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她们-《都市桃花运》

  我望着魏佳音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她大概终于想通了,我那些所谓的“女朋友”,或许从来就不止一个。

  空气突然凝固。魏佳音像被按了静音键,默默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下巴抵着胸口,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我识趣地转向沈高雅她们:“你们请假了多久?”

  “就上午半天。”沈高雅晃了晃手机,“下午有节重点课。”

  谭语然插话时目光掠过魏佳音蜷缩的肩线:“我选修课调到晚上了。”她指了指我手背的输液管,“不过这瓶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

  我摇摇手指:“再挂十分钟。”余光里魏佳音的影子投在墙上,单薄得像张旧报纸。突然想起昨夜她强打精神的模样——明明眼皮打架却死活不肯去躺会儿。

  “喂。”我压低声音,“早餐吃了吗?”

  魏佳音猛地抬头,眼眶还泛着红,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喝了……咖啡。”话音未落,“咕”的腹鸣在病房炸开,惊得沈高雅和谭语然肩膀直抖。我憋笑牵动伤口,倒抽冷气的样子让魏佳音瞬间炸毛:“都怪你!”

  “怪我什么呀?”我促狭地眨眼,看她急得耳尖通红,胸口那股郁气竟莫名散了。

  魏佳音咬着下唇绞衣角,良久才憋出蚊呐般的一句:“……因为担心你啊。”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清清楚楚落进每个人耳朵里。

  我心头一热,鼻子有点发酸,最后只憋出一句:“谢谢......”

  沈高雅忽然抬手看了眼表:“都中午了,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买。”

  我摇头,嗓音还带着几分虚:“我就喝点粥,这几天得好好休养。”

  沈高雅犹豫了一下,转头冲魏佳音:“那个……魏佳音,你想吃什么?”

  魏佳音闻言抬眸,语气平静:“不用了,我自己点外卖。”

  沈高雅抿了抿唇,又看向我:“晓阳,那我给你熬点粥?再带份鸡汤?”

  我轻轻点头:“好,快去快回。”

  谭语然自然而然地说:“我陪你去吧。”

  两人随即离开了病房,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魏佳音:“你不用上课吗?”

  魏佳音平静地回应:“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我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你请了一个月的假,该不会是为了照顾我吧?”

  魏佳音的脸颊瞬间染上淡淡的红晕,垂下眼帘轻声说:“没错,就是为了照顾你。”

  那一刻,我心中豁然明朗——她对我,绝不只是普通朋友的情谊。于是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之前问我跟她们俩是什么关系,你现在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魏佳音听完我的话,微微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你的女朋友不止一个吗?”

  “什么呀,我就一个女朋友,那就是林薇薇,就是上次你们学校门口遇见的那个。”我赶紧解释道,试图澄清误会。

  “那她们俩呢?”魏佳音追问道,目光在我身上游移。

  我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无奈:“怎么说呢,我只能说,她俩是我的好朋友,可以上床的好朋友。”

  “可是她俩不是说是你的女人吗?”魏佳音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解。

  “目前来说是可以这么说吧。”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只要她俩还没有交男朋友,暂时算我的女人。”

  魏佳音问:“为什么?”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直直地望进我眼睛里。

  我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因为她们都喜欢我呀。”

  我盯着魏佳音,感觉她现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魏佳音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你这算什么?脚踩几条船?”

  我苦笑着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不忍心拒绝她们。”

  魏佳音猛地站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快,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这是不负责任!喜欢一个人就该全心全意,而不是把她们都留在身边!”

  我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沉默片刻,我斟酌着开口:“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俩愿意选择我,也不一定就是错的......”

  “我问你,”我突然话锋一转,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不喜欢我吗?”

  魏佳音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我……不喜欢你。”

  “哦,是真的啊。”我微微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那可真奇怪,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亲自照顾我?明明请护工就可以了。”

  我抬眸望向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魏佳音,你过来。”

  魏佳琪僵在原地,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目光闪烁着躲开我的视线,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色,连脸颊都红得发烫。

  见她不动,我放缓声音又唤了一次:“听话,过来。”

  魏佳音咬了咬下唇,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抉择,最终脚步迟缓地挪到了我床边。我轻轻伸出手,指尖温柔地勾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本能地想要抽离,便稍稍收紧了力道。

  “魏佳音,”我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极轻,“别嘴硬了,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意。”

  魏佳音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唇瓣被咬得泛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声音细若蚊蝇:“那又怎样……你现在这样……太混乱了。”

  我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的唇。温软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紧接着清晰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不是抗拒的颤栗,倒像是被惊到的蝶,翅膀正悬在半空。

  魏佳音没有躲,也没有推开我。

  这个静止的瞬间,两种可能在我脑海里撕扯:要么是她害怕一旦推开,就会听到我第二次伤人的话;要么是她彻底乱了阵脚,像突然被卷进漩涡的人,连挣扎的方向都找不到。

  吻落下时,她睫毛轻颤如蝶翼,待我松开,一颗泪珠却悄然滚落。我慌忙抬手,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对不起,是我不好。”

  魏佳音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安静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几下,订好了外卖。

  我还想对她说些什么,病房门忽被推开,沈高雅和谭语然并肩走了进来。沈高雅快步走到床前,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喏,这是我给你买的鸡汤。”

  她俩默契地拆开各自带来的餐盒,香气很快在病房里弥漫开来。谭语然瞥了眼魏佳音,顺手从塑料袋里掏出另一份餐盒推过去:“顺道也给你带了。”

  魏佳音的目光先与我交汇,我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安心用餐。她这才收回视线,默默退掉原本的外卖,接过打包盒,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高雅和谭语然放下筷子。谭语然看了看手表:“沈高雅,我们该回去上课了。”

  “嗯。”沈高雅也抬手看了眼时间,转头对我笑道:“晓阳,我们先回去上课,晚上再来看你。”

  “好。”我轻轻应了一声。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魏佳音。我忍不住一直望着她,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脸颊忽然泛起红晕。

  “你真的不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吗?”魏佳音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经她一提醒,我才想起还没通知那位“正牌女友”。于是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薇薇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晓阳,为什么最近几天都不接我电话?”

  我简短解释道:“我被车撞了,需要住院。”没多做寒暄,挂断了电话。

  魏佳音望着我挂断电话的动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细微的褶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稍纵即逝,却逃不过我余光的捕捉。

  魏佳音看着我收起手机,目光里闪过一丝困惑——我与电话那头的对话简短得近乎客套,完全没有她想象中情侣间应有的关切与温柔。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嘴角原本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魏佳音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显然心里正转着念头:那个女孩真的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听上去关系这么疏远?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盒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薇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几缕碎发因为奔跑而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还带着些许运动后的红晕。

  林薇薇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在病房里扫视一圈,随即就锁定在病床上的我身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差点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林薇琪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里满是焦急:“被撞哪了?病严不严重啊?”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薇琪身上还带着室外热浪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与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形成鲜明对比。

  林薇薇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视线从我缠着绷带的右手一路扫到打着石膏的左腿,最后停在我苍白的脸上。她突然松开我的手腕,双手捧住我的脸,力道大得让我有些不适:“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几个......”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眶迅速泛红。

  我轻轻挣了挣被她攥得发疼的手腕,林薇薇立刻察觉到了,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只是内伤,”我声音放轻了些,“医生说我肋骨轻微骨裂,肺有点挫伤,得休养一个月。”

  林薇薇盯着我缠着绷带的手,眉头皱得更紧:“你明明说过只是小擦伤......”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强撑着笑了笑,“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粥。”

  林薇薇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桶,动作有些急促,盖子没拧紧,热气一下子冒出来,又小心地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魏佳音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目光在林薇薇和我之间来回扫视。魏佳音刚才端起的保温杯停在半空。

  “这位是?”林薇薇终于注意到了魏佳音的存在,语气里带着自然的警惕。

  我还没开口,魏佳音已经站了起来,微微颔首:“你好,我是游晓阳的普通朋友。”

  魏佳音的声音很轻,却刻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

  林薇薇的目光在我和魏佳音之间又停留了几秒,笑了:“哦,朋友啊。”她伸手去拿保温桶,“那你先吃粥,我......”

  “林薇薇。”我打断她,“你怎么来了?”

  她微微失神,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又扬起温柔的笑意,声音轻柔:“你都受伤了,我能不来吗!”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我缠着绷带的额头,语气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你都住院了,我现在才知道......”尾音细若蚊蝇,像是藏着说不出口的委屈。

  魏佳音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包:“你们聊,我出去透口气。”

  她经过林薇薇身边时,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又迅速错开。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林薇薇打开保温桶,热腾腾的白粥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我嘴边:“吃点东西吧,你都瘦了。”

  我嘬了两口,把那勺粥推到一边:“我早就吃过啦,一点都不饿呢。”

  “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位喂你喝粥的吧?”林薇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病号服衣角,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酸意:“我记得她——就是上次在校门口拦住你的那个女生。”

  林薇薇抬眸直直看向我:“你……不解释一下她为什么在这儿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从头解释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薇薇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魏佳音会出现在病房里。

  当她得知我是因为救一个小女孩才被车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不愧是我的男朋友,就是这么勇敢。”

  林薇薇眼神微微闪烁,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不过魏佳音请你吃饭,真的只是为了感谢吗?”

  我苦笑着摇头,这话我哪敢明说啊——魏佳音喜欢我?我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压力反问:“不然呢,难道你认为她还有其他目的?”

  林薇薇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眉头轻挑:“你看啊,她都在这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一个礼拜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对你,可不止是感谢那么简单。”她语气笃定,眼神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光芒。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她远点,不让她再继续照顾我?”我试探性地问道,目光在林薇薇脸上搜寻着答案。

  林薇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人家都尽心尽力照顾你整整一周了,现在突然赶她走——你觉得,你好意思吗?”

  我挠挠头,有些犯难:“那怎么办?我也不想伤害她。”林薇薇走到床边坐下,拉起我的手,认真道:“我相信你,你心里只有我。但你也得给魏佳音一个明确的态度,别让她一直抱有幻想。”我点点头:“我知道了,等合适的时候,我会跟她讲清楚。”

  我口头上应得甚是干脆,然而实际行动如何,却不想跟魏佳音断开。

  此时,病房门缓缓推开,魏佳音迈步走了进来。她看了眼林薇薇,又看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聊完啦。”

  林薇薇站起身,微笑着说:“聊完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晓阳。”魏佳音愣了一下,随即回应:“不客气,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忙。”

  如此这般,林薇薇与魏佳音皆在此处陪伴着我,须臾之间,夜幕已然降临,沈高雅和谭语然遂推开病房之门,手中还提着礼品盒及补肾之物。

  林薇薇见此情形,不禁惊愕失色,我想她定然在心中思忖,为何会有如此众多的女子前来探望我。

  于是她以审视的目光凝视着我,我额头上冷汗涔涔,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沈高雅再吐出一句,我是游晓阳的女人。

  然而我多虑了,她俩进来后,沈高雅先是向林薇薇颔首示意,缓声道:“林薇薇,可还记得我?”

  林薇薇闻得此言,端详起沈高雅,蓦地忆起乃是高中同窗。

  我深知高中时她俩素无往来,几无共同游玩之经历,现今不甚记得亦属常理。

  沈高雅轻笑:“当年同班,你总坐窗边。”转头对谭语然介绍,“她是我高中同桌。”谭语然礼貌点头,目光却在我和林薇薇之间扫过。

  林薇薇恍然,却仍狐疑地瞥向礼品盒上“补肾”二字,我窘迫地咳嗽一声,赶紧把盒子塞进床底。

  林薇薇依旧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个点上,像是在思索什么。我见状赶紧说道:“微微,沈高雅是我们高中同学,也是跟我同一所大学的;谭语然也是我的同学。”

  一时间整个病房比较安静。

  一旁的魏佳音攥着衣角的手指越收越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盯着我们几个的对话,眼尾微微泛红,喉结动了动,像是想替我说些什么,却又咬着唇把话咽了回去。

  林薇薇突然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恍惚:“记得啊,当然记得。你们也是来看晓阳的吧?”

  沈高雅晃了晃手里的保温袋,语气轻松:“可不嘛,都快到饭点了,总不能空着手来。”

  随后她俩把带来的水果和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沈高雅说了句“记得按时喝药”

  谭语然补了句“有事儿随时按铃”

  便相视一笑离开了。病房里重归安静,阳光斜斜切进来,在白被单上晒出一片暖黄,只剩林薇薇坐在床沿翻杂志,魏佳音蹲在地上整理我散在床脚的袜子——还说我住院后连袜子都懒得收。

  往后的日子像杯泡开的枸杞茶,慢慢漾着甜。刘思琪老师每天早自习前必来,抱着教案坐十分钟,说“怕你躺久了闷”

  走时总往我兜里塞颗润喉糖;陈清碗隔两天提个竹编小筐,里面是烤得金黄的手工饼干;沈高雅雷打不动中午来送鸡汤;谭语然最会挑水果,橘子总选最软的,苹果削得皮薄得能透光。

  林薇薇和魏佳音则像两班倒的守护星。林薇薇值白班,上午来帮我调电视;魏佳音值夜班,傍晚带着保温饭盒来。

  她们说话不多,却把“照顾”二字揉进每一件小事里——林薇薇会把我乱扔的药盒按日期排好,魏佳音会在我疼得睡不着时,用热毛巾轻轻敷我后颈。

  病房的消毒水味混着这些细碎的温暖,倒成了我住院以来最熟悉的香气。

  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我正盯着窗外发呆,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主治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出院单走进来:“游先生,今天可以出院了!”

  林薇薇蹲在地上整理我堆成小山的饭盒,听到这话手一抖,玻璃饭盒“哐当”砸在床头柜上。

  林薇琪慌慌张张站起来,发梢沾着没梳好的碎发:“可算能走了!”眼眶却先红了:“这一个月天天看沈高雅拎着鸡汤来,谭语然抱着水果坐半天......”

  林薇薇突然吸了吸鼻子,“我跟个灯泡似的杵在这儿,你还总让我削苹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