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试牛刀,艾琳提建议-《雪灾为奴,逆袭成王》

  艾琳将最后一块土豆削完,刀尖在盆沿轻顿。她盯着水流冲走浮起的泥屑,手指收紧,把围裙口袋里的纸条又摸了一遍。那三角形的边角还带着发辫压出的折痕,但她没再打开看。昨夜她已背熟每一句。

  灶台那边传来铁铲刮锅底的声音。厨师正清理早膳用过的炖锅,动作不急不缓。油污黏在锅壁上,需用力才能铲净。他每刮一下,手臂的肌肉便绷紧一次。

  艾琳起身端起装满土豆的陶盆,走到灶前。她没有立刻下锅,而是先将水烧开。蒸汽升腾时,她退后半步,借着热气遮掩,从围裙内侧取出纸条,放在灶台边缘的暗槽里——那是多年积油形成的凹痕,平时用来搁调味勺。

  “师傅。”她开口,声音不高,刚好盖过炉火的噼啪。

  厨师抬头,抹了把额头的汗。

  “我有话要说。”

  他停下手里的活,刷子搭在锅沿。“说。”

  “厨房的粮。”她直视着他,“白面申六袋,实耗不到三袋。黑麦每日限量,却总不够分。残羹倒进猪槽,够活十个人。”

  厨师眼神未动,嘴角微抽了一下。

  “你查这个?”

  “我看了一周。”她说,“每日记数,核对交接时间。账房只点总数,没人查去向。粮仓背面小门里的白面,封口印是半月前的,二十袋以上,未拆。”

  厨师放下刷子,走到水槽边洗手。水流哗哗响了许久,他才关掉阀门。

  “你知道这些粮是谁定的量?”

  “管事报单,仓司批条。”她说,“但用量由厨房报,您签字。”

  他转过身,靠着水槽边缘。“所以你是说,我能改?”

  “您不能改量,但能改分法。”她向前一步,“运煤队那个少年,肩上的伤越来越重。他们六日轮不得休,饭食却是最差的黑麦饼。若把多出的白面匀一部分出来,至少能让病倒的人少两个。”

  厨房里只剩炉火的低鸣。窗外有人走过,影子扫过地面,又消失。

  “你不怕?”他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看着人饿着。”

  厨师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弯腰,从灶台底下抽出一张木板。他用炭笔在上面画了几道线,像是在算什么。然后他撕下一块干净布巾,把艾琳藏在暗槽里的纸条包进去,塞进了怀里。

  “我会递上去。”他说,“试行与否,不是我能定。但话,我会带到。”

  艾琳低头,“只求一试。”

  “你回去干活。”他转身走向储物柜,取出一篮洋葱,“别让人看出异样。”

  她应了一声,回到洗菜池边。水龙头重新打开,她开始切洋葱。刀锋切入球体,汁液渗出,刺得眼睛发酸。她没擦泪,任其顺着脸颊滑下。

  午间收工铃响后,其他人陆续离开。艾琳留下清洗最后一批陶碗。她的手泡在冷水里太久,指尖泛白,关节微微发僵。她一只只擦干,摆上架子,动作比往常慢些,却更稳。

  厨师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空桶。他没说话,只是把桶放在她脚边,示意她继续。等她擦完最后一个碗,他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

  “你昨天藏下的那块面包呢?”

  “给了北谷来的少年。”她说,“趁换岗时塞进他背篓。”

  厨师点头,转身要走。

  “师傅。”她叫住他。

  他停下,没回头。

  “如果他们问是谁提的建议……”

  “我说的。”他打断她,“厨房的事,本就是我说了算。”

  门合上前,他留下一句话:“别停手。”

  艾琳站了一会儿,把手浸回水中。冷水让她指节一缩。她慢慢搓洗指甲缝里的污渍,直到皮肤发红。

  太阳偏西时,她去井台打水。陶罐放在晾晒区外侧的老位置,灰扑扑的,没人动过。她提着水回来,路过粮仓背面的小门。门栓依旧插着,但比昨日松了些,像是有人进出过。

  她没推门,只是经过时放慢脚步。风从墙缝吹进来,卷起一点尘土。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已经缩成一团贴在脚边。

  回到厨房,她开始准备晚灶的食材。胡萝卜切片,厚度一致。她把调料按顺序排好,盐、胡椒、干芹碎,一一检查分量。厨师进来时,她正在称燕麦。

  “今天账房来人了。”他说。

  她手一顿。

  “问起白面的事。”他走近,“我说厨房浪费大,想试试新分法。他们没反对,也没批准,只说‘再看几日’。”

  艾琳点头,“那就再看几日。”

  “你做得够多了。”他说,“剩下的,交给我。”

  她没接话,继续称量燕麦。勺子舀起一撮,轻轻抖落多余的部分。她记得父亲曾教她:多一钱压车,少一钱误事。

  厨师走了。炉火渐渐熄了大半,只剩下底层余烬泛着暗红。她蹲下清理炉膛,掏出冷灰装进铁桶。灰里夹着一小块未燃尽的纸角,边缘焦黑,隐约可见半个“面”字。

  她没多看,把整桶灰倒进后院的灰坑。回来时,顺手关上了厨房后门。

  天快黑了。她解开围裙,叠好放在灶台一角。袖口沾了点油渍,她用抹布蘸水擦了擦。手指碰到内衬时,才发现那里空了——纸条不在了,连带着那股被体温烘过的粗糙感也消失了。

  她伸手摸进发辫,那里只剩下几根断掉的炭笔屑。她把它们捻碎,撒在洗菜池里,随水流冲走。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提水归来。厨房门开着,炉火已点。厨师在翻烤面包,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她。

  “今天还是你守早灶。”

  她系上围裙,走到洗菜池前。水龙头打开,水流撞击陶盆,发出稳定的声响。

  她开始削土豆。刀锋切入表皮,一圈圈旋转,土豆皮连成长条,垂落盆边。她削得很慢,每一刀都均匀有力。

  削到第三个土豆时,厨师忽然说:“仓司同意试七日。”

  她手没停。

  “从今天起,白面多出的部分,由厨房自行调配。”

  她把削好的土豆放进盆里,拿起第四个。刀锋再次切入,表皮裂开一道细缝,沿着弧度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