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楚湘阁美食-《黄鹤楼情缘》

  第25章 《楚湘阁美食》

  晨雾还未散尽,许湘云就一脚踹开了楚湘阁的后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

  "沛然!出大事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内院,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李沛然正蹲在井边刷牙——用柳枝蘸青盐这种古代方式他至今没能习惯。听到喊声,他吐出嘴里的盐水,抬头就看见许湘云那张气得通红的脸。

  "怎么了?一大早跟个炮仗似的。"他抹了抹嘴角,接过那张纸。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楚湘阁用妖法烹食,食者三日必现异状。前日王婆食其辣菜,今晨口舌生疮,浑身起疹..."

  "放屁!"湘云一把拍在井沿上,震得木桶晃荡。"王婆明明是对蜂蜜过敏,昨天我还看见她在西市买蜜枣!这摆明是崔明远那个王八蛋搞的鬼!"

  沛然眉头皱成了"川"字。自从他们的小店生意红火起来,那个崔家公子就没少找麻烦。先是派人砸摊子,现在又玩起了造谣中伤的把戏。

  "外面情况怎么样?"

  "你自己去看!"湘云拽着他就往前堂走。

  推开店门,沛然倒吸一口凉气。往日这个时辰早已排起长队的早点摊前,此刻门可罗雀。几个路过的行人远远绕开店铺,有个妇人甚至拉着孩子快步走开,边走边往地上啐口水。

  "妖食惑众"的谣言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崔明远摇着折扇出现在街角时,日头已经爬上了屋檐。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家丁,个个膀大腰圆。街坊们见状纷纷躲进屋里,只敢从门缝里偷看。

  "哟,这不是'妖厨'许姑娘吗?"崔明远用扇子掩住半张脸,故作惊讶道,"今日怎的如此清闲?莫不是大家都怕了你的'仙家菜肴'?"

  湘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冲出去,被沛然一把拉住。

  "崔公子此言差矣。"沛然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假笑,"我们用的不过是寻常茱萸,自汉代就有食用记载。《礼记》有云,'脍,春用葱,秋用芥',这芥说的就是茱萸。崔公子饱读诗书,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崔明远脸色一僵。他哪懂什么《礼记》,平日附庸风雅也不过是背几首流行诗罢了。

  "哼,巧舌如簧!"他恼羞成怒,"那王婆的症状你又作何解释?"

  "这有何难?"湘云突然从柜台后端出一盘红艳艳的辣子鸡丁,"崔公子若不信,不如亲自尝尝?若三日后无恙,谣言自破。"

  她说着就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当着众人的面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街坊们发出低低的惊呼。崔明远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料到湘云会来这一手。

  "怎么,不敢?"湘云挑衅地又夹起一块,"还是说崔公子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崔明远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筷子。鸡肉入口的瞬间,他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连连咳嗽。

  "水...给我水!"

  家丁手忙脚乱递上水囊,崔明远灌了大半壶才缓过劲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来崔公子不太能吃辣啊。"沛然故作关切,"不过放心,这只会让您口舌发麻片刻,绝不会像谣传的那样'浑身起疹'。"

  崔明远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突然冷笑一声:"伶牙俐齿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外乡人,懂什么诗词歌赋?也配在江夏城开铺子?"

  沛然和湘云对视一眼。这是要转战文化战场了。

  "崔公子此言差矣。"沛然整了整衣襟,"在下虽不才,倒也读过几首诗。不如请教崔公子,'黄鹤一去不复返'下一句是什么?"

  崔明远一时语塞。他平日只知吃喝玩乐,哪记得这些?

  "白云千载空悠悠。"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崔明远脸色一变:"周...周公子..."

  沛然眼睛一亮。这位应该就是县丞之子周文焕,江夏城有名的才子。

  周文焕向沛然拱手:"这位兄台好学问。崔颢此诗虽是新作,却已传遍大江南北。不知兄台对'晴川历历汉阳树'一句有何见解?"

  这是考校来了。沛然心中暗喜,正愁没机会展示呢。

  "此句妙在'历历'二字。"他不慌不忙道,"既写汉阳树木清晰可数之态,又暗含光阴流转之意。崔颢登楼望远,见景生情,才有后句'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感慨。"

  周文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高见!不知兄台可曾读过李太白的新作?"

  沛然差点笑出声。问他李白?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太白诗风豪迈,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真乃..."他突然顿住,意识到《将进酒》此时还未问世,急忙改口,"呃,我是说,他那首'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就极见功力。"

  周文焕眼睛一亮:"兄台竟读过《蜀道难》?此诗太白去岁在长安所作,江南流传尚少..."

  沛然暗叫一声好险,幸亏没背《将进酒》,不然就露馅了。

  崔明远见两人相谈甚欢,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插嘴:"周兄莫要被骗了!这两人来历不明,说不定连字都不会写!"

  "是吗?"周文焕似笑非笑地看向沛然,"那不如请这位兄台即兴赋诗一首?"

  沛然心跳加速。背诗他拿手,现场作诗可就...余光瞥见湘云拼命使眼色,他忽然灵机一动。

  "既然崔公子质疑我等才学..."他故意停顿,环视四周,"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江夏城中恶少年,欺行霸市已多年。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周文焕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诗!好一个'尔曹身与名俱灭'!"

  崔明远脸色铁青,他虽不学无术,但也听得出这是在骂他。更可气的是,他还不好当场发作——毕竟是他先挑衅的。

  "我们走!"他狠狠瞪了沛然一眼,甩袖而去。家丁们灰溜溜地跟上。

  人群渐渐散去,周文焕却留了下来。

  "这位兄台才思敏捷,不知尊姓大名?"

  "在下李沛然,这是许湘云。"沛然拱手回礼,"多谢周公子方才解围。"

  周文焕摆摆手:"崔明远仗着家势横行乡里,我早看不过眼。"他压低声音,"三日后家父在府中设诗会,二位若有兴趣..."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请柬,递给沛然。

  湘云眼睛一亮。这可是打入本地文人圈的好机会!

  沛然郑重接过:"多谢周公子厚爱,我们一定准时赴约。"

  周文焕点点头,又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待他走远,湘云一把抢过请柬,兴奋地跳起来:"太棒了!这下我们能..."

  "嘘——"沛然突然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墙角。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快速溜走,看衣着分明是崔家的家丁。

  湘云脸色一变:"他在偷听?"

  沛然点头,低声道:"崔明远不会善罢甘休。诗会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陷阱。"

  远处,崔家大宅的门"砰"地关上,隐约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沛然和湘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