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理的梦-《假面骑士Kaixa:影帝的救赎》

  观测站内的空气,因乾巧身份的意外揭露而凝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目光聚焦在那个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身体的青年身上。乾巧的内心被巨大的荒谬感和混乱席卷,他一直是作为“人类”在战斗,在守护,如今却被告知,他与之战斗的怪物血脉,竟流淌在自己体内。

  然而,这片死寂被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呻吟打破了。

  声音来自真理躺着的行军床。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连沉浸在自我认知冲击中的乾巧也猛地抬起了头。

  床上,真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陷入了一场极其痛苦的梦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毯,指节发白。

  在她的梦境中,时间仿佛倒流回了少年时代。

  那是一个阳光有些刺眼的下午,放学后偏僻的小巷。年幼的草加雅人(或者说是灵魂核心尚未完全苏醒的村上幸平)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堵在墙角。他的书包被扔在地上,课本散落一地,瘦弱的身体紧绷着,低着头,紧抿着嘴唇,那双日后会变得锐利或深沉的眸子里,此刻只有隐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被妈妈抛弃的怪胎!”

  “听说他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

  “把他那个破护身符抢过来!”

  推搡和辱骂如同雨点般落下。草加紧紧捂着胸口,那里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倔强地不吭声,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无助。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怒气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扎着羊角辫、穿着可爱洋装的小园田真理,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草加身前,尽管她比那些霸凌者矮小得多。

  “不许你们欺负他!”她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瞪着那几个高大的男生,“再不走,我就去告诉老师!告诉我爸爸!”

  她的出现和气势让那几个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哄笑。

  “哟,还有个大小姐来护着他?”

  “关你什么事,走开!”

  其中一个男生不耐烦地伸手想推开真理。

  “别碰她!”

  一直沉默的草加突然猛地抬起头,像是被触动了逆鳞,原本隐忍的眼神里爆发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凶狠。他想要冲上前,却被另一个男生轻易地推搡回去,踉跄着撞在墙上。

  真理见状,更是气急,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用力踩了那个想推她的男生的脚背,趁对方吃痛,转身拉住草加的手腕。

  “草加,我们走!”

  她不顾那些男生的叫嚣,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草加,捡起地上散落的课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那条阴暗的小巷。

  一直跑到安全的公园角落,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真理松开手,小脸因为奔跑和激动而红扑扑的,她看着草加,语气带着责备,却更显关切:“你傻了吗?他们那么多人,你不会跑啊?或者大声喊救命啊!”

  草加低着头,默默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和散落的书本,声音很低:“……谢谢。”

  “谢什么!”真理叉着腰,像个小小教官,“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保护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女孩稚嫩却写满义愤和勇敢的脸上。草加抬起头,看着逆光中仿佛在发光的真理,那双原本充满阴霾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紧紧攥着胸口那枚看不见的“护身符”,第一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观测站内。

  “真理!”乾巧第一个冲到床边,之前的自我怀疑和混乱被对真理的担忧瞬间取代。他握住她紧攥着毯子的手,低声呼唤。

  似乎是他的呼唤穿透了梦境的壁垒,真理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攥紧的手指也缓缓松开。又过了几分钟,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她看到了乾巧写满担忧的脸,以及围在床边的岬佑月、启太郎、沙耶等人。

  “……巧?”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大家……这是哪里?”

  “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真理。”岬佑月轻声回答,递过一杯水,“你昏迷了很久。”

  乾巧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也让真理的意识逐渐清晰。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草加牺牲的噩耗,地下通道的爆炸,以及……那短暂却撕心裂肺的重逢,他布满裂痕的样子,他最后的嘱托,还有那吞噬一切的虚无……

  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滑落。

  “草加……草加他……”她哽咽着,无法说下去。

  “我们都知道了,真理。”启太郎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真理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但那个清晰的梦境却奇异地浮现在脑海,与现实的悲痛交织在一起。她喃喃道:“我……我刚才梦到小时候了……梦到草加被欺负,我……我保护了他……” 她的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那时候……好弱啊,还要我保护……可是后来……后来他却……”

  她却没能保护得了他。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Kaixa腰带爆炸后,她拼命找回的那枚芯片残片。此刻,那枚残片正隔着布料,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回应她的悲伤,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感受到颈间的温热,真理的哭声渐渐止住,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众人,尤其是看向石田教授和那个放在角落的合金箱子,眼中除了悲伤,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梦境残留勇气和手中温热触感的奇异笃定。

  “他一定……还没有完全离开,对不对?”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却比刚才坚定了几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她的苏醒,她带来的童年回忆,以及她手中那枚散发温热的芯片,像是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再次穿透了笼罩在观测站上空的浓重阴霾。乾巧的身份之谜固然惊人,但此刻,唤醒沉睡的同伴,凝聚所有人的信念,似乎更加重要。

  乾巧看着真理眼中重新燃起的光,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无论他自己是什么,此刻,守护眼前的人,继承那份托付,才是他唯一需要确认的道路。

  (第6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