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夜莺”起飞-《七零空间大佬:家属院搞科技强国》

  “星火”研究所内部,一股微妙的变化开始悄然发生。

  变化是细微的,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但足以被有心人察觉。

  最先体现出来的是工作内容的调整。

  吴思远原本负责的“星河二号”相关理论分析与核心算法优化部分,被项目组以“阶段性工作调整”为由,逐渐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基础、更繁琐,甚至可以说是边缘化的工作——大量的历史文档数字化整理、过往实验数据的重复性校验、以及一些几乎不可能产生突破性成果的外围仿真任务。

  几次小范围、高密级的技术讨论会,议题直接涉及吴思远曾经擅长的领域,按照惯例,他本应在受邀之列。

  然而,会议通知的名单上,他的名字被“疏忽”了。

  第一次,有人还觉得奇怪,私下问起会议组织者,得到的回答是模糊的“可能邮件列表出了点问题”。

  第二次、第三次,这种“疏忽”变得常态化。

  有与他相熟,尚且带着几分书生义气的同事,在茶水间遇到他,压低声音问:“思远,上次那个关于异构集成的讨论会,怎么没见你?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

  吴思远正接着热水,闻言,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可能……我之前的思路,和项目组现在的重点方向不太合拍吧。

  需要消化一下新精神。”

  他没有多说,只是端着杯子快步离开,留下同事在原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的办公位置也发生了不易察觉的迁移。

  原本,他所在的工位位于项目核心区域,抬头就能看到几位领域带头人的办公室,方便随时交流和请示。

  现在,他的座位被调整到了实验室靠窗的角落,虽然光线更明亮,视野更开阔,但却无形中被隔离在了那人流与信息交汇的核心地带之外。

  那张桌子上堆积的,不再是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和最新的外文文献,而是一摞摞等待录入和分类的陈旧档案盒。

  午餐时间的研究所食堂,曾经是吴思远活跃的另一个“战场”。

  他总会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年轻同事围坐一桌,一边吃饭,一边激烈地争论某个技术难点,有时甚至会随手拿起餐巾纸画起示意图。

  那时,他眼中闪烁着对未知领域探索的光芒,话语里充满了激情与自信。

  但现在,他常常独自一人,端着餐盘,刻意避开人群,选择在食堂最角落、靠近盆栽的位置坐下。

  他吃得很快,几乎是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目光低垂,很少与人对视。快速吃完后,便立刻起身离开,那背影与以往那个神采飞扬、热衷于思想碰撞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下班后,有细心的同事偶尔会看到,吴思远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直接返回宿舍或回家,而是绕到研究所外围那条僻静的林荫道上,独自一人缓缓踱步。

  初夏的晚风吹拂着道旁的法桐,树叶沙沙作响,他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下被拉得很长,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与孤寂。

  他有时会停下来,望着研究所主楼那依旧灯火通明的窗户发呆,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一些敏感的老研究员,凭借多年在体制内沉浮的直觉,似乎嗅到了什么。

  他们不会明说,只是在私下无人时,对着信任的弟子或者老友,摇着头叹息一声:“小吴这孩子,能力是有的,脑子也活络,就是……哎,可能还是太年轻,棱角太分明,需要磨炼磨炼。”

  这“磨炼”二字,在研究所的语境里,往往带着一丝不言自明的意味。

  然而,在纪律严明的“星火”研究所,公开议论同事是非,尤其是这种涉及工作安排和潜在“问题”的情况,是绝对的大忌。

  因此,并没有形成任何确切的流言蜚语,更多的只是一种基于现象的、心照不宣的猜测和观望。

  一种无形的隔膜,正在吴思远与他曾经融入的集体之间悄然生成。

  这一切,自然都在“夜莺”计划的精密剧本安排之内。

  这种“冷处理”和循序渐进的边缘化,比激烈的冲突、公开的批评更符合一个高级科研单位的常态,也更能无声却深刻地传递出某种信号

  ——你不再被信任,不再被重视,你的前途,在这里似乎看到了天花板。

  吴思远,这位被选中的“夜莺”,正完美地进入了他的角色。

  他脸上少了往日那种专注于技术难题时的热忱与执着,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闷与疏离。

  他依然按时完成上级分配的所有工作,效率甚至无可指摘,但他不再主动提出新的想法和建议,在小组会议上也保持着沉默。

  那双曾经因为灵光一现而熠熠生辉的眼睛,如今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尘,少了那份锐利的光彩。

  他仿佛一夜之间,从那个意气风发的科研新锐,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心事重重的普通职员。

  几天后,按照精心设计的剧本,一个“偶然”的机会,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适时地出现了。

  一位与“太平洋交叉学术基金会”有着长期密切合作、在国际计算机架构领域享有盛誉的英国剑桥大学教授——亚历克斯·罗素,来华进行短期学术访问。

  除了官方安排的交流活动,罗素教授以其性格开朗、热衷与各国学者进行非正式交流而闻名。他通过使馆文化处,在市内一家格调高雅、

  以外文原版书籍和学术氛围浓厚着称的涉外书店——“思南书阁”,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开放式的讲座,主题正是“后摩尔时代计算机体系结构的新趋势”。

  这个讲座的信息,通过一个看似无关的、面向本市科技爱好者的邮件列表被散发出去。

  而吴思远,“恰好”在那天轮休,“恰好”订阅了那个邮件列表,“恰好”对这个前沿主题抱有浓厚的兴趣。

  于是,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独自一人乘坐地铁,来到了位于使馆区附近的“思南书阁”。

  讲座在书店二楼的开放式区域举行,听众不多,约二三十人,多是高材生、外企工程师和一些外国面孔。

  吴思远选择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听着。

  罗素教授学识渊博,演讲风趣,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国际学界的最新动态。

  吴思远听得非常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模拟着某个算法流程。

  到了自由提问环节,前面几个问题都比较常规。

  轮到吴思远时,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他用流利而地道的英语,提出了一个关于异构计算系统中,非一致性内存访问(NUmA)模型在极端负载下性能瓶颈与潜在优化路径的问题。

  这个问题角度刁钻,直指当前研究的一个难点,其展现出的理论深度和对细节的把握,立刻让讲台上的罗素教授眼睛一亮。

  “一个非常精彩的问题!”

  罗素教授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地看向后排这个看起来有些沉默的东方年轻人,

  “这涉及到硬件与编译器协同设计的深水区。请问阁下是在哪个机构高就?看来是同行。”

  吴思远按照预定的脚本,含糊地回应:“我只是一个对计算机科学感兴趣的普通研究者。”他刻意回避了“星火”研究所的名字。

  讲座结束后,意犹未尽的听众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或者去书架区浏览书籍。罗素教授则被几个人围着继续交谈。

  吴思远则“恰好”走到了附设的咖啡角,点了一杯美式,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似乎被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所吸引,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一会儿,罗素教授摆脱了其他人的包围,端着咖啡,很“自然”地走到了吴思远旁边。

  “介意我坐这里吗?”罗素教授笑容和煦。

  吴思远似乎有些意外,略显拘谨地点了点头:“当然,请坐,罗素教授。”

  一开始,吴思远表现得礼貌而克制,回答简短。

  罗素教授则巧妙地避开了敏感的身份探询,转而谈起刚才讲座中提到的一些国际顶尖研究组的最新论文和开源项目,这些都是国内网络环境下难以即时获取,或者关注度不高的前沿信息。

  他言辞中充满了对学术无国界、自由探索精神的推崇。

  随着话题的深入,吴思远似乎被触动了心事,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先是谨慎地附和着罗素教授的观点,随后,在罗素教授看似无意的引导下,他“不经意”地流露出了对现状的不满。

  “有时候,看到这些最新的讨论,会觉得……有些遗憾。”

  吴思远的声音低沉下去,手指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国内的环境,相对还是封闭了些。很多想法,需要经过层层审批,顾虑太多,很难真正接触到最前沿的实践。

  “吴,你的见解非常独到!呆在现在的位置,实在是才华的浪费!”罗素教授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惋惜,“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与世界级的同行交流!”

  临别时,罗素教授“热心”地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了一个海外知名学术论坛的网址和一个需要邀请才能注册的版块名称,塞到吴思远手里,意味深长地说:

  “这里有一些真正前沿的讨论和资源,或许能给你打开一扇新的窗户。

  保持联系,年轻人,你的潜力不应该被埋没。”

  吴思远接过便签,手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最终化为一声低低的“谢谢”,将便签小心地收进口袋,仿佛握住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这一切看似偶然的相遇和对话,都在陆野安排的、位于书店对面建筑物内的远程监视点和隐藏在吴思远身上的微型录音设备下,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鱼饵,已经带着精心调制的、充满“怀才不遇”气息的味道,被小心翼翼地抛入了目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