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废柴第三十二废-《停更文废柴男主他觉醒了一身反骨》

  “我……我这是……”我茫然坐起,半晌才想起来——我昨晚为了“守压镇石”,睡在神木台后那块散热的火山岩上,一觉睡到巳时。

  正揉着酸得快没知觉的腿,忽听耳边一声轻响,莲儿踱步而来,袖子一拂,将我眼前的茶碗捞走。

  我茫然:“你干嘛?”

  他淡淡道:“醒了?很好,泉东风口那边岩层松动,昨夜风口压得不稳,还需你随我去,设块压石。”

  我刚坐起,汗还没擦干,一听这话差点原地晕厥:“可我昨晚不是才守完一夜石头么?南口那块我都坐塌一角了!”

  “那是南口。”他神色未动,语气平静得像在念早课,“神木三面,风火三口,昨夜只压一口,尚余东、西两方未稳。”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你这是奴役我!强制劳役!朝廷都不敢这么干!”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你是福人。”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扶着膝盖气得直发抖:“我看我更像是块镇石——哪儿不稳往哪儿搬!”

  “你倒也有自知之明。”华商不知何时晃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还没吃完的花糕,笑得风轻云淡,“听说今日还要去东口埋设镇岩?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粗麻缆索和引水石槽,就差你这块……‘镇山宝石’了。”

  我:“……”

  我到底是哪一世欠了你们的风水债!

  “快些动身。”莲儿已转身下台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早些压稳东口,风脉平缓,神木才不再焦裂。”

  我咬牙站起身,心头哀嚎:“系统!你确定我是男主的,不是拿错剧本进了修河筑坝的?”

  系统迟迟没有回应。

  我心灰意冷,只得自己揣好干粮,一步三喘地跟上去,背后是火辣日头,前头是破碎山路,整个人活脱脱一副“镇压四方、保寨安民”的苦命福人模样。

  劳心劳力忙了一整日,终于将东、西两口镇石稳稳安放。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最后一块镇石砸入土中、压紧引泉导沟的那一瞬,周围天地竟仿佛静了一拍。原本缠绕神木台多日的那缕硫气无声而散,寨中上空那若有若无的焦味也随风散去。

  风,从西边缓缓吹来,不燥不烈,却极清极轻。树叶微响,井水明澈,远处林间几只雀鸟振翅飞过,竟也未惊。

  我抬头望去,只见莲儿负手而立,神色沉静,却不似往日的冷淡,而是一种……若有所思的沉凝。他望向木苍离,目光中藏着一丝深意。而木苍离却面色复杂,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华商身上。

  而华商——正歪着头用扇骨拨自己脚边的泥点子,被木苍离这一看,登时一愣,也不知为何,抖了抖扇子,和我面面相觑。

  “成功了?”我低声问他。

  他眨眨眼,咧嘴一笑:“看样子,是成了。”

  寨中终于归于平静。

  昔日热浪翻腾之时,山中常年弥雾不散、泉水混浊、林鸟惊鸣、人畜不安;而今泉通火缓,风息山静,连寨口那株年年焦叶不生的老槐树,也罕见地舒展开了两片青嫩的新叶。

  木苍离向我们深深一揖:“神木寨百年封脉,今日得解,多赖诸位襄助。今夜薄酒一席,可否请诸位高台列坐,共叙此功?”

  他话音方落,寨中已然点起火盆、烧起大锅,只闻酒香肉香混着柴火气冲天而起。寨中张灯结彩,山中男女舞鼓对歌,烧鸡、腊肉、野菇炖豆腐,连那百年未开酒窖也破了封,流出一坛坛醇厚浓烈的山花烧。

  莲儿淡淡颔首算作应下,华商却早勾着我肩膀笑嘻嘻:“怎么样?这下不做压寨夫人,是不是松了口气?”

  我翻他一个白眼,冷笑一声:“我谢你吉言。”

  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早已盘算得飞快:这酒一盏盏下肚,人一桌桌喝高,只消等到华商那张嘴都开始打嗝、莲儿那双眼也微红泛潮——我便悄摸摸地挪去角落,再顺着后山小道,摸黑一逃,神不知鬼不觉,自由身归矣!

  正当我打量着酒坛与人影之间的距离,掂量脚步声能有多轻之时,木苍离开口了。

  “今夜无灾,是诸位解我寨患之功。木某以主之名,敬诸位三杯。”

  说着,他亲自取了坛中最烈的一缸火酒,斟满两盏,一盏敬向莲儿,一盏递予华商。

  这两位可都是坐不住酒局的主儿,一个高冷如山、一个滑头如狐,偏偏都被敬得半分推脱不得,只能举盏而饮。

  华商嘴皮子利索,喝得嘴角都带笑:“这酒好!寨主豪情更好!来,我再敬你一杯,愿神木永安、寨民长乐!”

  木苍离也不推拒,回敬得落落大方,三来三往间,几大碗烈酒已下肚。莲儿虽不多话,却也不曾拂礼,每每敬来,便轻举一盏,饮而不拒。

  我看得两眼发亮,心中暗道:好啊好啊,醉得快,醉得稳,到时候你们一个不醒,一个打鼾,剩下我——一张风中凌乱的脸,自由身一条,岂不美哉!

  反倒是我,每到敬酒时,便故意低头吸溜碗里的红枣汤、装傻打哈欠、假称腹痛频频起身“出恭”,甚至趁着场子热闹混进跳舞队里,跟着几个山寨大哥大姐边蹦边唱,勉强糊弄过去。

  ——结果没想到,那帮大汉唱的山歌一个比一个辣。

  “哎呀福人今朝多俊俏,眉眼弯弯像道桥;谁家公子谁家好?咱寨今夜酒难浇!”

  “山火已熄福人妙,一身瑞气照山腰;神主一笑花都俏,谁家能比这风骚——”

  我:“……”

  我想骂人。

  ——尤其是那句“风骚”。

  偏偏寨中大哥们一个赛一个兴致高,拍着牛皮鼓跟敲铜盆似的震天响,几位大姐一边炒菜一边拍手,顺嘴便来一句“唱得好!”“有韵味!”“快再来一段‘压寨福人求欢调’!”

  我索性停了动作,坐回火盆边啃鸡腿,脸比火还红,正琢磨要不要假装噎住跑路,忽然被人一把拉起来——

  “镇寨福人,一起跳啊!”华商嘴里叼着一串炭烤蘑菇,扇子都甩开了,“你今儿不跳,寨里兄弟不答应!”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一脚踹到了山歌队伍中。

  山风猎猎,火光映红半边天。

  我脚下踉跄几步,一时也没拗得过节奏,竟鬼使神差地跟着踩起了山步,边跳边还得胡乱附和两句:

  “……谁家男子像我俏,压寨不当也能笑。”

  ——说完这句我当场想把自己摁进火盆里去。

  更要命的是,我这一身红边长衣还是寨中姑娘热情塞的,布料虽不讲究,但颜色鲜亮得很,火光又盛,红灯笼四挂,我整个人一照——

  像极了春祭会上“冲喜送福跳大神”的老巫头。

  我脑子“嗡”地一下,赶紧收住腰,板直了腿,正想摸回座位,忽觉背后有道目光烫得发痒。

  偏头一看,果不其然。

  莲儿。

  他端着酒盏,独坐火圈边缘,素衣未乱,发丝微扬。那杯酒已凉,他却始终未动,只一双眼,静静盯着我,像是透着火光,将我从头看到脚。

  我:“……”

  我立刻把抬起来的胯骨收回去,把刚拎起的衣摆甩下去,假装自己不过是脚抽筋,随便蹦两下。

  随后板着一张脸慢悠悠走回原位,一本正经坐下,接过华商递来的茶:“天凉了,多喝热水。”

  “你哪凉了?”华商笑得跟个贼似的,“你脸都红得能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