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庞德劝降,血泪屈膝-《三国:西凉狼王》

  “愿……降。”

  这两个字从马超干裂的嘴唇中挤出,轻飘飘的,却仿佛耗尽了山河之重。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挺拔的身躯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下去,仿佛支撑了他十九年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彻底抽走。那不再是战败者的颓唐,而是一种信仰崩塌、灵魂被掏空后的死寂。

  城头上,一片死寂。

  跪伏在地的守军们,脸上没有获救的喜悦,只有更深的麻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他们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少主,如今像一尊失去灵魂的塑像,僵立在城头,唯有眼角那两道尚未干涸的血泪痕迹,证明着方才那撕心裂肺的挣扎。

  庞德依旧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城砖,混杂着血与泪的液体在他脸下汇聚成一小滩污渍。他没有起身,肩膀在微微耸动,那不是胜利的激动,而是背负着巨大沉痛与屈辱的无声哭泣。是他,亲手将少主最后的骄傲打碎,将他推入了这生不如死的境地。

  城下,韩破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悲壮屈辱的一幕,不过是尘埃落定。他轻轻一挥手。

  “呜——呜——呜——”

  狼群军中,代表受降的号角声低沉地响起,与之前进攻时那高亢凌厉的号角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征服意味。

  紧闭的、布满伤痕的西平城门,在几名仅存气力的守军推动下,发出沉重而艰涩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门轴摩擦的声响,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叹息。

  城门洞开,露出了城内更加破败、死寂的景象,以及蜷缩在街道两旁,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百姓。

  韩破军并未入城。

  一队约百人的狼群精锐,在韩六的带领下,迈着整齐而肃杀的步伐,穿过洞开的城门,踏上西平城的土地。他们甲胄鲜明,兵刃雪亮,与城上城下那些形销骨立、如同乞丐般的马超残部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韩六目光冷厉如刀,扫过城头,声音如同寒铁交击:“狼王令!所有降卒,即刻放下兵器,于城下空地集结!违令者,斩!”

  没有反抗,没有犹豫。幸存的数百守军,默默地、机械地将手中那些早已不如烧火棍的破烂兵器丢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然后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下城墙,在指定的空地上蜷缩在一起,如同待宰的羔羊。

  然后,韩六的目光,落在了依旧跪在城头的庞德,以及僵立如木偶的马超身上。

  “庞德,马超。” 韩六的声音没有任何敬意,只有执行命令的冰冷,“狼王要见你们。”

  庞德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撑住地面,艰难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身旁仿佛魂魄离体的马超,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低声道:“少主……走吧。”

  马超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冀城的方向,那里是他父亲殒命之处。

  两名狼牙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并非搀扶,而是带着一种押解的姿态,架住了马超的手臂。触碰的瞬间,马超身体剧烈一颤,仿佛被毒蛇咬中,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那双手臂如同铁钳,纹丝不动。他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将他半架半拖地带下城墙。

  庞德跟在一旁,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城下空地,韩破军依旧端坐于黑色战马之上。他没有看那些集结的降卒,目光平静地落在被带到他马前的庞德与马超身上。

  雨水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冰冷的雨滴打在甲胄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冲刷着城头干涸的血迹,却冲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与屈辱。

  “跪下。” 韩六在一旁,冷声喝道。

  庞德身体一僵,看了一眼身旁眼神空洞、仿佛失去听觉的马超,又看了一眼端坐马上、如同神只般冷漠的韩破军。他明白,这是最后一道程序,是征服者对被征服者最后的尊严践踏。

  他咬了咬牙,脸上掠过一丝极致的痛苦,但最终还是缓缓地,对着韩破军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流下,混合着额头的血水,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他没有说话,但那跪下的姿态,已然代表了一切。

  然而,马超依旧站着。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感知,对韩六的呵斥,对庞德的跪拜,对冰冷的雨水,都毫无反应。他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备受屈辱的躯壳。

  韩六眉头一皱,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上前强行按压。

  “够了。”

  韩破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止住了韩六的动作。

  他驱动战马,缓缓上前两步,马蹄踏在泥水中,发出“嗒嗒”的轻响,一直走到马超面前,几乎要碰到他的身体才停下。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曾经骄傲无比的少年将军。

  雨水顺着韩破军冷硬的脸颊轮廓滑落,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对失败者的怜悯,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审视。

  “马孟起。” 他叫了他的表字,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力量,“我知道你没聋,也没傻。”

  马超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聚焦。

  韩破军继续用那冰冷的语气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扎进马超千疮百孔的心:

  “你很痛苦。很屈辱。恨不得立刻死去,或者扑上来与我同归于尽。”

  “但你不能。因为庞德跪下了,你的部下投降了,城里的百姓还需要苟活。”

  “你恨我。恨不得食我肉,寝我皮。这份恨意,很好,记住它。”

  他的话,精准地剥开了马超血淋淋的伤口,将那最不堪、最痛苦的内心挣扎,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马超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剧烈。空洞的眼神中,逐渐重新汇聚起光芒,那是痛苦、屈辱、仇恨交织而成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韩破军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变化,或者说,毫不在意。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但你更要记住,从你说出‘愿降’二字起,你的命,就不再是你的了。”

  “它属于我,西凉狼王,韩破军。”

  “你的恨,你的仇,你可以记着。这是你的权利,也是我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刃,死死钉入马超的眼底,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刺骨,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意志:

  “但是——”

  “你若敢叛。”

  他的语速很慢,确保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般刻进马超的脑海,

  “我不杀你。”

  “我会让你活着。”

  “让你亲眼看着,庞德是如何被千刀万剐!”

  “让你亲眼看着,你马氏一族尚存于世的所有血脉,无论男女老幼,是如何在你面前,被一个个虐杀至死!”

  “让你亲眼看着,今日这些投降的士卒,这些西平城的百姓,是如何因你一念之差,被尽数屠戮,垒成比你父亲那座,更高、更大的京观!”

  “我,说到做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水敲击甲胄和地面的沙沙声。

  韩破军这番话,没有咆哮,没有威胁的语调,但那平静语气下蕴含的、毫无人性的酷烈与绝对掌控,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胆寒!

  这已不是警告,这是预言!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呃啊——!!!”

  马超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精神上的极致碾压与摧残,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嘶吼!他双目赤红如血,眼角竟然再次崩裂,流下的不再是泪,而是真正的血水!他死死地瞪着韩破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喘息,整个人处于崩溃疯狂的边缘。

  但他没有动。

  他的拳头攥得指骨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混合着雨水滴落。

  他没有动。

  因为韩破军那番话,像最坚固的枷锁,将他所有的疯狂与复仇的冲动,都死死地锁在了这具屈辱的躯壳之内!

  他若动,死的将不止是他一人!那是真正的地狱!

  庞德跪在泥泞中,听着韩破军那冰冷彻骨的话语,看着马超那生不如死的惨状,这位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泪水混着雨水无声滑落。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少主的魂,已经被韩破军用最残忍的方式,一半踩入了地狱,另一半,则用无数人的性命作为锁链,牢牢拴在了人间。

  韩破军看着彻底被他言语摧毁、陷入崩溃与疯狂边缘却又不敢有丝毫异动的马超,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原上寒光一闪的满意。

  他直起身,不再看马超,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庞德。

  “庞德。”

  “末将……在。” 庞德声音沙哑。

  “你,很好。” 韩破军的声音依旧平淡,“从今日起,你编入韩六麾下,暂领一曲。”

  “……谢狼王。” 庞德低下头,声音苦涩。他知道,这是将他与马超分开,既是任用,也是防备。

  最后,韩破军的目光扫过那些在雨中瑟瑟发抖的降卒,下达了最终的处置命令:

  “所有降卒,打散编制,交由王老五甄别整训。西平城,由狼爪一部接管,清点户籍,维持秩序。”

  命令简洁,高效,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处理完这一切,韩破军调转马头,不再理会身后那人间悲喜剧,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向着狼群大营的方向缓缓行去。

  雨,越下越大。

  冲刷着血迹,冲刷着泪痕,却冲不散那弥漫在西平城上空,浓得化不开的屈辱与绝望。

  空地中央,马超依旧僵立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他不再嘶吼,不再颤抖,只是死死地盯着韩破军离去的背影,那眼神,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又如同深渊中燃烧的鬼火。

  血泪已干,屈膝已成。

  傲骨尽碎,灵魂禁锢。

  留下的,是一具空壳,和一颗被仇恨与恐惧双重炼狱之火灼烧的,扭曲的心。

  庞德劝降,血泪屈膝!城门洞开,尊严尽丧!狼王驾临,冷酷审判!字字诛心,锁魂锢魄!以屠戮为胁,碾碎最后疯狂!以众生为质,禁锢复仇之刃!马超崩毁,空留躯壳!庞德归营,身心俱疲!西平雨落,尽洗前尘!凉州最后一抹异色,终被狼群之黑,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