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上来我房间-《暗夜沉沦:他的囚宠掌心娇》

  那只黑色的皮手套,从南安辰三岁踏入幼儿园起,就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他的左手,也包裹着他最大的秘密与耻辱。

  十年间,无论寒暑,它从未离身,成为他沉默身躯上一个突兀又固执的标签。

  上了初中,孩子们的恶意不再像小学时那般直白却幼稚,而是变得更加尖锐和黑暗。

  那只始终戴着的黑色手套在青春期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扎眼,像一面竖起的靶子,不断吸引着好奇、猜疑和更甚的欺凌。

  防不胜防。

  终于,在一次针对他和云舒的、格外激烈的围堵欺凌中。

  混乱推搡间,那只伴随了他十年的手套,被一个高大的男生猛地扯了下来!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南安辰的左手下意识地蜷缩,想要藏匿,但已经晚了。

  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唯独在尾指处突兀地缺失了一根的手指,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哄笑、惊呼和毫不掩饰的议论。

  “卧槽!他居然是个残废!”

  “怪不得一直戴手套!真恶心!”

  “缺了一根手指?太吓人了吧!”

  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南安辰的耳朵,刺穿他努力维持的所有冷静和伪装。

  云舒当时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在拼命地想帮他抢回手套,呵斥着那些施暴者,却被更多的人推开。

  那一刻,南安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

  他最大的恐惧,最深的耻辱,就这样赤裸裸地、毫无尊严地摊开在阳光下,任人围观、嘲笑、践踏。

  那天晚上,南安辰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前所未有的阴郁和绝望吞噬了他。

  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他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书本、文具、水杯……碎片溅了一地。

  十年来的委屈、愤怒、隐忍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产生了“就这样死掉也许更好”的念头。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太冰冷,太残忍。

  就在他沉浸在无边黑暗里时,房门被敲了一遍又一遍。

  是云舒。

  她同样带着一身伤,嘴角淤青,胳膊上还有擦伤。

  但脸上没有任何害怕,只有满满的心疼。

  南安辰在她固执的坚持下开了门,她无视了满地的狼藉,无视了南安辰那双猩红、充满抗拒和暴戾的眼睛,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对她低吼:“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云舒仿佛没听见。

  目光落在他紧紧攥着、试图藏起来的左手上。

  她伸出手,不顾他的挣扎和怒骂,强制又异常轻柔地,拉起了他的左手。

  手套早已不在。

  那根缺失的尾指,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灯光下。

  南安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屈辱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然而,下一秒,他便睁大了眼睛。

  云舒低下头,在那缺失的尾指根部,那个他视若毕生耻辱的伤疤上,落下了一个轻柔温暖的吻。

  南安辰所有的挣扎和怒吼,瞬间停滞了。

  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云舒抬起头,紧紧握着他的左手,那双还带着伤淤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

  说出来的话却像锤子一样,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了南安辰的心上:

  “安辰哥,它不应该成为你的枷锁。”

  “是你,一直被它困住了。”

  “这手套,以后我们不戴了。”

  “我们越是逃避,越是忍让,他们就越会觉得好奇,越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

  她握紧他的手:“以后,我来保护它。谁再敢因为这个笑话你、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

  他永远记得那个晚上,记得小他一岁的云舒,如何用那样温暖的方式,将他从自我毁灭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从那一天起,南安辰真的再也没有戴过那副黑色手套。

  他不仅要直面这份残缺,更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再敢因此轻视他。

  同时,他也要用尽全力,去保护傻的倔强的云舒。

  后来接触计算数据,他开始疯狂地投入到计算机知识的学习中。

  那是他的兴趣和目标,更是他规划中未来最有力的武器。

  初中剩下的日子,他们依旧受尽欺凌和异样的目光。

  南家从来不是他们的家,也不会为他们挡雨。

  南安辰的心态已然不同。

  不再试图隐藏,只是用更加冰冷的沉默和偶尔凌厉的反击来应对。

  而云舒,用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回击那些恶意。

  升入高中后,或许是因为南安辰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太过强大。

  或许是因为高中生更专注于学业和自己的圈子,很少有人会特意、仔细地去观察他的左手。

  他的秘密得以暂时沉寂。

  直到今天。

  意外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左手的残缺,再次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但如今的南安辰,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暴露缺陷而崩溃的少年。

  十三年的人生,早已将他的心磨砺得如同坚冰。

  知道便知道了,他内心并无太大波澜,只是觉得麻烦。

  可是,这件事在云舒心里,却狠狠地扎下了一根刺。

  下午回到教室,果然,班里各种好奇、探究、鄙视的目光纷纷投来,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讽在空气中交织。

  “看见没?真的少一根……”

  “原来真是残疾人啊,真吓人。”

  “赵寒亭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怪胎。”

  南安辰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仿佛那些声音和目光都不存在。

  而云舒,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她紧抿着嘴唇,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扫过每一个议论纷纷的人,那目光里的警告和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下午的课堂,回家的路上,甚至晚上吃饭时,云舒都异常沉默。

  她低着头,机械地吃着饭,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着。

  南安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没有多问,只是吃完饭时说了一句“等会儿来我房间”,便先上了楼。

  云舒帮云姨收拾完碗筷,回到自己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电脑不算昂贵,不是什么名牌货,和南安辰用的是同款,都是他用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为数不多的压岁钱买的。

  还有两人的手机,都是同款。

  云舒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南城科技大学招生专业”。

  密密麻麻的专业列表弹了出来。

  理工类、文史类、经管类、艺术类……

  她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需要极高文化课分数的热门专业,心一点点下沉。

  直到,她的鼠标在一个极其冷门的专业上停住——

  【传统武术与民族体育(散打方向)】

  她点开详细的招生简章。

  文化课分数线要求果然不高,远低于普通专业。

  但录取条件极为苛刻:需要获得全国青少年武术锦标赛散打项目金牌,或者省级(直辖市)武术联赛散打项目累计三次金牌。

  云舒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心脏因为激动而怦怦直跳。

  就是这个!

  不需要顶尖的头脑,需要的是毅力、汗水和不服输的狠劲!

  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战斗力!

  她要变强!

  她要拥有保护自己、更保护南安辰的力量!

  她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打却无能为力!

  她不要再让任何人,因为那只手而嘲笑他、伤害他!

  以后,她就是南安辰的盾!要为他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这一刻,迷茫了许久的未来,似乎骤然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