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特务头盯上-《1950:从棺材仔到港岛大亨》

  第二天一早,街坊邻居的热情依旧不减。

  王记医药铺的生意,甚至比白事店还好。

  “王先生,您给的药方太神了,我这老寒腿真的不疼了!”

  “王先生,帮我看看,我这儿子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天天晚上哭。”

  王江耐心地一一应付着。

  就在这时,住在街对面的张婶,拎着一包凉茶,挤了进来。

  她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到王江身边。

  “阿江啊,你可得小心点。”

  “怎么了张婶?”

  “十二堂的那个张庆祥,到处跟人说你这店有问题,邪性的很。”张婶压低了声音,

  “他还跟街坊打听了你许多事。”

  “张家的那个白粉仔,和他报料说什么前几天李伯出事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楼上下来。”

  福伯在一旁听得脸色一变。

  “你可防着点张庆祥哈。”

  “谢谢张婶,这舌头长在别人嘴里,只得由着别人说不是?”

  王江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给张婶又添了几味清火的药材。

  “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婶,多送你两包凉茶哈!”

  “还是,江仔你乖了!”

  送走了张婶,福伯的担忧全写在脸上。

  “阿江,这事……”

  “福伯,没事的。他们乱说罢了。”王江安抚道。

  心中却是一沉。

  张庆祥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不奇怪。

  但李伯那晚的事情被人看见了,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可在有心人的嘴里,就能编排出无数个版本。

  这盆脏水,早晚会引来真正的豺狼。

  正想着,店门口的布帘被人掀开。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他不像油麻地的街坊,更不像来办白事的。

  那人环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王江身上。

  “请问,哪位是王江先生?”

  “我就是。”王江摘了袖套,站起身。

  天眼之下,这个男人头顶的气运,是一片纯粹的深灰色,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这不是普通人的气运。

  这是常年与暴力和死亡打交道,才会沾染上的气息。

  “王先生,我姓徐,徐业。”男人露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是卫生总署的,来调查一些情况。”

  卫生总署?

  王江接过名片,上面只印着名字和头衔,没有任何地址和电话。

  假的。

  “徐先生请坐。”王江不动声色,给他倒了杯茶。“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徐业没有坐,他在店里踱了两步,手指拂过一口棺材的边缘。

  “前些天,你们楼上的住户李伯,意外身故。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是否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动静?”

  又是李伯。

  “没有。”王江回答得很干脆,“我们店关门早,晚上睡得沉。”

  “是吗?”徐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我听说,王先生的白事店,有时候会接一些特殊的生意。”

  “比如,处理一些没有身份的尸体?”

  王江的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他果然是为李伯的事情而来。

  “徐先生说笑了。”王江的表情依旧平静,“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所有白事,都在警署有备案的。”

  “哦?”徐业的尾音拖得很长。

  他转过身,正对着王江。

  “那不知王先生是否还记得,大约半个多月前,你们店里收过一具无名男尸。听说是得了许多病,为了防止传染,当天就入殓,第二天就送去下葬了。”

  徐业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向王江的要害。

  他指的正是那天他为那个刘强做的档案。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

  除了福伯和阿彪,根本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确有其事。”王江点头承认。

  否认没有意义,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疑。

  “当时那人倒在我们街区,开始是心脏病,后来发现浑身溃烂,我们也是为了街坊们的安全着想,才加急处理的。”

  “真是高风亮节。”徐业淡淡地夸了一句,话锋却陡然一转。

  “那具尸体,埋在哪儿了?”

  王江报出了城西那片乱葬岗的地址。

  徐业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打扰了,王先生。”他拿起公文包,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福伯才长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阿江,这人……不像是卫生署的啊。”

  “他不是。”王江缓缓坐下,端起茶杯,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有些轻微的发抖。

  这个人,比陈虎手下的疯狗,危险一百倍。

  疯狗的恶是写在脸上的,而这个徐业,他的危险,藏在镜片后面,藏在每一句客套话里。

  他最后那个问题,绝对不是随口一问。

  挖坟掘尸。

  他们做得出来。

  幸好,自己当初留了一手。

  当时处理掉保密局特务的尸体时,他特意去难民营,花钱买了一具同样无人收殓的无名尸。

  两具尸体,一真一假,分别下葬。

  他赌的,就是对方可能会有这一手。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徐业没有再出现。

  张庆祥的小道消息,也在王江日益高涨的名望下,翻不起什么浪花。

  直到第三天下午,阿彪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江哥!不好了!”他一进门就嚷嚷起来,“我听坟地那边的守墓人说,前天晚上,有一伙人,把咱们之前埋那个霍乱鬼的坟给刨了!”

  福伯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王江的心,则彻底沉了下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

  “剖开之后呢?”他沉声问。

  “棺材都撬开了,后来……后来又给埋回去了。”阿彪喘着粗气,“守墓人说,那伙人看起来凶得很,他不敢靠近看。”

  埋回去了。

  这三个字,意味着对方一无所获。

  王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但紧接着,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对方既然挖了坟,就证明了徐业的身份。

  绝不是什么卫生总署。

  他们行事如此缜密狠辣,一击不中,绝不会就此罢休。

  从那天起,王江感觉到了一双无形的眼睛。

  街对面那个卖云吞面的小贩,换了个新面孔,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瞟向店里。

  巷子口那个擦皮鞋的小孩,总是在同一个位置,一待就是一整天。

  甚至连收垃圾的阿婆,路过店门口时,停留的时间都比平时要长。

  他被盯上了。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对方没有找到证据,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们在等,等自己露出破绽。

  王江的日子照常过。

  办白事、看小病,也问事。

  他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每天晚上,他都会将那三把枪和所有子弹,仔细地擦拭一遍。

  冰冷的枪身,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

  店里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那个叫徐业的男人,又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穿西装,换了一身普通的短衫,手里也没拿公文包。

  他像个普通的街坊一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王先生,又见面了。”

  王江看着他,没有说话。

  徐业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熟稔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上次忘了自我介绍,其实,我不是卫生署的。”他坦然承认,推了推眼镜。“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最近手气不太顺,亏了不少钱。”

  “听人说,王先生不光医术高明,风水相术也是一绝。”

  他把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所以想请王先生帮我看看,我这……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