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这该死的内心!叶鸾祎的纠结!-《跪下!抬起头!》

  玄关里死一般的寂静。

  月光清冷,将叶鸾祎的身影拉得细长,更显孤寂。

  她站在那里,许久未动,指尖还残留着抓住古诚衣襟时,那优质西服布料的触感。

  以及……他身体透过布料传来的、平稳的温度。

  羞愧,懊悔,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恐慌,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

  她竟然失控到那种地步,像一个泼妇般对着他嘶吼、拉扯。

  而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

  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您到底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心里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不安。

  最终,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二楼卧室,反锁了门。

  她将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铺里,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自己内心那片狼藉。

  然而,古诚那双沉寂的眼睛,和她自己失控的丑态,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夜,叶鸾祎睡得极不安稳,噩梦缠身,时睡时醒。

  第二天,她起得很晚。下楼时,已经接近中午。

  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整洁、有序。

  仿佛昨夜那场失控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古诚依旧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着。

  早餐(或者说午餐)已经准备好,温度适宜。

  他垂手侍立在餐厅一旁,穿着熨烫平整的干净西装。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

  仿佛昨夜那个被她抓着衣襟质问的人不是他。

  叶鸾祎沉默地坐下,拿起餐具,食不知味地吃着。

  她不敢看他,目光游离在餐盘和窗外的景色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紧绷的沉默,比以往任何时刻的寂静都更让人难熬。

  “昨夜……”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干涩。

  “外围的警报,后来怎么样了?”她试图将话题拉回到“正常”的事务性轨道上。

  古诚上前半步,微微躬身,语气平稳如常:

  “回主人,安保团队彻夜排查,确认是附近无人机爱好者操作失误,信号干扰导致系统误报。

  虚惊一场,目前已处理完毕,系统运行正常。”

  “哦。”叶鸾祎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机械地吃着东西。

  虚惊一场……是啊,外面的威胁是虚惊一场。

  可她内心的风暴,却是实实在在的狼藉。

  她吃得很少,很快就放下了餐具。

  古诚沉默地上前收拾。

  当他端起她几乎没动过的汤碗时,叶鸾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放在桌边的手。

  昨天被她打翻茶水烫伤的地方,已经仔细地贴上了一小块肤色防水创可贴,处理得干净利落,毫不显眼。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你的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古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汤碗稳稳地放入托盘,然后才直起身,平静地回答:

  “一点小伤,不碍事,谢主人关心!”

  他的回答依旧标准,将她的询问定义为“主人对下属的例行关心”,并礼貌地划清界限。

  叶鸾祎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和那块刺眼的创可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还能说什么?道歉吗?以主人的身份,向一个“所有物”道歉?

  这本身就违背了她一直以来建立的规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怪异和难以收场。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叶鸾祎明显减少了与古诚的直接接触,许多指令通过内线电话或者简单的眼神示意传达。

  她将自己投入更多的工作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和回避那份难以言喻的尴尬。

  古诚则一如既往,完美地履行着所有职责,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更加背景化。

  他仿佛一台接受了“降低存在感”新指令的机器。

  将自身的功能发挥到极致,却将“古诚”这个个体的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然而,有些东西是无法完全掩盖的。

  叶鸾祎发现,她书房里常坐的那张扶手椅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充电式的无声加湿器。

  当她长时间伏案工作,空气有些干燥时,它会自动启动,散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放松的薰衣草香气。

  她发现,她夜间偶尔会因为处理工作到太晚,胃部隐隐不适。

  而第二天,早餐的粥品总会变得格外软糯温和,旁边还会配上一小碟对她胃痛有缓解作用的、腌制得恰到好处的苏打饼干。

  她从未对他说过自己有胃痛的毛病。

  她发现,她随手放在客厅茶几上、翻阅了几页便搁下的那本关于心理学的书籍。

  再次被她拿起时,里面多了一枚制作精美、压着干花的书签,正好夹在她上次阅读中断的那一页。

  这些细微的改变,无声无息,体贴入微,远超出一个“管家”职责的范围。

  它们不像是有意的讨好,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已经成为本能般的关怀和守护。

  他用他特有的、沉默的方式,回应着她那夜的失控。

  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这些更加切实的、熨帖的行动。

  这些发现,像一点点微弱的火星,落在叶鸾祎冰封的心湖上,无法立刻融化坚冰。

  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冰层之下,那持续不断传递过来的、固执的余温。

  他没有因为她的失控而退缩,没有因为她的迁怒而怨恨。

  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坚定地,履行着他那句“一切属于主人”的诺言。

  甚至……试图治愈她连自己都未曾妥善处理的脆弱。

  叶鸾祎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手中握着那枚带着淡雅花香的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