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归途血途-《摸鱼摸到妖祖爷》

  离开隐星居笼罩的范围,山间的空气骤然变得凛冽而肃杀。深秋的寒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在山谷间呼啸穿梭,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声响。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将整片山脉彻底埋葬。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弥漫在天地之间,比我们潜入此地时更加浓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带着冰冷的恶意。

  玄苍与我收敛了所有气息,身形如同两道融入山影的轻烟,沿着老者地图上标注的、最为荒僻难行的路径,向着胤都方向疾驰。修为精进之后,我们的速度远超来时,脚步踏在枯枝碎石之上,几近无声。玄苍的“寂灭星辰剑意”虽未完全大成,但对身法遁术的加持已然显现,身影飘忽不定,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可能存在的灵力陷阱与暗哨。我紧随其后,星陨戒与地脉的共鸣让我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总能提前一步感知到前方的能量波动与潜在危险。

  然而,越是靠近胤都外围,气氛便越发诡异。沿途所经的荒村野店,大多已人去楼空,屋舍倾颓,只余下被风吹雨打的残破窗棂发出吱呀的哀鸣。田野荒芜,道旁偶尔可见倒毙的牲畜尸骨,散发着腐臭。空气中除了萧瑟的秋意,更弥漫着一股极淡、却令人极其不安的……血腥味和怨念残留。

  “情况不对。”玄苍在一处光秃的山岗上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一片死寂的河谷村落,声音低沉,“怨气凝聚不散,且有……法术争斗的痕迹残留,时间不会超过两日。”

  我凝神感知,果然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几缕极其微弱、却充满暴戾与绝望的阴寒气息,以及一些破碎的、属于低阶修士的灵力波动。“是影族的手段?”我心中发紧。

  “不止。”玄苍微微摇头,眸中寒光闪烁,“还有皇城司和……钦天监正统功法的气息。他们……在此交过手。”

  内斗?皇城司和钦天监打起来了?我吃了一惊。胤都内部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来,影尊受伤,其麾下势力并未收敛,反而更加疯狂,开始清洗内部异己,或是……进行某种更血腥的仪式准备。”玄苍语气冰冷,“我们必须更快赶回胤都!”

  我们不再停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然而,就在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枯木林,即将踏入相对平坦的官道区域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密林中暴射而出!淬毒的弩箭、散发着腐蚀黑气的骨钉、以及一张迎风展开、绘制着狰狞鬼首的黑色罗网,劈头盖脸地向我们笼罩而来!偷袭!而且时机、角度刁钻狠辣至极,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伏击!

  “小心!”玄苍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寂灭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剑鞘横扫,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幽蓝弧形剑罡便如同新月般斩出!

  “叮叮当当!嗤——!”

  弩箭、骨钉被剑罡精准斩碎、弹飞!那张鬼首罗网更是被剑罡边缘扫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黑气溃散,倒卷而回!

  “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玄苍眼神冰寒,一步踏出,周身剑意勃发,如同出鞘利剑,锁定左侧密林!

  我也瞬间祭出星辉护体,银白光罩流转,将零星漏网的攻击尽数挡下,同时灵觉全力外放,搜寻敌人踪迹。

  “哼!果然有点本事!难怪能从那老怪物手下逃出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林中响起。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五道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为首一人,身着钦天监特有的暗纹监察使服饰,面容阴鸷,眼神狠戾,修为赫然是筑基后期巅峰!他身后跟着四人,两人穿着皇城司的黑色劲装,手持淬毒弯刀,气息凶悍;另外两人则穿着打扮古怪,周身缠绕着浓郁的尸煞之气,显然是擅长炼尸御鬼的邪修!这组合,古怪而危险!

  “钦天监、皇城司、邪修……竟然混在一起?”我心中骇然。胤都的秩序果然已经彻底崩坏!

  “奉命擒拿钦犯!识相的,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那钦天监监察使狞笑着,手中掐诀,一枚散发着惨绿光芒的骷髅头法器悬浮而起,锁定了我们。

  “就凭你们?”玄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寂灭剑终于缓缓出鞘半寸,一股斩灭万物、寂寥万古的恐怖剑意瞬间弥漫开来,让对面五人脸色齐齐一变!

  “结阵!动手!”监察使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依旧厉声喝道!

  两名皇城司修士立刻如同鬼魅般左右散开,弯刀划出诡异弧线,直取玄苍下盘!那两名邪修则同时摇动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顿时阴风怒号,数具浑身长满绿毛、指甲如刀的狰狞僵尸从地下爬出,扑向我们!而监察使则催动骷髅头,喷出大股大股腐蚀性的毒烟鬼火!

  配合默契,攻势狠毒!

  “找死!”玄苍眼中杀机爆射,不再保留!寂灭剑彻底出鞘!剑身古朴无华,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寂灭——星痕!”

  他手腕一抖,剑尖划过一道玄奥至极的轨迹,并非直刺,而是凌空一点!霎时间,以他剑尖为中心,方圆数丈的空间仿佛骤然凝固!紧接着,无数道细如发丝、却锐利无匹的幽蓝剑痕凭空出现,如同星辰破碎的轨迹,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整个空间!

  “噗噗噗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一连串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切入**的闷响!

  那两名扑来的皇城司修士身形猛地僵住,手中弯刀当啷落地,脖颈、心口等处同时爆开数朵细小的血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直挺挺地倒下!

  那几具扑到半空的僵尸,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千刀万剐,瞬间解体,化为漫天恶臭的碎块!

  两名邪修手中的招魂幡骤然碎裂,遭受反噬,齐齐喷血倒飞!

  就连那枚惨绿的骷髅头法器,也被数道剑痕精准击中,发出一声哀鸣,灵光黯淡地跌落在地!

  一剑!仅仅一剑!五名配合默契、实力不弱的敌人,瞬间溃败!死的死,伤的伤!

  那钦天监监察使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遁逃!

  “留下!”玄苍冷叱一声,剑尖再点!一道凝练的剑罡后发先至,瞬间洞穿了他的丹田气海!

  “啊——!”监察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修为尽废,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之间,战斗已然结束。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看着玄苍收剑而立,周身剑意缓缓收敛的冷峻背影,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的实力,比之前强了何止一筹?!寂灭星辰剑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玄苍走到那废掉的监察使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说。谁派你们来的?胤都如今情况如何?影尊在何处?”

  那监察使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却咬紧牙关,狞笑道:“哼!休想从我口中……呃!”

  他话未说完,玄苍指尖一缕剑芒闪过,直接削掉了他一只耳朵!

  “我的耐心有限。”玄苍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摧毁了监察使的意志:“是……是影尊大人座下第七影侍直接下达的命令!命我等巡查西北方向,格杀一切可疑修士,尤其是……身怀星辰之力波动者!胤都……胤都现在已经彻底戒严!九门紧闭,许进不许出!钦天监和皇城司大半已落入影侍掌控,正在全城搜捕异己和……举行血祭!影尊大人……据说在皇陵闭关……具体位置……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血祭!全城搜捕!影尊闭关!每一个消息都如同重锤,敲在我们心上!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玄苍眉头紧锁,指尖剑芒再闪,结果了这名失去价值的监察使的性命。对敌人,他从不手软。

  “清理痕迹,快走!”他沉声道。

  我们迅速处理了现场,将尸体和斗法痕迹尽数毁去,然后毫不停留,继续向着胤都方向潜行。

  经此一役,我们更加小心谨慎。接下来的路程中,我们又遭遇了两波类似的巡查小队,实力有强有弱,皆被我们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未留活口。越靠近胤都,这种巡查的频率就越高,气氛也越发紧张,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不断收紧。

  终于,在日落时分,我们潜行至胤都外城西北方向的一片乱葬岗。远处,巍峨连绵、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的胤都城墙,已然在望。城头上巡逻的火把比往日多了数倍,灵光闪烁的警戒法阵全开,一股肃杀沉重的气息笼罩着整座雄城。

  乱葬岗荒凉死寂,枯树歪斜,坟冢遍地,乌鸦在光秃的枝头发出不祥的啼叫。我们藏身于一处半塌的墓碑之后,远远眺望着那座熟悉的、此刻却充满陌生与危险的巨城。

  “城墙禁制全开,盘查极严,硬闯绝无可能。”玄苍目光扫过城头,冷静分析,“必须另寻他路潜入。”

  我点点头,灵觉悄然延伸,试图寻找城墙禁制的薄弱处或隐秘通道。指间星陨戒微微发热,那丝与龙脉的微弱共鸣再次浮现。忽然,我感知到脚下大地深处,似乎有一条极其隐秘的、几乎被遗忘的……地下暗河通道,蜿蜒通向城墙之内!

  “夫君,地下!”我低声道,“有一条废弃的水道,或许可以……”

  话音未落——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无边、充斥着无尽邪恶与贪婪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从胤都中心、皇陵的方向冲天而起,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

  天空的铅云被这股威压搅动,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一双冰冷、残忍、如同深渊般的巨大眼眸虚影,缓缓睁开,漠然地扫视着整个胤都大地!

  与此同时,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轰鸣!龙脉的气息变得极其紊乱而痛苦,仿佛正在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强行抽取、扭曲!

  城中,隐约传来了无数百姓惊恐的哭喊和绝望的哀嚎!

  “仪式……开始了!”玄苍脸色剧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杀意!

  影尊,竟然提前发动了蚀灵化龙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