔盐兴邦,煮海为盐、通商列国,才让齐国成东方霸主。”熊旅指着舆图上南洋洲沿岸那片绵延千里的滩涂,“这片土地比齐地的盐场更广阔,海水含盐量更高,潮起潮落间便能蓄卤煮盐,正合你们姜氏世代相传的煮盐之术。你带着齐国宗室的三百余口——包括那些煮盐老匠,远涉重洋去那里建一座城,就叫‘齐安’——取‘姜齐血脉安宁、海外百姓安乐’之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孤给你三年粮草、百艘海船,船上还备着煮盐用的陶盘、铁釜,以及齐地的稻种、麦种。你要做的,不仅是让姜氏宗族在那里立足,更要让那里的海盐,每年顺着洋流运回华夏——孤要让郢都的百姓,吃到和营丘一样咸鲜的海盐;要让天下人知道,姜氏的手艺,在海外依旧能发光发热。”

  姜昭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原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被削去宗籍、圈禁深宫,或是被派去云梦泽边开荒,没想到大王竟会让他带着宗族、带着祖业去海外开辟封地!他看着舆图上“齐安”的标注,又想起营丘城外那些冒着白汽的盐灶,想起父亲教他辨认卤汁浓度的场景,眼眶微微泛红,再次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臣定不辱命!他日齐安的海盐运回郢都,臣必亲自押送,用先祖传下的陶盘煮盐,请大王品鉴,让大王知道姜氏没有辜负先祖之教!”

  熊旅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晋国子弟赵鞅。这是晋国正卿赵盾的旁支孙子,当年晋国内乱,六卿争权,他跟着叔父逃到河西,靠着祖传的冶铁手艺在民间谋生,如今袖口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铁屑,指节上满是冶铁时磨出的厚茧。

  “赵鞅,你父祖以冶铁兴邦,晋国的绛邑、邯郸一带,铁矿密布,赵氏的冶铁作坊曾造出‘斩钉截铁’的铁剑、‘深耕易耨’的铁犁,当年晋文公能称霸诸侯,赵氏的铁器功不可没。”熊旅指着舆图西侧大夏之地那片标注着“赤铁矿脉”的山谷,“那里的铁矿藏于浅表,只需凿石便可采矿,比晋国的铁矿更易开采。你带着赵氏的冶铁工匠,去那里建立冶铁作坊——记住,你带去的不仅是熔炉与铁砧,更要带着赵氏传下的‘柔铁之术’。”

  他语气严肃起来:“孤要你在那里铸出的第一样东西,不是铁剑,而是铁犁。你要让那里的蛮夷之人知道,铁器能开垦荒地、能织布裁衣,能让庄稼增产、百姓饱腹,而非只用来铸造兵器、杀戮生灵。孤要你在每一把铁犁上,都刻上‘华夏赵氏’四个字,让大夏之地的百姓,知道何为华夏的工匠之魂,何为姜太公所说的‘正德、利用、厚生’。”

  赵鞅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铁锤——这是他从晋国带来的唯一信物,锤头刻着“赵氏”二字,是祖父亲手传给他的。此刻听了熊旅的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绛邑的冶铁作坊,听着熔炉的轰鸣、铁砧的敲打声。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臣赵鞅,谢大王恩典!臣定让大夏的铁器刻上华夏印记,让那里的荒地变成良田,让赵氏的冶铁手艺,在海外传扬下去,不负大王‘厚生’之教!”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儒冠的少年从队列中走出,是鲁国诸侯的幼子姬诵。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当年鲁国覆灭时,他正在曲阜的孔府跟着孔子的弟子子夏研习周礼,如今手中还抱着一卷用帛布写就的《诗经》,帛布边缘已被磨得发白,显然是时常翻阅。

  “大王,臣有一请。”姬诵拱手行礼,动作标准的“士相见礼”,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臣不愿去南洋洲,也不愿去大夏之地——臣愿带着鲁国的儒生,去舆图东侧更远的岛屿,那座标注着‘澶洲’的大岛。先祖周公制礼作乐,在曲阜制礼、作《周官》,本为教化万民、使天下归仁。如今华夏归一,然海外蛮夷之地,仍不知君臣、父子、夫妇之礼,仍以刀耕火种为生,不知圣贤之教。”

  他举起手中的《诗经》,眼中满是恳切:“臣愿带着《诗》《书》《礼》《乐》,带着曲阜孔府的礼器——包括那套青铜编钟,去澶洲建立学宫,就叫‘鲁礼学宫’。臣要教蛮夷子弟识汉字、读圣贤书,教他们行‘冠礼’‘婚礼’,教他们吟‘关关雎鸠’‘周虽旧邦’,让他们知道‘不学礼,无以立也’,让他们明白‘仁者爱人’的道理。这不是臣的‘赎罪’,而是臣作为周公后代,应尽的责任——先祖的礼,本就该传遍天下。”

  熊旅看着姬诵眼中的恳切,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卷泛黄的《诗经》,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孤准了。孤给你五十名儒生、百卷典籍——包括你要的那套青铜编钟,再给你十艘海船,船上装满了笔墨纸砚、祭祀用的牺牲、耕种用的农具。你去澶洲建学宫,不仅要教礼仪,还要教农耕、教纺织。孤等着你的消息,等着有一天,澶洲的学子能捧着《诗经》来郢都,与楚国的学子论道;等着有一天,那里的百姓能行周公之礼、奏华夏之乐——那时候,便是你们姬氏宗族真正的荣光,也是华夏文明真正的远播。”

  姬诵深深躬身,将手中的《诗经》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先祖传下的使命:“臣,谢大王!臣定让礼仪之花开遍澶洲,不负大王所托,不负先祖周公之教!”

  有了姜昭、赵鞅、姬诵的带头,其他诸侯子弟也纷纷上前领受谕旨。越国少女姒月,是越王勾践的旁支孙女,她领了去夷洲教百姓种水稻的差事——越国本就擅长水田耕作,她要将越国的“双季稻”种带去夷洲,教那里的百姓筑堤引水、育秧插秧,让他们不再靠渔猎为生;燕国公子姬垣,是燕召公的后裔,他领了去北方海外岛屿牧马的任务——燕国的“辽东良马”闻名天下,他要在岛屿上建立牧场,改良马种,让华夏的良马在海外繁衍;韩国公子韩平,则领了去南洋洲烧制瓷器的差事——韩国的“郑韩瓷”以“白如玉、明如镜”闻名,他要带着陶匠去那里建窑,让海外的百姓用上华夏的瓷器,知道何为“礼器之用”。

  熊旅看着眼前这些原本惶恐不安的青年,如今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微微感慨——这些诸侯后代,若只是圈禁起来,只会成为楚国的隐患,只会让他们怨恨楚国、记恨“九州归一”;如今让他们带着宗族、带着祖业、带着文明去海外开辟,不仅能消除隐患,更能让华夏的血脉——姜氏的盐、赵氏的铁、姬氏的礼、姒氏的稻,顺着海洋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这不是“流放”,而是“传承”,是让华夏的根,扎得更深、更广阔。

  内侍们将刻着“华夏”二字的铜符一一交到诸侯子弟手中——这铜符一面刻着封地的方位与地理特征,比如姜昭的铜符上刻着“南洋洲滩涂,煮盐之地”,一面刻着楚国的“熊”字国徽。凭此符,他们可调动沿途楚地的粮草、船只,可在海外封地自行管理百姓、制定律法,只需每年向楚国缴纳“贡赋”——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海外的特产、开垦的土地亩数、教化的百姓人数,是让楚国知道,他们在海外过得很好,华夏的文明在海外活得很好。

  当诸侯子弟们手持铜符,走出章华台的大殿时,正午的阳光正好落在铜符上,映出“华夏”二字的金光,也映出他们脸上不再惶恐、而是充满希望的笑容。姜昭握着铜符,指尖摩挲着“煮盐之地”的刻痕,想着南洋洲的盐灶;赵鞅摩挲着铜符,想着大夏之地的熔炉;姬诵抱着典籍,想着澶洲学宫的琅琅书声……他们身后,跟着各自的宗族、工匠、儒生,提着行囊、扛着工具,不再是“亡国之奴”,而是“华夏文明的使者”。

  他们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南洋洲的齐安城成了天下闻名的盐都,姜氏传下的煮盐术让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每年运往华夏的海盐堆满了郢都的仓库;大夏之地的赵氏冶铁坊,造出的铁犁传遍西域,连大宛、乌孙的牧民都来购买,“华夏赵氏”的铁器成了品质的象征;澶洲的鲁礼学宫,走出了无数通晓周礼的学子,那里的百姓行冠礼、奏编钟,《诗经》的吟诵声顺着海风传到华夏;夷洲的水稻亩产逐年增高,姒氏的“双季稻”让那里成了“海外粮仓”……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楚庄王熊旅在章华台大殿上的那道谕旨,源于这些诸侯后代——姜氏、赵氏、姬氏、姒氏的子弟们,远涉重洋、传播华夏文明的脚步。

  殿内,熊旅看着舆图上那些标注着“齐安”“鲁礼学宫”“赵氏冶铁坊”的地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和氏璧,对身旁的令尹孙叔敖道:“孤要的,不是一时的九州归一,不是楚国独占天下,而是万世的华夏永存。这些孩子,带着姜氏的盐、赵氏的铁、姬氏的礼去海外,就像把华夏的种子撒在四海——种子会生根发芽,会长成大树,到时候,无论哪里的土地,都能长出华夏的文明。”

  孙叔敖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佩:“大王之远见,远超古人。昔日大禹治水,让百姓安居;今日大王遣诸侯后代于海外,让文明传扬。他日华夏文明传遍四海,百姓安乐,皆赖大王今日之举——此乃万世之功也!”

  阳光透过章华台的窗棂,洒在舆图上,照亮了华夏的山川,也照亮了海外的万里海疆。一条连接华夏与海外的文明之路,正从这里缓缓铺开,而那些握着铜符的诸侯后代,正带着华夏的种子,走向更远的海洋,走向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