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第一百一十章。
黑暗是唯一的伴侣,疼痛是永恒的基调。
陈默不知道自己在那片名为“摇篮”的冰冷废墟中瘫坐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内部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钝锯切割神经的痛楚,和左肩伤口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腐坏气息,提醒着他生命仍在极其缓慢而痛苦地流逝。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杂音和血腥味,吸入的是陈腐的灰尘,呼出的是生命逐渐熄灭的余烬。他尝试移动手指,回应他的是肌肉撕裂般的无力和骨骼摩擦的酸响。
去远郊矿区?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连这片废墟都走不出去。
绝望如同冰水,再次浸透了他。但这一次,冰层之下,那名为“执念”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绝对的无望中,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父亲的脸,阿鬼苍白的面容,霞姐决绝的眼神,还有屏幕上那冰冷的“大扫除”警告……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紧闭的眼前旋转。
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不能死得如此毫无价值。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右手,摸索到那个银色的U盘,紧紧攥住。然后,他伸出左手——那只几乎完全废掉的手臂,用意志强行驱动着它,配合着右手,抓住了那柄一直不曾离身的、染血的匕首。
他将匕首深深插入身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以此为支点,如同一个瘫痪者学习站立般,开始将自己沉重如铁、剧痛如灼的身体,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
这个过程漫长而残酷。肌肉的哀鸣,伤口的崩裂,眩晕的冲击……无数次,他几乎要放弃,任由自己重新滑入那片代表着终结的黑暗。但每当这时,父亲录音里那句未尽的“观测者”,就会像一根针,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起来。
必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右臂和那柄插入地面的匕首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模糊了本就昏暗的视线。
他看了一眼手机,电量早已耗尽,变成一块冰冷的砖头。坐标只能依靠记忆。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开始辨认方向,向着来时的通道,一步一挪地移动。
返回地面的路途,比下来时艰难百倍。每一级锈蚀的金属阶梯都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他必须用匕首作为额外的支撑,手脚并用,才能勉强向上爬行。左肩的伤口在每一次用力时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温热的血液不断渗出,将包扎和衣物重新染透。
当他终于从那个隐蔽的洞口爬出,重新接触到外面冰冷潮湿的空气和细密的雨丝时,他几乎虚脱,瘫在泥泞的地面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雨点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污泥。他贪婪地呼吸着,尽管这空气同样污浊,但终究是“外面”的空气。
休息了不知多久,他再次挣扎着爬起。不能停留。“清道夫”可能随时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他拄着匕首,如同一个百岁老人,踉跄着,向着废墟外走去。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碎砖和杂草中,身体摇晃得厉害,仿佛随时会散架。
他必须想办法去那个坐标点。靠步行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需要交通工具,需要……帮助。
可是谁能帮他?霞姐生死未卜,“渡鸦”神龙见首不见尾,弦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被所有势力追逐、自身难保的废人。
难道要去求助普通人?且不说他这副尊容会吓到任何人,光是可能随之而来的警方盘问和身份暴露,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困境压垮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废墟边缘,一辆被遗弃的、锈迹斑斑的共享单车。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中生成。
或许……可以?
他蹒跚着走向那辆单车。单车显然已经报废多时,链条脱落,车胎瘪陷,坐垫也破损不堪。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能“驾驭”的“交通工具”——至少,它能作为一个支撑,让他节省一些体力,并且速度比步行稍快。
他检查了一下单车,确认无法骑行后,便将其当作一个高级拐杖,右手扶着车把,身体的重量部分倚靠在车身上,左臂无力地垂着,开始以一种极其怪异和缓慢的姿态,推着这辆破车,向着城市边缘、坐标指示的大致方向挪动。
这是一幅无比凄惨而诡异的画面:在荒凉破败的废墟边缘,冷雨飘洒,一个浑身污秽、血迹斑斑、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男人,推着一辆同样破败的共享单车,在泥泞和杂草中,执着地、一步一瘸地前行。他的背影佝偻,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再也无法起来。但他的眼神,透过雨幕和疲惫,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坚定。
城市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前方的道路漫长而未知。身体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是父亲留下的最终答案,还是“清道夫”早已布下的、名为“大扫除”的毁灭陷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具残躯,能否支撑到看见那个坐标点的那一刻。
但他没有停下。
雨,渐渐大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污迹和血痕,却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伤痛,也浇不灭那在绝望深渊中,倔强燃烧的、赴死的决心。
他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破车,如同推着自己命运的残骸,义无反顾地,走向那片笼罩在迷雾和危险中的远郊矿区,走向那个可能终结一切,也可能揭示一切的——最终深渊。
黑暗是唯一的伴侣,疼痛是永恒的基调。
陈默不知道自己在那片名为“摇篮”的冰冷废墟中瘫坐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内部那持续不断的、如同钝锯切割神经的痛楚,和左肩伤口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腐坏气息,提醒着他生命仍在极其缓慢而痛苦地流逝。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杂音和血腥味,吸入的是陈腐的灰尘,呼出的是生命逐渐熄灭的余烬。他尝试移动手指,回应他的是肌肉撕裂般的无力和骨骼摩擦的酸响。
去远郊矿区?以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连这片废墟都走不出去。
绝望如同冰水,再次浸透了他。但这一次,冰层之下,那名为“执念”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绝对的无望中,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父亲的脸,阿鬼苍白的面容,霞姐决绝的眼神,还有屏幕上那冰冷的“大扫除”警告……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紧闭的眼前旋转。
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不能死得如此毫无价值。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右手,摸索到那个银色的U盘,紧紧攥住。然后,他伸出左手——那只几乎完全废掉的手臂,用意志强行驱动着它,配合着右手,抓住了那柄一直不曾离身的、染血的匕首。
他将匕首深深插入身前布满灰尘的地面,以此为支点,如同一个瘫痪者学习站立般,开始将自己沉重如铁、剧痛如灼的身体,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
这个过程漫长而残酷。肌肉的哀鸣,伤口的崩裂,眩晕的冲击……无数次,他几乎要放弃,任由自己重新滑入那片代表着终结的黑暗。但每当这时,父亲录音里那句未尽的“观测者”,就会像一根针,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起来。
必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右臂和那柄插入地面的匕首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模糊了本就昏暗的视线。
他看了一眼手机,电量早已耗尽,变成一块冰冷的砖头。坐标只能依靠记忆。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开始辨认方向,向着来时的通道,一步一挪地移动。
返回地面的路途,比下来时艰难百倍。每一级锈蚀的金属阶梯都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他必须用匕首作为额外的支撑,手脚并用,才能勉强向上爬行。左肩的伤口在每一次用力时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温热的血液不断渗出,将包扎和衣物重新染透。
当他终于从那个隐蔽的洞口爬出,重新接触到外面冰冷潮湿的空气和细密的雨丝时,他几乎虚脱,瘫在泥泞的地面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雨点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污泥。他贪婪地呼吸着,尽管这空气同样污浊,但终究是“外面”的空气。
休息了不知多久,他再次挣扎着爬起。不能停留。“清道夫”可能随时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他拄着匕首,如同一个百岁老人,踉跄着,向着废墟外走去。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碎砖和杂草中,身体摇晃得厉害,仿佛随时会散架。
他必须想办法去那个坐标点。靠步行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需要交通工具,需要……帮助。
可是谁能帮他?霞姐生死未卜,“渡鸦”神龙见首不见尾,弦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被所有势力追逐、自身难保的废人。
难道要去求助普通人?且不说他这副尊容会吓到任何人,光是可能随之而来的警方盘问和身份暴露,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困境压垮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废墟边缘,一辆被遗弃的、锈迹斑斑的共享单车。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中生成。
或许……可以?
他蹒跚着走向那辆单车。单车显然已经报废多时,链条脱落,车胎瘪陷,坐垫也破损不堪。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能“驾驭”的“交通工具”——至少,它能作为一个支撑,让他节省一些体力,并且速度比步行稍快。
他检查了一下单车,确认无法骑行后,便将其当作一个高级拐杖,右手扶着车把,身体的重量部分倚靠在车身上,左臂无力地垂着,开始以一种极其怪异和缓慢的姿态,推着这辆破车,向着城市边缘、坐标指示的大致方向挪动。
这是一幅无比凄惨而诡异的画面:在荒凉破败的废墟边缘,冷雨飘洒,一个浑身污秽、血迹斑斑、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男人,推着一辆同样破败的共享单车,在泥泞和杂草中,执着地、一步一瘸地前行。他的背影佝偻,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再也无法起来。但他的眼神,透过雨幕和疲惫,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坚定。
城市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前方的道路漫长而未知。身体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是父亲留下的最终答案,还是“清道夫”早已布下的、名为“大扫除”的毁灭陷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具残躯,能否支撑到看见那个坐标点的那一刻。
但他没有停下。
雨,渐渐大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污迹和血痕,却洗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伤痛,也浇不灭那在绝望深渊中,倔强燃烧的、赴死的决心。
他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破车,如同推着自己命运的残骸,义无反顾地,走向那片笼罩在迷雾和危险中的远郊矿区,走向那个可能终结一切,也可能揭示一切的——最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