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同床共枕-《师父,你的徒弟是被通缉的血仙》

  静心斋内,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清晰可闻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怦然作响。

  秦夜鸩那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好!弟子……遵命!”让慕容诺婧本就滚烫的脸颊更是烧得厉害。

  她简直不敢看他,慌忙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引着他走向内间卧房,声音细若游丝:“你……你睡外边……我,我睡里边……”

  卧房内陈设更为简单,一张宽大的床榻,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与她身上一致的冷冽清香,此刻却因两人的闯入而搅动起一丝暧昧的暖流。

  两人僵硬地脱去外衫(仅此而已),和衣躺在床榻上。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有一条楚河汉界,谁也不敢逾越。

  柔软的锦被盖在身上,却丝毫无法缓解那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僵硬和紧张。

  尴尬,无比的尴尬。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重了一点都会惊扰到对方,打破这脆弱而诡异的平衡。

  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慌意乱。

  最终还是慕容诺婧先受不了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她悄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试图用回忆来冲淡眼前的窘迫:“夜鸩……还记得,你刚拜师那会儿吗?”

  秦夜鸩侧过头,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她优美的侧脸轮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低声道:“记得。弟子永远记得。”

  慕容诺婧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驱散了少许尴尬:“那时候你才十岁,瘦瘦小小的,像个没吃饱的小狼崽,眼神却凶得很,戒备着所有人。

  在山下的泰安城里,偷了一只烧鸡被追了三条街,那逃跑翻墙的身法,啧,灵活得不像话……”

  秦夜鸩也想起了那段不堪却又因她而改变的过往,嘴角不自觉扬起:“若不是师父当时正好路过,看上了我这‘鸡鸣狗盗’的身手,弟子恐怕早就被打断腿,或者饿死街头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才九岁的慕容诺婧,明明自己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指着他并说:“我要你做我的徒弟!你看你跑得多快!以后我来罩着你!”

  慕容诺婧轻轻笑出了声,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童言无忌”和她的家人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为了一只美味烧鸡能拼命的小贼,如今……”

  她的话顿住了,没有说下去,但那份“如今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儿,还与我有肌肤之亲”的意味,却在沉默中弥漫开来。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初识的趣事,到修炼的艰辛,再到这些年经历的种种。时光仿佛在回溯中变得温柔,冲淡了眼前的尴尬,只剩下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情与默契在缓缓流淌。

  慕容诺婧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倦意。她本就心神耗费甚巨,又强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终是抵不过睡意的侵袭。

  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含糊的呓语,头微微一侧,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就这般睡着了。

  秦夜鸩侧身,借着透过窗纱的微弱月光,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眉眼此刻完全放松下来,长睫如蝶翼般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着,竟显出一种罕见的娇憨与脆弱。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满足感充斥了秦夜鸩的胸腔,几乎要将萧玉梅的警告都暂时挤开。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就这样静静看了她许久,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最终,倦意也渐渐袭来,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生怕惊醒她,也合上眼,沉沉睡去。鼻息间萦绕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冷香,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沉静。

  ……

  翌日清晨。

  慕容诺婧是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想舒展一下身体,却猛地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被褥的另一侧早已冰凉,只剩下一点微不可察的褶皱,证明昨夜并非她一场荒唐的梦。

  他走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初醒的朦胧和昨夜残留的温情。慕容诺婧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卧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昨夜那个强势又温柔、最后陪她聊着天入睡的徒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难道昨晚的一切,对他而言就如此……无足轻重吗?还是说,他后悔了?害怕了?

  慕容诺婧咬着下唇,心里又酸又涩,忍不住揪着被角,低声抱怨起来:“这个逆徒……臭小子……吃干抹净就跑……招呼都不打一声……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仿佛被抛弃了一般,连带着觉得昨晚主动提出留宿的自己像个傻瓜。

  她气鼓鼓地掀被下床,趿拉着鞋走到外间,却一眼看到客厅的茶几上,似乎放着一张纸条,被一个温润的白玉小瓶压着。

  她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拿起玉瓶,触手温热,里面似乎是温好的灵乳。

  瓶身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秦夜鸩那熟悉而挺拔的字迹:“师父,晨安。见您睡得沉,未敢惊扰。灵乳温在厨房灶上,记得饮用。弟子归期不定,万望珍重,勿念。——夜鸩 留”

  字迹从容,语气恭敬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甚至细心地温好了早膳。

  慕容诺婧看着手中的纸条和玉瓶,那点委屈和气愤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融融的歉意和更深的思念。

  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是看她睡得香不忍心叫醒……还细心地准备了这些……

  她握着温热的玉瓶,走到窗边,望向山下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小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轻声嗔怪道:“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快点回来啊……”

  晨光洒满静心斋,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悄然滋长、再也无法掩饰的牵挂。

  慕容诺婧握着温热的玉瓶,望着空山,心中那份牵挂愈发清晰。而此刻的秦夜鸩,早已通过静室的传送阵,再次回到了南岳圣地隐周山那熟悉而略显冷清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