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攻他左腿-《1950:从棺材仔到港岛大亨》

  “龙头陈虎下令,所有堂口的人,立刻去尖沙咀三号码头集合!”

  “黄江帮的已经去了。!”

  “为什么打啊!”王江边走边捞着一个和阿彪相熟的花衬衣的衰仔。

  “听说二堂口的叶长军踩了黄江帮的地盘,在红凤凰夜总会那边卖货,被人家抓了现行,两边谈不拢,要开战了!”

  “叶长军搞走私,不是赚了不少了,还看得起这个?”

  “唉,你们这旧闻啦,叶长军被人用喷子抵着,失了几船的货了。”

  “拳头和喷子谁大?当然是喷子了。那头的大圈仔还有方沙展做靠山,怎么拼,只有回来搞的啦!”

  王江的头皮一阵发麻。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跟保密局的徐业斗智。

  现在,他要去跟几百个看得见的疯子斗勇。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有多荒谬?

  拜托,他只是一个医生加神棍。好不好!

  太难了!

  ……

  半小时后,尖沙咀三号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的湿气,吹得人脸上发冷。

  码头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和联胜十几个堂口,除了大堂主陈虎的嫡系,还有其他各个堂口的人,加起来足有三四百号。

  人人手里都抄着家伙,钢管、西瓜刀、木棍、铁链,在码头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烟、汗水和暴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江站在人群的末尾,身边是拿着一根撬棍,满脸紧张举长刀的福伯,和提着两把开山刀,兴奋得脸颊通红的阿彪。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

  说实话,没有半点港片里的热血沸腾。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诞感。

  他一个外科医生,居然要跟着一群古惑仔,为了抢地盘去跟人拼命。

  他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二堂主叶长军。

  那家伙人高马大,穿着一身名牌,身边只带了十几个手下,个个神情倨傲,和其他堂口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王江心里清楚,这次的祸就是他闯出来的,但他却能置身事外,真正要去卖命的,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堂口。

  这就是黑社会的规矩。

  没多久,码头的另一头,也涌来了一大群人。

  正是黄江帮的人马。

  人数与和连胜不相上下,但他们几乎人手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气势上,显得更加凶悍。

  双方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开始对骂。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和联胜的大堂主陈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排开众人走了出去。

  “黄老九!你的人扣了我的货,还想怎么样!”

  对面,一个瘦得跟猴一样的男人也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刀。

  “陈虎!你少他妈放屁!叶长军在你眼皮子底下过街卖货,坏了我们黄江帮的规矩,你当我黄老九是死的?”

  “少废话!放人,这事就算了!”

  “放你老母!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你们谁都别想走!”

  道理,是讲不通了。

  陈虎猛地一挥手。

  “和联胜的兄弟们!讲义气的时候到了!”

  “给我砍死这帮扑街!”

  一声令下,和联胜这边的人潮,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猛地向前涌去。

  对面,黄江帮的人也毫不示弱,举着大刀迎了上来。

  两股黑色的洪流,在码头中央轰然相撞!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瞬间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怒吼,惨叫,还有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

  现场彻底失控了。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身边一切不属于自己阵营的人砍去。

  王江的计划是磨洋工,躲在后面。

  可当人潮涌动起来,根本由不得他。

  他被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冲。

  “保护江哥!”

  阿彪大吼一声,挥舞着开山刀冲在最前面。

  他年轻气盛,下手又狠,转眼就劈翻了两个人。

  但很快,一把砍刀从侧面袭来,他躲闪不及,手臂上顿时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喷涌而出。

  “阿彪!”

  王江的心猛地一揪,外科医生的本能让他瞬间判断出,这一刀砍中了动脉!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福伯怒吼一声,抡起长刀,狠狠砸在那个砍伤阿彪的人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老人家此刻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和善的模样。

  他死死护在王江身前,手里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

  王江被两人护在中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彪的手臂血流如注,看着福伯苍老的身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从旁边狠狠踹了他一脚。

  王江只觉得小腿一阵剧痛,整个人踉跄着差点跪倒在地。

  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这他妈的,就是黑社会。

  没有道义,没有热血,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暴力。

  为了那几十块钱的安家费,就要把命丢在这里。

  真他妈的不值。

  街灯昏黄,将一人的影子拖拽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黄江帮中有一人拎着一把军剌,把十来个手持水喉筒、开山刀的精壮汉子打得退无可退。

  那人太过勇猛。

  太能打。

  和联胜这边明显节节败退,气氛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人群中,很快有人认出了对方的底细,压低了声音,话语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嚣张?”

  “你看那边,那个领头的,不是黄江帮的,他是是九龙城寨的郭拼命啊。”

  顺着那人颤抖的手指望去,

  那个闷头打人的那个,他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光。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一股无形的煞气就扑面而来,让周围的喧嚣都矮了三分。

  “郭盼成……”

  “听说是从北边跑路过来的国军团长,手上沾过不少血的。”

  “这人是个滚刀肉,在城寨里都能打出一片天,黄江帮竟然把他请动了。”

  议论声如同蚊蚋,嗡嗡作响,钻进和联胜众人的耳朵里,让本就惨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陈虎一张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对面破口大骂。

  “你们搞鬼!真不地道!”

  黄江帮那边,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叫赵勇杰,是黄江帮帮主的头马。

  赵勇杰掏了掏耳朵,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打杀了你就是王道,和联胜该倒了!”

  他嚣张地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王江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挑衅。

  “一个开白事店的医生仔,也敢学人当堂主?”

  “哈哈哈哈!”

  黄江帮的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刺耳。

  陈虎气得浑身发抖,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就要往前冲。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只手很稳,指节修长,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王江。

  王江才替阿彪裹了伤。

  陈虎回头,看到王江沾着血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的眼神深邃,正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每一个人,那副神情,不像是在看一群凶神恶煞的古惑仔,倒像是在审视手术台上等待解剖的标本。

  王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沉默的军官,郭盼成身上。

  【天眼】。

  他的视野瞬间发生了变化。

  周围昏黄的灯光与嘈杂的人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重截然不同的景象。

  每个人的身上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气,有白,有灰,有黑,代表着他们各自的气运与健康状况。

  赵勇杰身上的气驳杂不堪,黑灰中夹杂着病态的黄,那是酒色过度、内里亏空的征兆。

  而那个郭盼成,则完全不同。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色煞气,如同狼烟般从他头顶冲天而起,凝而不散。

  那煞气之中,仿佛能看到无数扭曲挣扎的虚影,听到战场上凄厉的嘶吼。

  这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

  王江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视线顺着那股血煞之气往下,落在了郭盼成的腿上。

  左腿。

  在【天眼】的视野里,郭盼成全身的气血都流转顺畅,唯独在左边膝盖的位置,那股血煞之气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凝滞点。

  一团暗沉的、几乎发黑的死气盘踞在那里,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生机。

  旧伤。

  而且是伤及了骨髓,留下了病根的旧伤。

  王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至少三种可能导致这种状况的骨科病症。

  他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左膝关节创伤性关节炎,伴有骨质增生,每逢阴雨天,当如万蚁噬骨。”

  ”虎爷,攻他的左腿!“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对峙现场。

  对面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赵勇杰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江身上,充满了错愕与不解。

  他说什么?

  只有郭盼成,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他抄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说,攻他左腿。还有他左手也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