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邀功?这是送死!-《大秦:朕让你修长城,你造高达?》

  百将赵武的营帐。

  整个长城工地,除郡守行辕外,最威严的地方。

  营帐门口,两名披甲执锐的亲卫如铁塔般矗立,眼神锐利如鹰。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仿佛能将冬日的寒风都凝结成冰。

  那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息。

  寻常工匠、刑徒,甚至连靠近这里三十步的勇气都没有。

  可今天,监工赵四却是个例外。

  他几乎是小跑着来的,脸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谄媚与自信,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对荣华富贵的无限憧憬。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木板。

  那上面,画着“升天绳”的图纸。

  在他看来,这攥着的不是木板,而是他后半生的锦绣前程!

  “站住!”

  一声冷喝,长戟如毒蛇出洞,瞬间横在他面前,冰冷的戟刃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

  “军事重地,闲人免入!”亲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赵四吓得一个哆嗦,鼻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但他一想到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胆气又硬生生壮了起来。

  他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一口黄牙。

  “这位军爷,别误会,自己人!”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拔高了音量,确保营帐里的人也能隐约听见。

  “烦请通报百将大人一声,就说……工头赵四,有祥瑞献上!天大的祥瑞!”

  “祥瑞?”

  那亲卫眉头一皱,眼神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北境,哪来的祥瑞?无非又是哪个想钻营的小吏,搞出来的阿谀奉承的玩意儿。

  “正是!”

  赵四一脸神秘,将手里的木板往前递了递,又像是怕宝贝被人窥见,飞快地收了回来。

  他压低声音,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此物,关乎我大秦修筑长城之国策大计!”

  “能以一人之力,行十人之功!”

  “乃上天感念百将大人镇守边疆、督造长城之辛劳,特借我这双凡人之手,降下此等神法!”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唾沫横飞,连他自己都快被感动了。

  那亲卫将信将疑。

  “祥瑞”二字或许是屁话,但“关乎国策大计”这几个字,分量太重,他一个小小亲卫,担待不起。

  他冷着脸,审视了赵四片刻:“你在此等候。”

  说罢,转身进了营帐。

  赵四的心“怦怦”狂跳,紧张地整理着自己那身并不干净的监工服,昂首挺胸,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不一会儿,亲卫走了出来,面无表情。

  “大人让你进去。”

  赵四心中狂喜,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了营帐。

  营帐内陈设简单,一股混杂着皮革、铁锈和浓烈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主位上铺着一张斑斓虎皮,一名身材魁梧如山、面容刚毅如铁的中年将领,正低头看着一份竹简。

  他身穿黑色铁甲,即便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也自有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沉稳气度,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是这片工地的最高军事长官,百将,赵武!

  “小人赵四,参见百将大人!”

  赵四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放到了最低。

  赵武“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像一杯凉水。

  “你说的祥瑞,在何处?”

  “回大人!”

  赵四连忙将手里的木板,如同献上稀世珍宝一般,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此物名为‘升天绳’,乃小人日夜苦思,呕心沥血,终受上天启发所得!”

  “可助我大秦劳工,轻易吊起千斤巨石,大大加快长城修筑之工期!此乃利国利民之神器啊!”

  他把牛皮吹得震天响,唾沫星子喷了一地。

  赵武终于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锐利,冰冷,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刃,瞬间就将赵四从里到外剖析得干干净净。

  赵四被他看得心里一突,那股吹牛的劲头瞬间泄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赵武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大手。

  赵四会意,连忙小跑上前,将图纸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赵武是行伍出身,虽不懂什么精巧机关,但常年与军械打交道,对一些基础的器械原理,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接过那块粗糙的木板,只扫了一眼,眉头便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这图上画的东西,结构有些巧妙,似乎是利用了某种轮轴省力的法子。

  “升天绳?”

  赵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赵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将前日巡视采石场,倒是见过此物。”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赵四身上。

  “只是,当时操控此物的,似乎并非是你。”

  轰!

  赵四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一个响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但他反应极快,脸上立刻挤出更加谦卑的笑容,腰弯得更低了。

  “大人明察秋毫!此物的确非小人亲手操控。”

  “小人身为监工,统管数百刑徒,日理万机,实在无暇分身。”

  那李源,不过是小人手下区区一刑徒,小人见他手脚还算麻利,便将此神法传授于他,命他先行试制,也好验证神法效力。”

  “未曾想,竟侥幸功成!这亦是大人洪福齐天,方有此等好运啊!”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将功劳尽数揽在自己身上,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知人善任、不拘一格的好领导,顺带还拍了上司的马屁。

  赵武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在图纸上一个明显画错的滑轮上,轻轻敲了敲。

  “这个位置,为何要如此穿绳?”

  他开口问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四心上。

  “啊?这……这个……”

  赵四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他连这图纸都看不懂!

  “这个……这个是关键!”赵四急中生智,开始胡说八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乃‘升天绳’之精髓所在,名为‘阴阳锁扣’!正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绳索如此交错,方能引动天地之力,达到四两拨千斤之奇效!”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一番鬼扯下来,连自己都快信了。

  赵武看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诮。

  阴阳锁扣?天地之力?

  这厮当自己是那些求仙问道的方士吗?

  赵武没有点破,只是将木板放下,又问道:“此物最大可承重几何?”

  赵四一愣。

  “若吊起两千斤之巨石,这主梁需用何等木料?直径几许?受力点需如何加固?”

  “绳索是用三股合编,还是五股合编?滑轮的轴心,是用青铜还是黑铁?磨损周期如何?”

  一连串专业到让他头皮发麻的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赵四的头上。

  “承……承重?”

  “木……木料?”

  “直……直径?”

  赵四彻底懵了,他张着嘴,支支吾吾,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作响。

  看着他这副蠢样,赵武心中已然明了。

  这东西,绝非此人所造。

  此人,不过是一个欺上瞒下、冒领功劳的无耻小人罢了。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四能清楚地感觉到,百将大人那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看来,你对这‘升天绳’,也只是一知半解。”

  赵武的声音冷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冰渣。

  “不不不!大人!小人冤枉!”

  赵四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头,额头撞得地面闷响。

  “小人……小人只是……只是于口舌一道,不甚擅长!小人动手能力强!对!动手能力强!”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大喊:“小人可以当场为大人再造一个出来!以证心迹!”

  “哦?”赵武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也好。”

  他对着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亲卫立刻走了进来。

  “去,取最好的硬木、新麻绳、铜钉过来。”赵武吩咐道,“就让我们的赵工头,当着本将的面,把这‘升天绳’,再造一个出来。”

  片刻之后,崭新的材料被送了进来。

  赵四看着地上这些远比李源那些破烂好上百倍的材料,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他硬着头皮,拿起那份自己都看不懂的图纸,又拿起木料和绳索,开始了他笨拙的、小丑般的表演。

  他一会儿看看图纸,一会儿比划一下木头。

  他想模仿李源昨天的样子,先凿孔,可凿了半天,位置完全不对。

  他又想穿绳子,可那崭新的麻绳在他手里就像一条不听话的毒蛇,怎么也穿不进那个小小的滑轮孔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四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将那些上好的材料,弄得一团糟,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框架都没搭起来。

  他越是着急,手就越是哆嗦,脑子也越是混乱。

  赵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不耐烦。

  那眼神,压得赵四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绝望。

  终于,赵武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够了。”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赵四浑身一颤,手里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堪大用的废物。”

  赵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赵四,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滚出去。”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让本将,再看到你。”

  赵四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营帐,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亲卫鄙夷的目光中。

  赵武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冰冷。

  他缓缓踱步到营帐门口,目光投向了采石场的方向。

  一个欺上瞒下的蠢货,自然不值得他费心。

  但……

  那个能用几段朽木和破麻绳,就造出如此省力神器的“刑徒”……

  “李源……”

  他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

  而在另一边,邀功不成,反被打脸的赵四,在无人的角落里,一张脸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变形。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那份图纸有问题?

  对!一定是那份图纸!

  那个叫李源的小杂种,他竟敢耍我!他给我的图是假的!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将所有的怨毒,所有的屈辱,都归结到了那个让他当众出丑的始作俑者身上。

  他要报复!

  他要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让那个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