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谷承脉-《山君猛虎》

  阿禾循着镇岳龟甲上的光点往东走,刚踏入黑风谷地界,就听见骨刀劈砍罡风的锐响。三个少年正背靠背站在漩涡边,红裙少女的赤鳞在掌心旋转,织成半张赤色光网,勉强挡住扑面而来的黑风;灰衣少年的骨哨吹得急促,哨音里凝着微弱的金光,将几只扑来的暗影兽震退;褐衣少年则握着骨刀,刀身的红光忽明忽暗,每劈出一刀,脚下的地面就裂开一道细纹,纹路里渗出淡淡的金芒——竟与陆沉舟的刀势有几分神似。

  “还愣着干什么!”褐衣少年头也不回地吼道,骨刀突然脱手飞出,在半空划出个圆弧,将一只暗影兽的利爪斩断,“阿萤,用你的鳞网罩住漩涡!石头,吹骨哨引它出来!”

  被叫做阿萤的红裙少女咬着牙将赤鳞往空中一抛,鳞片瞬间涨大,化作张完整的巨网,网眼间流转的红光与阿禾眉心的印记遥遥相呼应。灰衣少年石头则将骨哨塞进口中,这次吹出的不再是杂乱的音波,而是段古朴的调子,与阿禾腰间的青铜铃产生了共鸣。

  漩涡中心突然翻涌,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爪子猛地探出,爪尖还缠着半段断裂的锁链——正是恶蛟刚才提到的那半只苏醒的凶兽残肢。阿禾刚要拔刀,却被肩头的镇岳龟按住手腕:“让他们试试。”

  老龟的话音刚落,褐衣少年已扑到漩涡边,徒手抓住那只利爪。令人震惊的是,他掌心突然浮现出与玄铁碑上相同的“守脉”二字,残肢的鳞片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骨茬。“我阿爷说过,凶兽残魂最怕‘认主’的血!”少年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掌心的字迹却愈发炽烈,“你们忘了祖训?‘承’字不是拿来躲的,是拿来扛的!”

  阿萤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啐在赤鳞网上。光网瞬间收紧,竟将残肢死死勒住,网眼间渗出的红光顺着残肢蔓延,像无数细小的锁链在捆缚。石头的骨哨调子一转,变得雄浑起来,漩涡周围的黑风突然倒卷,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骨哨——那是玄天宗历代山君散落在风中的元神碎片。

  “就是现在!”阿禾终于动了,断刀脱手飞出,与褐衣少年的骨刀并在一起。两把刀的红光交织成网,将残肢与赤鳞网、骨哨音牢牢锁在中央。她隔空打出记魂石,石碑上的“承”字印落在残肢的骨茬上,那些苍白的骨头突然开始发光,竟一点点化作金色的光尘,融入黑风谷的土地里。

  漩涡渐渐平息,褐衣少年瘫坐在地上,掌心的“守脉”二字已淡去,只留下道浅金色的印记。阿萤捡起落在地上的赤鳞,鳞片上多了道细小的蛟纹;石头的骨哨则变得通体莹白,哨口刻着的龟甲纹清晰了许多。

  “你们看!”石头突然举起骨哨,哨身映出三个小小的影子:红裙少女身边偎着赤鳞,褐衣少年肩头趴着骨刀,灰衣少年手里牵着只灵龟虚影。

  阿禾走上前,将《玄天守脉录》和那块“守脉”玉牌放在他们面前。“玄天宗的山君,从来不是一个人。”她指着玉牌上灵蛟与山君的图案,“你们三个,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传承。”

  褐衣少年拿起玉牌,刚触碰到就浑身一震,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玄天宗先祖与恶蛟缔约的场景,山君们坐化时的微笑,还有刚才恶蛟在玄铁碑前说的那句“等戾气消散,我便陪你们看遍洪荒”。

  “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阿萤将赤鳞按在玄铁碎石堆成的石台上,鳞片融入石中,竟长出株赤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三颗小小的果子,分别映着刀影、龟纹和蛟鳞。

  阿禾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骨哨的调子,这次不再急促,而是带着安稳的暖意。镇岳龟甲上的光点在黑风谷的位置凝成颗稳固的星辰,与归墟、云岛、火山的光点连成一片,像串挂在洪荒夜幕上的项链。

  她抬头望向东方的海平线,那里,另一枚青铜铃的轨迹正变得清晰。据说东海之滨有座“听潮阁”,阁里藏着能与鸿蒙灵脉对话的海螺,只是阁主已失踪了百年。

  “下一站,该去会会那位失踪的阁主了。”阿禾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铃,铃音轻响,像是在应和远方的潮声。风穿过黑风谷,带着新结的赤色果子的清香,吹向更辽阔的东海。那里,海浪正拍打着礁石,像是在重复一句古老的誓言:传承不灭,洪荒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