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厨师力挺,艾琳渡危机-《雪灾为奴,逆袭成王》

  艾琳在井台边站定,风从石缝里钻出来,贴着小腿往上爬。她将账本重新塞进围裙内衬,布料摩擦纸页发出轻响。远处更鼓已歇,天未亮,她转身朝厨房走去,脚步比昨夜稳。

  厨房门尚未开启,她蹲下身,用抹布裹住铁锁来回擦拭。锁芯结了夜露,动作稍重便会咯吱作响。她记得昨日收工前特意检查过门闩,今日却发觉木楔位置偏了半寸。她没停下,继续擦锁,直到金属泛出哑光。

  门开时,冷气扑面。她先进灶区,扫地、添炭、生火,一气呵成。水桶灌满后摆在原位,三步远,不偏不倚。她取出昨夜补记的用工备注,抄录一份,字迹压在批条下方,一同夹进账本,放在案台正中。无人来取,也无人提及。

  帮工陆续进来,脚步放得极轻。有人往调料架走时绕了个弯,另一人舀水时故意背对她。窃语如蛛丝悬在梁间,断不断,听不清。她不去看,只把米倒入盆中,双手浸入冷水,开始淘洗。

  辰时刚过,仓司来了两人,一文书手持记录板,另一人直奔案台,抽出那张“试行三日数据追踪表”,连同批条一并收走。文书问:“谁让你统计劳工咳嗽人数?”

  艾琳手还在水中,米粒沉底,水渐浑。她抬头,“无人授权。”

  “那你凭什么记录?”

  “我供餐。病者多,汤需调;负伤者负重,配粮不同。”她顿了顿,“若大人不信,残羹桶可查。”

  文书皱眉,“你可知擅自收集仆役状况,形同越权?”

  她没答,只将手抽出水面,甩掉水珠,走向残羹桶存放处。桶已冲洗干净,倒扣在架上。她将其翻正,指尖划过内壁,“昨日少倾倒十七斤。汤受欢迎,残量减。”

  文书盯着她,“那你明日还记?”

  “记。若停记,反致配给不准。”她说完,转身回灶台,继续淘米。水换到第二遍,手指开始发白。

  午前,厨房气氛愈发滞重。运煤队来领餐时,她按昨夜调整的配量分发烙饼,另加姜末汤一碗。监工点头接过,未多言。她将空盘收回,一一码放整齐。

  不久,仓司管事带两名文书步入厨房。他站在灶口前,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区域骤然安静。

  “艾琳·布莱克,”他念出名字,“据报,你近来擅自收集劳工健康状况、配粮用量及残羹数据,干预厨房调度,是否属实?”

  灶区无人应声。帮工低头忙活,锅铲碰锅沿的声音格外清晰。

  艾琳立于灶前,双手沾水未干。她直视管事,“我未改调度,仅报数。增盐减胡椒,因运煤队湿冷咳喘。若大人不信,可查三日以来残羹桶量——昨日少倾倒十七斤,足证汤受欢迎。”

  她指向灶台边排列的调料碟,“每味用量均有记录,随时可查。”

  管事未动,“你一个帮工,记这些,意欲何为?”

  她未回避,“只为供餐准确。浪费少一分,粮就能多撑一日。”

  “说得轻巧。”文书翻开板上记录,“你昨日还备注‘李四右腿旧伤,不宜负重’,这是你的差事?”

  “不是。”她答得干脆,“但我看见他搬粮时一瘸一拐。车轴转动,不能只靠一人发力。”

  管事冷笑,“你倒会讲道理。可规矩不是由你来定。若人人都像你,各自其是,庄园如何运转?”

  她低头,水从指缝滴落,在地面砸出小点。“我守的是厨房的实情,不是虚名。”

  话音未落,厨房门被推开。厨师走进来,肩头还带着外院的寒气。他径直走到艾琳身侧,面对管事,开口:“她在做事。”

  四字落下,厨房静得能听见炉火噼啪。

  他续道:“你们嫌她记账,可过去三年浪费多少面?去年冬咳倒七人,汤还是咸得发苦。她没要钥匙,没越权下令,只是把该看见的看见了,该写的写了。”

  他说完,从怀中取出那张已被折过多次的草稿,递向管事,“这三日,残羹少,用工省,病号减。你要查她,不如查这些数。”

  管事盯着那张纸,良久未接。

  厨师不退,“她若真想夺权,早该藏账本,而不是天天摆出来任人翻。她若真搅乱规矩,残羹怎会少?运煤队怎会没人晕倒?”

  厨房内,帮工们悄悄抬眼。

  管事终于开口:“……罢了。让她继续试行。”

  他转身欲走,又停步,“但下次再有此类举动,须先报备。”

  厨师点头,“可以。但若等报备完了,人已咳倒,饭已倒掉,还试什么?”

  管事未答,带人离去。

  厨房重归安静。帮工们各自散开,动作恢复常态。一名女工经过艾琳身边时,脚步微顿,目光扫过灶台,又迅速移开。

  艾琳仍站在原地,手上的水已干。她低头看了看账本,封皮边缘磨损处被指甲划过一道,墨迹未晕。她将批条重新夹好,放入围裙内衬。

  炉火映在她脸上,一层薄暖。她没笑,也没松一口气。她取下围裙,重新挂上钩子,动作一丝不苟。锅具排列依旧整齐,炖锅、炒锅、蒸屉依次悬挂,钩子咬合严密。

  她走到调料架前,胡椒罐已空,她取下陶碟,将剩余粉末倒入新罐,再添半勺。盐罐补至七分满,不多不少。她用抹布擦净罐口,放回原位。

  窗外天光渐明,风仍冷。她回到灶台,打开账本,在“试行三日数据追踪表”下方添一行:气温降两度,咳嗽者减二人,建议汤底姜片减至三钱,盐量维持。

  写完,她执炭笔的手顿了顿。笔尖悬在纸上,未落。她想起昨夜井台边的陶罐,灰扑扑的,像没人碰过。此刻它仍在原处,但她不再需要借月光翻账本。

  她将炭笔插回围裙口袋,指尖触到铜扣的棱角。她没拿出来,只轻轻抚过账本边缘,然后合上。

  炉火正旺,锅中水开始冒泡。她提起水壶,准备下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