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回家探亲(二)-《重生1995回到卫校上学的日子》

  凌晨五点五十分,桌上那只小小的闹钟,突然发出尖锐而急促的“铃铃铃”声,瞬间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詹晓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身体一弹,下意识地伸手按停了闹钟。

  他这一动,也惊醒了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沉的刘小惠。

  “嗯……老伙……怎么了?”刘小惠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眼睛都睁不开,只是本能地往他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詹晓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着她睡意朦胧、憨态可掬的样子,心里一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满是歉意:“惠儿,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得赶紧去南春桥市场一趟,找黄爸爸把这周的鹅肉款取回来。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嗯……你去吧……小心点……”刘小惠含糊地应着,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很快又沉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詹晓阳轻手轻脚地挪开她的手臂,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套上t恤和短裤,趿拉着拖鞋,轻轻带上门,快步走下楼梯,融入了黎明前灰蓝色的雾气中。

  清晨的南春桥市场,已经开始了它一天的喧嚣。

  肉摊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黄爸爸看到詹晓阳匆匆赶来,脸上露出笑容:“晓阳!这么早!就知道你今天得来!”

  “黄叔早!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詹晓阳喘了口气。

  “麻烦啥!给,这是货款,点点数!”黄爸爸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那个熟悉的旧报纸信封,递了过来。

  詹晓阳接过,捏了捏厚度,心里有数:“谢了黄叔!钱正好!我急着去送人,先走了!”

  “快去吧!路上小心!”黄爸爸挥挥手。

  詹晓阳揣好信封,一路小跑回到小屋。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刘小惠果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得香甜。

  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二十了,再不走就要赶不上去潮江大桥头的班车了。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摇晃着刘小惠的肩膀:“惠儿,惠儿,醒醒,该起床了,我们要去送大姐了。”

  “嗯……唔……”刘小惠极不情愿地哼唧着,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里面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睡意,整个人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她这副迷糊可爱的样子,詹晓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加上起得太早,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

  他不再犹豫,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拿起她放在床头的衣服——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白色的及膝裙,轻声说:“来,惠儿,抬手,我帮你穿,不然要迟到了。”

  刘小惠迷迷糊糊地,倒是十分配合,任由詹晓阳像摆弄洋娃娃似的,帮她套上衬衫,扣好纽扣,穿上裙子。

  整个过程,她眼睛都半闭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都能再睡过去。

  穿好衣服,詹晓阳又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卫生间,挤好牙膏,递到她手里:“惠儿,刷牙,刷完牙就精神了。”

  刘小惠接过牙刷,机械地塞进嘴里,动作缓慢得像电影慢镜头。

  詹晓阳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笑了,干脆站在旁边,以防她站着睡着。

  好不容易刷完牙,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但眼神依旧迷离。

  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不能再耽搁。詹晓阳拉起她的手:“走吧,惠儿,我们得赶紧去桥头了。”

  两人锁好门下楼。詹晓阳让刘小惠在楼梯口稍微清醒一下,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昨晚放在楼梯角落的两个沉重的大电视机箱子,一个一个地搬到巷口的路边。

  虽然年轻力壮,但搬完这两个大家伙,他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正好有一辆空的三轮车路过,詹晓阳赶紧招手拦下,和司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两个箱子抬上车厢。

  然后他扶着依旧有些脚步虚浮的刘小惠也上了车。

  “师傅,潮江大桥头,快点,赶班车!”詹晓阳催促道。

  “好嘞!坐稳了!”三轮车司机一加油门,车子“突突突”地朝着潮江大桥方向驶去。

  清晨的街道,车辆行人还不多,三轮车开得很快。凉爽的晨风吹在脸上,刘小惠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詹晓阳额角的细汗和关切的眼神,想起刚才自己迷迷糊糊被他伺候着穿衣洗漱的样子,脸上不禁飞起两朵红云,又是害羞又是甜蜜:“老伙……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傻?”

  詹晓阳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没有,特别可爱。像没睡醒的小猫。”

  刘小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

  车子很快到达了潮江大桥头。远远地,就看到大姐和霞姐已经等在约定的地点了,脚边放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和装着特产的手提袋。

  看到三轮车过来,她们连忙挥手。

  车一停稳,詹晓阳率先跳下车,付了车费,然后和司机一起把两个电视机箱子搬下来。

  大姐和霞姐看到这两个庞然大物,都惊讶地围了过来。

  “小弟,小惠,这是……?”大姐疑惑地问。

  “哦,大姐,霞姐,”詹晓阳拍了拍箱子,“这是两台彩电。一台带给我爸妈,另一台麻烦大姐带回去给叔叔阿姨,现在家里那黑白电视该淘汰了,换个彩色的,画面清楚点。”

  “彩电?!”大姐和霞姐同时低呼一声,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这个黑白电视还是主流的年代,彩色电视机可是实实在在的“大件”!

  她们围着箱子,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大姐拉着詹晓阳的手:“小弟,这……这太破费了!这得多贵啊!”

  “没事,大姐,现在条件好点了,应该的。就是辛苦你们路上要照看好了。”詹晓阳笑着说。

  刘小惠也走过来,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大姐,小声说:“大姐,这个……是两千块钱,麻烦你交给妈,就说……就说是我和晓阳的一点心意,让她和我爸买点好吃的,别太省。”

  大姐接过沉甸甸的信封,看着眼前这对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年轻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力点头:“好!好!姐一定带到!你们……你们真是……太懂事了!”霞姐在一旁也感动得直抹眼泪。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一道明亮的车灯由远及近,一辆开往饶北方向的长途货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利索地跳下车,正是詹晓阳在老家那位经常跑运输的堂舅。

  “堂舅!辛苦您了!这么早!”詹晓阳赶紧迎上去。

  “晓阳啊!没事!跑惯了!”堂舅爽朗地笑着,拍了拍詹晓阳的肩膀,又跟大姐、霞姐打了招呼。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两个大箱子,“嚯!这么大俩家伙?这是啥?”

  “堂舅,是两台彩电。”詹晓阳解释道,“一台是我爸妈的,一台是小惠爸妈的。辛苦您路上帮忙照看一下,安全送到。另外,大姐和霞姐是9号凌晨坐车回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到她们村口接一下,送她们回潮城。”

  “彩电?好东西啊!”堂舅眼睛一亮,随即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保证完完整整送到!9号接人是吧?没问题!老规矩,到时候提前给我村口小卖部打个电话就行!”

  “太谢谢堂舅了!”詹晓阳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装着五百块钱的信封,迅速塞进堂舅手里,“堂舅,一点心意,路上买水喝。”

  堂舅捏到信封的厚度,愣了一下,想推辞:“哎!晓阳!你这是干啥!自家人还这么客气!”

  “堂舅您就收下吧!每次都麻烦您!”詹晓阳坚持道。

  堂舅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脸上笑开了花:“行!那舅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说!”

  这时,班车司机已经在催促了。堂舅和司机一起,帮忙把两个电视机箱子以及大姐、霞姐的所有行李都妥善地安置在班车底部宽敞的行李舱里,用绳子固定好。

  大姐和霞姐依次上车,从车窗探出头,不停地挥手:“小弟!小惠!我们走了!店里就辛苦你们了!到了给你们打电话!”

  “大姐!霞姐!一路顺风!到家报个平安!”詹晓阳和刘小惠也用力挥手。

  班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消失在晨曦微露的道路尽头。

  送走了班车,桥头一下子安静下来。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凉意渐渐散去。忙活了一大早,两人都感到有些疲惫,尤其是没睡醒的刘小惠,又开始打哈欠。

  “走吧,惠儿,我们先去吃点早餐,然后回去补个回笼觉。今天还得去店里顶班呢。”詹晓阳揽着刘小惠的肩膀。

  “嗯……”刘小惠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应着。

  他们在桥头附近找了一家早点铺,吃了热乎乎的粿条汤和刚出笼的包子。

  热食下肚,人也精神了一些。吃完早餐,两人坐三轮车回到了南春桥小屋。

  一进屋,刘小惠就扑倒在床上,嘟囔着:“老伙……我好困……再睡十分钟……”

  詹晓阳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笑了笑,帮她脱掉鞋子,盖好薄被,调好风扇:“睡吧,到点我叫你。”

  他也躺到床上,定了八点半的闹钟。两人相拥着,很快就在熟悉的安心感中,沉沉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

  一个多小时后,闹钟再次响起。这一次,两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利索地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今天开始,他们要分别去顶替大姐和霞姐的班。

  “惠儿,你去城南店,离得近点。我去南郊路老店。”詹晓阳一边锁门一边安排。

  “好!我知道啦!”刘小惠点点头。

  两人在巷口分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虽然只是顶班三天,但一种小小的责任感和新鲜感,还是让他们的脚步格外轻快。

  上午九点多,南郊路老店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詹晓阳正在整理货架,走过去接起电话:“您好,双兴运动鞋店。”

  电话那头传来大姐熟悉而兴奋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车上:“小弟!是我!大姐!我们已经安全到家了!一路都很顺利!电视机绑得牢牢的,一点事都没有!你等一下啊,妈要跟你说话!”

  接着,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声音,是刘小惠母亲那带着浓重饶北口音、却异常温柔的话语:“晓阳啊……我是阿姨……电视机……阿姨收到了,你说你这孩子……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还有那钱……阿姨和你叔都挺好的,不用惦记……你们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吃饭别省,学习别太累……小惠那丫头,你多担待着她点……”

  听着电话那头未来岳母絮絮叨叨、充满关切的“温柔输出”,詹晓阳心里暖洋洋的,他只能连连点头,对着话筒恭敬地说:“阿姨,您放心,钱该花就花,别舍不得。我和小惠都挺好的,会互相照顾的。您和叔叔在家也多注意身体……”

  挂了南郊路店的电话没多久,詹晓阳估计着时间,又给城南店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刘小惠。

  “惠儿,大姐刚来电话,她们快到了。估计一会儿也会给店里打。”

  果然,没过多久,城南店的电话也响了。刘小惠接起电话,听到了母亲同样的一番“温柔输出”。

  不同的是,刘小惠听着母亲的叮嘱,脸上乐开了花,最后还调皮地对着话筒说:“妈!你就放心吧!你女婿可‘惜’(潮汕话,疼爱之意)我了!有他‘惜’我,你还不高兴呀!”

  电话那头的刘妈妈显然被女儿的话逗乐了,又带着点嗔怪笑骂了一句:“鬼丫头!没大没小!行了,挂了吧,电话费贵!”便笑着挂了电话。

  接到报平安的电话,知道家人一切都好,詹晓阳和刘小惠心里最后的一丝牵挂也放下了,可以安心地在店里顶班了。

  得益于小姨这几个月来的悉心管理和规范,两家鞋店的日常运营已经形成了一套清晰、高效的流程。

  从早上的开门盘点、卫生打扫,到接待顾客、介绍产品、开票收银、仓库取货,再到晚上的结账盘存,都有章可循。

  詹晓阳和刘小惠虽然只是临时顶班,但凭借着平时的耳濡目染和对店铺的熟悉,上手非常快,并没有感到太多不适应。

  三天的时间,在按部就班的站店、接待零星的顾客、整理货架、核对账目中,平静而充实地过去了。

  对于詹晓阳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深入接触店铺一线运营的机会;对于刘小惠而言,则是一次独立的锻炼,让她对詹晓阳经营的“事业”有了更具体、更深刻的了解。

  当第三天晚上,他们锁好店门,完成最后的盘存时,心里都充满了完成一项任务的轻松感和小小的成就感。

  明天,大姐和霞姐就要回来了,他们的顶班任务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