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哑爸:心绪-《世界第一星星幼崽》

  虽然麻杆不太爱说话,但安安还是很喜欢对方,总觉得他会很多很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被迫放下碗的麻杆还没升出不知所措的情绪,就见漠山禾也匆匆吃完了,他大手一挥,麻杆还没反应来,就被跳下椅子的安安牵着往外头走去了。

  麻杆不敢用力挣脱,频频回头,看着漠山禾正收拾着碗筷,他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暂时留下他的意思吗?他...要不要做点什么帮忙?

  麻杆没有注意到,他发愣思索着的时候,疑问脱口而出。

  得来了安安疑惑的嗯声:“不用呀?”

  今日外头的星倒是格外明亮,也许是同样身为小孩,稍微远离里里屋后,麻杆跟在安安身边显得自在不少,起码身形没有那么紧绷着了。

  他像是最听话的游魂,老老实实被人牵引着。

  安安照顾着他,走路的步伐极小且慢。

  麻杆听到安安继续说着:“爹爹说了,小孩饭后多走走,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麻杆早早就偷偷观察过,这间农家自建房屋算得上特别。

  周围没有挨得特别近的人家,所以占地更宽更大,屋内的空间也更高些,里头的物件也大,但他想到漠山禾的身形,又觉得理应如此。

  前院和后院的空间算得上宽阔,安安在前院里找了个地,搬了个小凳子来,就让麻杆坐下,她可没忘了对方脚底的伤。

  “还疼吗?”

  她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麻杆印象里安安早就问过他好几回了。

  麻杆悄悄挪了两下脚感受,他的体质特殊些,伤口好得要比常人快。

  吃了粥后浑身发暖,连带着脚底也变得温热,布鞋上的血迹也没有增多,说不上痛,只是破口有些难言的痒。

  但比起以往,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麻杆诚实地点头。

  “那可太好啦!”

  让麻杆坐在这歇息,安安反倒和往常一样在前院里磨蹭溜达。

  在这期间,安安会指着前院里本不该生长在这处的、移植过来的花草和他介绍着。

  外头只有一点月光,但麻杆能清晰看到安安的笑颜,她说:“这些都是从田里捡来的。”

  “是送给爹爹的礼物,不过爹爹说,也是家里的宝藏。”

  麻杆能看得出来,安安很宝贵这些。

  他实在不是个好的应答者,正当麻杆绞尽脑汁想要回复安安的话,就听得她下一秒说。

  “弟弟也是我捡来的。”

  麻杆拧在一块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把他当成能留下来在这个家里的东西了吗?

  他不敢问。

  漠山禾的行动相当快速,麻杆的心脏还因为一句话跳动时,就见到高大的男人倚在了房屋的门边,遥遥朝着他们招手。

  屋内早点了几盏油灯,昏黄的光,朦胧的身影,还有身边人喜盈盈的对家人的呼唤。

  “爹爹!”安安笑着拉着麻杆向里屋走去。

  想什么呢...

  麻杆的心跳渐渐平稳,他低垂下脑袋,任由人牵着走向那他也所认同的温暖的家。

  像个窝囊的小偷,只敢背地里窃取一丝这点暖意。

  木榻上被额外铺了个软垫,即将入夏的夜里温度并不算冷,漠山禾就没额外多拿一床被子。

  他和安安睡的炕上虽然地方宽大,但匆匆忙忙地什么也没收拾好,再加上麻杆身上有伤还是个外男,漠山禾自然没有让人和他们睡在一块儿的打算。

  主厅边角靠着木榻,和卧房仅仅隔了一墙和一扇门,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大的,主厅的门都合拢上了,麻杆静静地躺着。

  漠山禾和安安都已洗漱完毕,他身上还有伤口,不便洗漱,早一刻钟前被漠山禾拉着擦了药,浓浓的草药香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当卧房里头的声响渐渐平息,麻杆一动不动地身躯这才有了实感,他麻木的睁大的望着房梁的眼睛缓缓眨动了几下。

  麻杆还记得,在漠山禾洗漱完准备踏入卧房门前,他主动走上前同他说话。

  他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被收留一晚。

  “谢谢。”

  麻杆道着谢,现在的他除了说一声谢,似乎也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但他会记得这份恩情。

  麻杆不敢抬头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敢和人挨得太近。

  可当他低头的这会儿,清晰而明了的,看清了地上的影子,高而壮的阴影像山间蛰伏着的猛兽,毫不费力地将他瘦而小的身影吞没。

  他还是有些怕他。

  然而,就在他道谢完的下一秒,麻杆只觉得脑袋上传来一道重力,他的表情霎时愣怔。

  宽厚的大手稍带点力度的,安慰似得拍了拍麻杆的脑袋。

  卧房内传来安安的声音,她在喊漠山禾,不过,也没忘了他。

  麻杆听见,她说:“弟弟,晚安!”

  脑袋上的手撤离开来,带走让人不可忽视的重量和温度,麻杆抬头看见漠山禾的侧脸。

  嘴角清浅地勾着显而易见的弧度,漠山禾在笑。

  麻杆在此刻恍惚发觉,父女两长得如此相像,再漠然的外表,也盖不住如出一辙的内心的暖度。

  卧房的门关上了。

  他想,他又不那么怕他了。

  麻杆闭上了眼,所有的感官调动到听力上,好似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他实在是感谢他们,能够收留一日的他。

  但这份好意是不能随意挥霍的,他已经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麻烦了,明日一早,身上稍微好些,麻杆打定主意要离开。

  这没什么的。

  麻杆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忽略掉心底逐步蔓延上来的异样情绪。

  他本就是准备远离那块儿地方的,走得越远越好,伤好了便能随意找个地,努力养活自己。

  这不难的。

  麻杆想。

  能少添些麻烦就好了...日后,有机会...

  迷迷糊糊间,麻杆绷着的一股劲松了,他睡着了。

  在梦里,他久违地梦见了面容早已模糊不清的父母,他想奔跑起来,想大声地喊,却被灼热的温度给抵拦住,漫天的红,是火焰还是鲜血?

  麻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