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哑爸:发烧-《世界第一星星幼崽》

  麻杆发烧了。

  烧得满面通红,他的意识昏沉极了,嘴巴里说着听不懂听不清的胡话,垫在身子底下的软被一整个都被汗湿,嘴唇发白不自觉发颤,竟是脱水的模样。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难受,然而就是这样难受了,他也不曾哭闹过,甚至紧咬着牙关,整个人颤在被子里,安分而无声。

  还是漠山禾起夜时听得那微弱的呼吸发现了不对劲。

  生病的人不哭,看着的人都快哭了,安安整个人着急地团团转,来回帮忙弄着小布巾,沾着凉水帮忙盖在人额头上。

  她的嘴巴翘得老高,眼里还有几些似乎感同身受的泪花:“弟弟会没事吗?”

  漠山禾这会正给麻杆喂着药,头一回发现这小孩倔得紧,牙关咬得死,还是他使了几分力才让人张开口。

  手没有空闲,漠山禾摇了摇头安抚着安安,反倒是一旁收拾着布袋的老村长乐呵呵回道:“别担心,这是好事。”

  老村长是有些本事的,会几分医术,当村里的赤脚大夫外出时,村里有人小打小闹头疼发热都由他来治。

  这不一大早的,老村长就被漠山禾紧赶慢赶地请来了。

  嘴上说着好事,但老村长眯了眯眼,也好在是喊他来得快,小孩子再烧下去,怕是这脑袋日后就不灵光了。

  安安听了这话当然不理解,瞧着榻上的麻杆这样难受的样子,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

  老村长格外喜欢安安,当然不舍得逗她,看安安那嘴上都能挂油瓶的样子解释道:“心通了,气散了,一把火烧完,日后会好得更快些。”

  安安懵在原地,似懂非懂,迷糊的小表情直把老村长看得乐了,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

  “若不是孩子发了烧,你是不是都不来和我说一声,你这还有个孩子的表亲?”老村长转头幽幽朝着漠山禾发问。

  漠山禾刚用布擦了擦麻杆身上的汗,听到问话迟疑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该怎么和老村长解释呢?漠山禾也是刚决定把麻杆的身份说成是安安的表亲的。

  他的视线转而落到烧得整个人通红的麻杆身上,也不知道这孩子一晚上想了什么,也或许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直一个人死扛着,松懈下来就成了这样。

  联想到第一回见着人的模样,还真怪可怜的,而且还只是个小孩子呢,漠山禾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何况对方生着病,人看着心眼也不坏,多收留一段时间,等人好全了再做打算,他也不是养不起多一个人。

  但漠山禾也有留个心眼,不说昨日发现的谜团,就说麻杆那一瞧就翻山越岭走了许久的劲,只怕是他的身上有着一定的麻烦,收留下他的这段时间,身份这事,是该好好合计一下。

  所以,当漠山禾请来老村长时,这才匆忙说了麻杆是安安的表亲这一说,顺便也连带着提了几句,是麻杆那家里出了事,才沦落到这样投奔来了。

  老村长瞧着漠山禾那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吭声的劲,冷哼一声,也不同他客气,自顾自地就在屋里找了个水杯,给自己倒了壶热水。

  和他这个老油条玩心眼,不过是仗着他压根不会说罢了,老村长又是在心里哼了声,没当着孩子面说出来。

  他可是半个大夫,给那孩子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身上那么多伤口,尤其是绷着的劲,十足像极了当年他瞅见漠山禾的样子——不过是缩小微弱版。

  但具体有什么,老村长还真看不出来,不过他猜,这娃娃也同漠山禾一样,不是个寻常家伙。

  这么想着,老村长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人,也不知漠山禾看出来没有,不然能放心让他和自家白面娃娃在一块儿?

  不过这事老村长只稍微多想了一下,便也觉得不用说,漠山禾宝贝安安的劲那是有目共睹的,这个把月的时间,村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事,真有危险,能轮得到旁人来提醒?

  老村长喝了口热水问:“既然是表亲,叫什么名?村里头有人见了这么大的外男,总有个喊头。”

  漠山禾沉默,漠山禾比了个手势:‘麻杆。’

  漠山禾和老村长面面相觑。

  老村长无奈地抽搐了下嘴角,瞧瞧,也不是他乱狐疑,是这孩子怎么瞧怎么问都不像是真的表亲。

  但他仍然帮着找补:“成,还没取常名,贱名也行,好养活。”

  “那这娃娃多大了?”老村长找话般又问,他没有摸骨的本事,估摸着瞧着这身形和安安差不多大,就是瘦得过分。

  这下,不仅漠山禾还是安安都茫然地看着彼此,诶?好像还真没问过。

  毕竟当时,漠山禾只打算收留人一日来着,这事儿哪需要详细问,而安安纯是打着要当姐姐的主意,压根没在意这事。

  老村长这下是真绷不住了,左看右看一个屋檐下都是自己人,他把话说得直白了:“这哪成啊?这娃瞧着就同你当时差不多,你也不问个清楚,啥也不知道,麻烦等着我给你擦屁股?”

  得了,他也不说看这孩子瘦的样子,也不看人那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头发,就光看孩子那脚底板,谁家表亲没个后路,让人一孩子这么惨千里迢迢走来投奔?

  就是圆故事,也得把话捋顺了!合着这家伙,是一句也没曾想过啊!

  老村长没好气,吹胡子瞪眼着。

  漠山禾被训了也不恼,只尴尬地摸了摸鼻梁,他知道老村长的脾气,这是和往常一样在帮着他呢。

  安安虽听得迷糊,但瞧着老村长的样子,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抓了颗糖,哄他:“村长爷爷,不生气。”

  哎哟。

  老村长本就是装着的生气劲一下就化开了,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嘴上说着乖边推开那颗糖让安安自己吃。

  “娃娃都比你省心。”老村长笑完又瞥了一眼漠山禾冷不丁嘲他一句,紧接着:“成了,这事我知道了。”

  “这娃就说是贱名也成,多的是家里叫狗剩的,没差,看看娃的岁数,有成算了就整个常名,醒来后给人收拾收拾,乱糟糟的,你也瞧着不是个不会养娃的人。”老村长敲了敲桌子:“但你得想好啰。”

  “我知道你能耐大着呢,但这个表亲,待多久,身上有什么事,能不能安分,你有几分把握。”

  老村长是看着漠山禾改变的,他早把自己当做半个长辈,会心疼小辈们,比他们更要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

  “想清楚啰,这可不容易。”

  漠山禾沉默地认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