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在黑暗中-《欲之后》

  三个人的卧铺,陆昶在中铺。

  陆天远和江琳各占一下铺。

  他揶揄她:“两口子不能睡一张床,小丫头是不是难受毁了?”

  她安静地一笑。

  高挑的女孩,在火车上总是一道风景。

  穿一双平底休闲软皮鞋,依然窈窕。

  靠窗对饮的两个男人,北方膀爷,在小声议论着她和陆天远的关系。

  看了一路大好河山,心情渐渐起飞。

  傍晚,倦了。她就平躺在床上睡了,双手相扣放在腰间,睡态也是忧伤的。

  陆天远当着面给她发了条微信:“看你睡得那么乖,又想‘太阳’你了。”

  她翻个身。

  心想,陆天远这辈子感情纠葛过于复杂,比韩伟还复杂。

  前几天她从老校区同事口中,听说了一件事,让她很难再相信他的爱情。

  那同事说,陆天远在追她之前的一周,也就是刚来的时候,追的第一个女孩不是江琳。

  而是另一个姑娘。

  那女孩半夜还在他家聊天,最后是主任亲自把她叫走的。

  他不是说对自己一见钟情来着?

  在她之前,还有几个一见钟情?

  还有另一件事,是江琳自己问穿的。

  学校有个特别白嫩的小女生,得的狐臭,陆天远给她做了手术。

  一个手术不知怎么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那女孩三天两头去找陆老师玩。

  那天正好江琳去医院找他,在他休息室的窗帘后站着。

  那个女生放假离校,路过他的楼下,给他发了信息:“你能出来送送我吗?”

  他的回复是:“我看着你走。她在。”

  女孩回复:“为什么是她,不是我?”

  她就站到窗前直接瞪着那个女生,对方悻悻地离开了。

  陆天远的解释:“她们小女孩心思单纯,我也不能伤害她吧?是她们自己非要那样想。”

  她就想起韩伟的话: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陆天远这是对人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小女孩都看上他这个穷光蛋?

  是不是小姑娘做腋下手术时,暴露的身体太多,娇羞唤醒了荷尔蒙?

  和韩伟相比。

  韩伟直白,我要搞你,我来了,你同意不?

  而陆天远,像张开的无形大网,像鲨鱼张开的大嘴,等着鱼群游进去做食物。

  是,你来了,你自愿的,我没惹你。

  一个明处,一个暗处。

  他这种人,心里还会有爱情吗?

  即便随他回了老家,江琳也无法确定,和他会不会分手。

  现在想到分开,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了。

  如果分手时感觉剧痛,就等等吧。等到不那么痛了再分。

  就像娃娃断奶,没必要让他哭晕。到一定的程度,他自己就不吃了。

  她不喜欢滥情的男人。比滥性的男人还让人心累。

  爱是专一,是圣洁。

  他左勾搭一个,右牵扯一个,丝丝缕缕,比搞完就忘还伤人。

  也不想要和别人暧昧的男人,不然,和阿志也不用分手。

  现在这个男人还和她保持着日常的“夫妻生活”,不温不火,不甜。

  无论爱或不爱。是不是换一个女人也一样?

  真没意思。

  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半夜,陆昶喊江琳起来,看山海关。

  夜色茫茫,只有星空。

  人在旷野里,莫名的伤感。

  次日中午,到了陆天远的家乡。

  他父母打车接站。

  他父亲先和江琳打了招呼,张开怀抱去拥抱了大孙子陆昶。

  三个高大的男人,就像俄罗斯套娃,除了年龄的折痕,哪里都一模一样。

  其实帅,就是个符号,就是个简单的生物复制……

  小符号,大符号,再变成小符号,像一滴水,从世界上消失。

  她搞怪地想。

  一个骨子里风流的男人,就是个符号罢了。

  江琳的“婆婆”颤巍巍笑着拥抱了她。

  家庭的仪式感还是有的。她倒是比较喜欢这样融洽的氛围。

  “公婆”的楼房很小,在六楼顶层。

  两个房间,本来一间是客厅,一间是卧室。

  为了迎接陆天远的“新娘”,老两口将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

  他们则在客厅拼接了沙发做床。

  第一个夜晚,陆天远和他的“新娘”在大床上过了一夜。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躺下去就梦回童年、少年,心里踏实。

  搂着江琳,忘却江湖绞脑汁的事。

  正经八百地把她做了一回。

  是的,把她,而不是“和她”。

  因为她现在很摆烂,摆成“白开水”的样子。

  直到早晨,江琳才想起,这老房子里,陆天远和每一个妻子都睡过?

  有种“三姨太”的感觉,新娘子的幸福感没有一点。

  择日,在一个小饭店摆了几桌家宴。

  认识的不认识的,江琳挨个敬酒。

  或许人们对于陆家的婚宴,已经见怪不怪了,热络中带着倦意。

  之后江琳才听“婆婆”说,陆天远的弟弟陆天阔,也是再婚的。

  陆天阔个子没有他哥高,也没他帅,但在大学里做英语教师。

  先是和邻居家的女儿结了婚。之后离婚的理由是,对方不能生育。

  然后迅速娶了比自己小六岁的学生。

  江琳的“弟媳妇”也是个英语老师,比江琳还大十来岁。

  当年那个比老师小六岁的女生,和江琳一比,已然是满脸憔悴的中年女人。

  “弟媳妇”很白净,7岁儿子随她。想必当年也是个小美人。

  江琳穿了另一条自己买的粉红色旗袍,“小叔子”陆天阔多看了她几眼。

  “弟媳妇”立即摆脸色:“大哥结婚,你羡慕了不是?”

  她老公说,“我没羡慕呀!”

  7岁儿子倒是聪明可爱,两眼痴痴纯纯望着江琳,“阿姨,我觉得你特别漂亮。”

  他妈妈纠正:“不是阿姨,是婶婶。”

  江琳一时难以适应这些复杂的身份。

  自己和陆天远的关系,已经夹杂着驱之不散的苦涩,这又搞这么大阵仗,如何收场?

  席间,一位表妹提起了表哥的No.2陈岩。

  斜睨了江琳一眼,“我就愿意看我以前那个嫂子的那双眼睛,特别好看。”

  说完看向陆天远。江琳也看着他。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到了第三天,她从“新媳妇”变成“旧媳妇”。

  陆天远不好意思再让他父母睡沙发,提出他们“一家三口”在客厅打地铺。

  反正是夏天,也不会冷。

  三个人在同一间屋子,离得很近。

  东北的夏夜,还有点冷。

  陆昶自己盖一条毛巾被。

  陆天远和江琳同盖一条毛巾被。

  关灯后,他还有兴趣从背后贴住她。

  一切在黑暗中无声地进行,无论能力大小,都乐此不疲。

  她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

  可就是感觉不到安全。

  反而还是觉得陆天远离她越来越远。

  后来她找到了原因。

  除了介怀他和那些小女生的暧昧,还有这几天,他一直在避开她打电话、发信息。

  她趁他洗澡也看了他的手机,通话记录确实还是前妻2号的。

  莫非,他在这里想起了带她来这里时的往事?

  他带着她这个“白开水”,做那事的时候是不是想惨了另一个女人?

  这“婚姻”,她不想要了。

  今生她做过最明智的事,就是没有和他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