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要不给你个机会-《师父,你的徒弟是被通缉的血仙》

  另一边,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脱离战场,速度没有丝毫减慢。西凉茜冲在最前面,面罩下的脸庞早已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浸透。

  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带来刺骨的痛感。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一丝哽咽泄露,唯有肩膀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泽季哥哥…他还活着!他竟然是蒙渊的七皇子!那枚狼牙…他还戴着!认出她的瞬间,他眼中的狂喜和呼唤……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心。

  可她是血影!是秦夜鸩手中的利刃!她不能认!不能回头!组织的规矩,血仙皿的威严,还有那深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敢触碰的过往……所有的一切都逼着她必须逃离!

  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强行抹去。她只能跑,拼命地跑,仿佛要将身后那个刚刚重逢却必须舍弃的世界,连同自己汹涌的情感,一起远远地甩开。

  秦夜鸩缀在队伍最后,渊虹刀已经归鞘,淬血护腕也恢复了沉寂。他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道奔跑的、带着决绝与破碎气息的身影,面具下的嘴角,那抹愉悦而冷酷的弧度,更深了。

  冰层碎裂了,熔岩也喷发了。这灼热滚烫的“重逢”,果然如他所料,足以撕裂最坚固的心防。西凉茜那无声的、在寒风中飘散的泪水,落在他眼中,便是最完美的剧目开端。

  “加快速度,甩掉尾巴。”秦夜鸩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精心导演的戏,其后续的波澜,才刚刚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血影已入局,而命运的丝线,在他手中,才刚刚开始收紧。西凉茜的泪,赵泽季的痛,都不过是他宏大棋局上,两颗注定要激烈碰撞的棋子。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北境边境的寒意依旧刺骨。接下来的两天,对于伪装成普通士兵的西凉茜而言,每一刻都像踩在薄冰之上。她机械地执行着巡逻、警戒的任务,动作依然利落,眼神却空洞了许多。

  头盔下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营地中心那座最大的营帐。赵泽季的身影偶尔出现,隔着风雪和攒动的人头,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她看到他站在高处指挥若定,看到他俯身查看伤兵,看到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困惑?

  那困惑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知道,那困惑的源头,是自己。是他那声石破天惊的“茜儿”,是自己那冰冷决绝的“放手”和逃离。

  泽季哥哥……他认出她了。这个认知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喜悦与绝望交织,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无数次想冲过去,撕下这该死的伪装,告诉他一切。

  但血影的纪律、秦大哥深不可测的目光、还有那枚“血仙皿”的印记,都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牢牢禁锢。她只能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努力扮演好一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普通小卒。

  另一边的营帐内,赵泽季同样心神不宁。案头的军报堆积如山,他却时常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狼牙项圈,那冰凉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战场上那个惊心动魄的瞬间——那双震惊、难以置信、却又带着刻骨熟悉感的眼睛。

  “茜儿……真的是你吗?”他低语,声音里充满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和迷茫。她为何成了“血影”那等凶名赫赫组织的一员?

  那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逃离,是伪装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冰湖边那个纯真烂漫的小女孩?

  她在外十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疑问盘踞心头,让他处理军务时都频频走神。亲卫们察觉到殿下的异常,却无人敢问,只觉得营帐内的气氛比外面的风雪更压抑几分。

  西凉梅、杨青儿和李勖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凉茜的异样。她比以往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即使在休息时,也常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眼神放空。

  她们交换着担忧的眼神,却都默契地没有多问。在血影,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过往,过分的关心有时反而是负担。她们只是默默守在她身边,执行任务时更加警惕,替她分担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终于到了红线任务的最后一天夜晚。风雪似乎彻底停了,一轮冷月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洒下清辉,将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营地映照得一片素白。

  秦夜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们临时的隐蔽处。他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装束,渊虹刀的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西凉茜、西凉梅、杨青儿、李勖媛立刻起身,无声地行礼。

  “秦大哥。”四人齐声道。

  秦夜鸩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西凉茜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面罩,直抵人心。西凉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紧张,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

  就在这时,空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水纹荡漾。一道娇小敏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秦夜鸩身侧,正是从南岳圣地隐周山被传送而来的郭嗣婵。

  她动作轻巧得如同猫儿落地,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对着秦夜鸩恭敬行礼:“秦大哥,嗣婵奉命前来。”她灵动的眼眸快速扫过同伴,在西凉茜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秦夜鸩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郭嗣婵。他没有多余的寒暄,视线重新锁住西凉茜,声音低沉而直接,打破了沉寂:

  “小茜。”

  西凉茜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迎上秦夜鸩深不可测的目光。

  “我给你一次与他见面的机会。”秦夜鸩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营地东边,那片桦树林。你来不来?”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西凉茜脑中炸开!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与泽季哥哥见面?秦大哥主动给她机会?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有本能驱使着她做出了反应。

  “来!”她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随即用力地点着头,“秦大哥,我去!我去!” 那份深埋的渴望、挣扎的痛苦,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简单也最急切的回应。她眼中瞬间燃起的光芒,在清冷的月光下异常明亮。

  秦夜鸩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快得无人察觉。他没有对西凉茜的激动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转向郭嗣婵,从袖中取出一封没有任何标记的素白信封。

  “嗣婵,”他声音依旧平淡,“把这封信,放到那片营地中,最大的那座营帐的桌案上。要快,要静,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不要惊动里面的主人。”他的话语带着明确的指向性——那最大的营帐,正是赵泽季的帅帐。

  郭嗣婵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接过信封,眼中闪过一丝猫科动物般的锐利和兴奋:“是,秦大哥!保证完成任务!”话音未落,她娇小的身影已经如同融入月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营地的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动作更是轻盈得仿佛一阵风。

  秦夜鸩的目光重新落回剩下的四人身上,尤其是西凉茜:“一刻钟后,树林见。记住,你只有一刻钟。”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