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守护·秘密-《他的镇魂医》

  凌无雪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三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初代宿主未完全陨落?

  混沌印记另有来历?

  冰宫秘典掩埋的真相?

  每一个词都足以颠覆他们之前的认知,尤其是苏林晚。

  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凌无雪的话语而悸动、不安,甚至…

  隐隐兴奋?

  “你说什么?!”

  慕斯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凌无雪,

  “凌无雪,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你所言若有半句虚假,或是包藏祸心…”

  “慕家主,”

  凌无雪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我若包藏祸心,方才在神坛之内,有无数的机会。

  何必多此一举,此刻再来编造谎言?”

  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慕斯年紧握的拳头,以及被他下意识更紧护在身后的苏林晚,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诮掠过眼底,

  “三千年冰宫守护的,从不仅仅是封印,更是…观察与记录。

  有些真相,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复杂。”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苏林晚,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深邃:

  “苏姑娘,你是否时常感觉,混沌印记并非完全受你掌控?

  它有时会自行其是,甚至…对你低语?”

  苏林晚脸色微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否认。

  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力量耗尽或情绪剧烈波动时,那种模糊的、源自印记深处的悸动和牵引,让她不安。

  她一直以为那是力量不稳定的表现。

  她的沉默,无疑是一种答案。

  慕斯年心头一沉,握紧了苏林晚的手:

  “晚晚?”

  “斯年,我…”

  苏林晚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凌无雪并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

  “初代宿主的力量,远超后世记载。所谓的陨落剥离,或许…并非终结,而是一种…形态的转换,或者说…寄生。”

  他微微抬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与他自身寒髓之力截然不同的灰白气息,那气息极其微弱,却让苏林晚心口的印记猛地一跳!

  “冰宫封印的本源碎片,历经三千年,依旧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与意志。”

  凌无雪看着指尖那丝灰白气息,眼神冰冷,

  “它并非死物。而历代宿主,包括你,苏姑娘,与其说是力量的拥有者,不如说更像是…被选中的容器,或者说…温床。

  用以滋养这点残火,等待其…重燃之日。”

  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以至于连叶惊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苏林晚面临的,根本不是一个机遇,而是一个潜伏在灵魂深处的、远古的夺舍之危!

  “荒谬!”

  慕斯年厉声反驳,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凌无雪指尖那丝灰白气息散去,他看向慕斯年,语气淡漠,

  “冰宫秘典《寒渊录》的原始章卷,由初代守护者亲笔所书,并非后世篡改的版本。

  其中明确提及,‘混沌非力,乃残意,附骨之疽,逐宿主而栖,终反客为主’。

  这,算不算证据?”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苏林晚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我能感应到你的印记,并不仅仅是因为同源力量的吸引。

  更因为…我新生之心,对那残存的‘残意’有着本能的…排斥和预警。

  它,让我感到…不安。”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极其缓慢,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

  对苏林晚处境的担忧?

  但这丝情绪消失得太快,仿佛错觉。

  慕斯年彻底沉默了,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凌无雪的话逻辑清晰,甚至拿出了典籍佐证(虽然还未亲眼见到),更重要的是,这解释了为何凌无雪之前对苏林晚的态度那般复杂和警惕,甚至一度想出手剥离她的印记!

  那并非纯粹的敌意,而是守护者对潜在巨大威胁的本能反应!

  苏林晚更是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如果凌无雪说的是真的,那她是什么?一个被寄生的容器?

  一个等待被吞噬的祭品?她一直依赖、试图掌控的力量,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真相?

  她下意识地看向慕斯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寻求依靠的渴望。

  慕斯年立刻将她紧紧搂住,沉声道:

  “别怕,晚晚!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一定有办法解决!

  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他的话语坚定,是对苏林晚的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凌无雪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丝细微的情绪从未出现过。

  他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惊鸿,以及她手中那枚被冰封的晶体。

  “至于此物,”

  他话锋一转,

  “它内部除了被污染的火元,还掺杂了一丝极其稀薄的、与混沌同源却更为古老暴戾的气息…

  或许是‘祂’试图渗透此界留下的另一个锚点。

  盲目炼化,极易被其蛊惑。”

  叶惊鸿握紧了晶体,感受着那冰层下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波动,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她的语气比之前更加郑重。

  凌无雪透露的信息太过震撼,让她意识到局势的复杂性远超想象。

  凌无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对叶惊鸿的态度,似乎总是比对慕斯年和苏林晚要稍微缓和一丝。

  “凌无雪,”

  慕斯年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审视,

  “你告诉我们这些,目的究竟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守护者的责任?”

  凌无雪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

  “三个原因。”

  “其一,守护之责。混沌真相关乎此界存亡,我不能坐视不管。”

  “其二,”

  他目光扫过苏林晚,

  “初代残意若彻底苏醒,第一个被吞噬的,就是现任宿主。

  我虽不喜混沌之力,但亦不愿见无辜者陨落。”

  “其三,”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我需要盟友。

  冰宫秘典记载,若要彻底解决混沌之患,并非简单封印或毁灭宿主即可,需要找到‘起源之种’并将其净化或放逐。

  而这,绝非我一人之力能完成。

  你们,是目前唯一知晓部分真相并有能力介入此事的人。”

  他抛出了真正的目的——结盟。

  不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是为了应对一个更古老、更可怕的共同威胁。

  裂谷边缘陷入短暂的沉默。

  热风呼啸,吹动着每个人的衣袍。

  慕斯年脸色变幻不定。

  凌无雪的话信息量太大,真假难辨,结盟更是兹事体大。

  但他无法否认,如果凌无雪所言非虚,那么他们确实需要冰宫的力量和知识。

  苏林晚依偎在慕斯年怀中,身体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以及对凌无雪那番话的本能抗拒。

  她宁愿相信这只是力量的不稳定。

  叶惊鸿则看着凌无雪,看着他冷静剖析危局、提出结盟的模样,看着他眼底那深藏的、与冰冷外表不符的责任感与…

  一丝孤独。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

  “我同意结盟。”

  慕斯年和苏林晚都惊讶地看向她。

  叶惊鸿迎着他们的目光,冷静道:

  “无论真相如何,永恒之门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多一个强大的盟友,多一份胜算。

  而且…”

  她看向凌无雪,

  “我相信他刚才救了我,也相信他对那‘残意’的预警。”

  这是一种基于直觉和刚才并肩作战产生的信任。

  凌无雪对上叶惊鸿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快得无人察觉。

  慕斯年看着叶惊鸿,又看了看神色淡漠却等待答复的凌无雪,最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好!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结盟可以,但我们必须先亲眼见到你所说的《寒渊录》原始章卷!”

  他必须确认凌无雪的话,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完全相信。

  “可以。”

  凌无雪爽快答应,

  “但冰宫经此变故,修复尚未完成,且地处极北,往返需时。

  你们可先处理南疆后续事宜,之后再来北境寻我。”

  他并没有邀请同行的意思,似乎更习惯独来独往。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着叶惊鸿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身形便在一片升腾的寒气中逐渐变淡,如同融化的冰晶,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丝尚未散尽的冰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