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机会显然更大-《冰封球场:立海大银发法师》

  切原赤也像是被人钉在了底线上,汗水浸透的后背肌肉僵硬如铁块。

  真田弦一郎的球拍掀起金属撕裂空气的风啸,黄绿色的光束每一次都精准洞穿他踉跄扑救时留下的漏洞。

  那双深蓝色帽檐下射来的目光,比球速更冰冷沉重,压得他每一次挥拍都像在淤泥里跋涉。

  “Ga,真田。6-0。”

  柳莲二无机质的宣判如同丧钟。

  切原的膝盖重重砸在塑胶场地上,肺叶灼烧般疼痛,只有急促破风的喘息声证明他还活着。

  败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那点引以为傲的蛮力爆发都被轻易撕碎、肢解。

  视野边沿,那道挺拔的银白色身影静静立在球场围网的阴影里,纹丝不动。切原只觉得喉咙堵得发慌——在那个人眼里,自己此刻的狼狈,大概只是一场乏善可陈的劣质剧目?

  “啧,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开场好戏?”

  一道拖长的、带着浓厚睡意和慵懒的声线,像是阳光下晒化的糖浆,软趴趴地淌了过来,瞬间冲淡了场中近乎凝固的沉重气氛。

  所有人循声望去。

  球场入口处,靠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火红的头发像一丛未经打理的野火,乱糟糟地支棱着。经典的立海大正选服外套拉链敞开,下摆歪歪扭扭,露出一侧肩膀白色的运动背心带子。

  他一只手懒洋洋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像一根被强行从被窝里抽出来的软面条。

  毛利寿三郎,偏偏散漫得如同误入运动社团的艺术家。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水,视线在狼狈的切原和岿然不动的真田身上溜了一圈,最终落在阴影里的神崎凛司身上。

  “哟,”他语调上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熟稔,溜溜达达走近,“这不是错过了好几场热闹嘛?”

  眼神瞟向刚挣扎着站起来的切原,“这小卷毛,被真田蹂躏惨了吧?”

  凛司的目光从场中那对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身上收回,转向毛利。镜片后的深黑瞳孔里,数据流无声平息。“嗯。”

  他应了一声,算是确认,“被‘教育’得很彻底。”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前辈,”凛司的视线转回场内,落在那个浑身写满“我炸了”

  却再次挣扎着握紧球拍的背影上,“以您专业的眼光看,”他推了下平光镜框,镜片掠过一丝反光,“切原赤也,以后有多少可能赢过真田副部长?”

  “赢真田?”毛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毫不掩饰,还象征性地用拳头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你开玩笑呢吧?”他歪着头,手指点了点场中,“力量?真田那家伙练得跟磐石似的!速度?呵,皇帝的‘风’可不是摆着看的!技巧?人家的‘雷’劈人劈了多少年了?至于意志……”

  他啧啧两声,瞟了眼切原那还在哆嗦的双腿,“看给这小家伙累的。”

  他收回目光,落在凛司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上,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硬邦邦的肩膀——啧,这新生肩膀绷得跟石头似的。手感真差。

  “基础!看见没?”

  毛利加重了语气,手还留在凛司肩上没拿开,“从挥拍的步伐、发力传导、落点预判,甚至是每一次跑动的重心转换…差了十万八千里呢!这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东西,硬底子。没捷径走。”

  仿佛是为了印证毛利的话,切原赤也那爆裂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场边正准备和幸村低声交流数据的柳莲二!

  “喂!那边那个扎辫子的!”

  切原的嗓子如同吞了沙子,嘶哑难听,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迸出来,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狠绝,“你!对!就是你!柳莲二!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瞬间吸走了全场眼球,连幸村精市都饶有兴致地停下了低语,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转向切原,再掠过柳莲二,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宽容的笑意。

  “哦?”幸村轻飘飘地吐出一个音节,仿佛只是被风吹动了睫毛,“柳,那就让他……看看‘差距’的另一种形态吧。也挺好。”

  他同意了,声音温润依旧,却给这场即将开始的“碾压”盖上了温和的戳印。

  柳莲二默默合上了手中的便携电脑,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计算光芒。

  “好。”他没有任何多余情绪,像一台接收到指令的精密仪器,拿起球拍,走向场地另一端。

  “哼!什么军师!”切原用力甩了甩晕眩的脑袋,试图驱散那被真田铁拳阴影笼罩的恐惧,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小爷最不怕的就是数据!”

  毛利抱着手臂,脑袋又往凛司那边歪了歪,火红的发丝搔到凛司的肩章。

  他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现场看戏的评点趣味:“你看这小疯子,被真田虐了一遍还敢往上冲,这打不死的精神头倒也算块料。”

  语气轻松得像在聊邻居家的熊孩子打架。

  凛司的目光牢牢锁在场内柳莲二的动作上,每一丝肌肉的紧绷、每一分脚步的微调,都被拆解、录入。耳边传来毛利那散漫的调调。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了一个比冰片融化还细微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地顺着毛利的话题接下去:

  “正选选拔赛,”凛司的目光扫过场内切原那再次被柳一个轻描淡写的削球调得满场奔跑、疲于奔命的狼狈身影,“看来会很有趣。”

  “有趣?”

  毛利挑眉,终于收回搭在凛司肩上的爪子,抱着后脑勺伸了个懒腰,“每年不都这样?打打打,选选选……”

  “确实有趣,”凛司打断他,声音清晰平稳,“像他这样水平的新人,”他下巴微抬,指向又一次飞扑救球失败的切原,“如果都能被列入‘正选’的考核目标之一。”

  凛司侧过头,平光镜片后的视线平静地撞上毛利带着愕然和询问的眼睛。

  “那么,我的机会,”他平静地给出结论,像在宣读一个既定事实,“显然更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秒。

  毛利寿三郎那双总是含着睡意、看什么都像隔了一层水雾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聚焦了。

  里面的散漫和调侃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深藏不见底的幽潭。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银发整齐、站姿如标枪的新生。

  肩宽体阔,身高臂长远超同龄,尤其那双腿,包裹在卡其色长裤里,绷紧的布料隐约可见蕴含爆发力的流畅线条。露在袖口外的手腕关节棱角分明,握着拍柄的指骨沉稳有力。

  眼神?藏在镜片后面,看不透,但平静得像深海坚冰下的漩涡。

  没有叫嚣,没有狂妄的表情,语气甚至缺乏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哈。” 半晌,毛利喉间滑出一个短促的、意味不明的音节,像是终于被什么东西提起了兴致,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了一个混杂着意外、玩味和真正探究欲的、堪称兴味的笑容。

  “哦?”毛利那因为困倦习惯性拖长的尾音终于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收鞘已久的刀微微出鞘,“‘我的机会更大’?神崎凛司?”他火红眉毛扬起的弧度带着危险的新鲜感,“新生小鬼,口气不小嘛。”

  凛司迎上他那骤然变得极具侵略性的审视目光,镜片后的瞳仁没有丝毫动摇:“前辈不也这么认为?”

  这句反问像一块投石,精准地砸开了名为毛利的冰层。毛利眼底那点兴味瞬间变成了明亮的、充满挑战意味的光焰。

  “哈!有意思!相当有意思!”毛利不再掩饰那份被点燃的好奇和强烈对抗欲,他大手用力拍在凛司肩膀上,这次不是懒散的搭放,而是带着力量感的、近似于邀战宣言的拍击!

  “我记着了,神崎凛司是吧?好好练!我——相当期待……”

  他刻意拉长了调子,眼神锁定凛司镜片后的深渊,“……在球场上‘指教’你的那天。”

  他咧开的嘴角弧度充满了野性的期待感。

  在球场另一端,喧嚣仿佛被无形地隔绝开。

  玉川良雄紧紧攥着手中的入门级训练拍,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挺直的背脊像一条紧绷的弓弦,身上崭新的立海大队服熨帖得一丝褶皱也无。

  只是那双眼睛,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盯着场地对面——

  盯着那个懒散随性却气场强大的红发学长毛利寿三郎,竟然与那个冰山一样的新生神崎凛司谈笑风生!

  甚至拍他的肩膀!那份亲昵的、平起平坐的熟稔姿态,像针一样刺进玉川的瞳孔!

  “努力……还不够!”

  玉川在心底无声地呐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誓般的决心,“要更强!要更快!要得到更强者的认可!”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干净洁白的球鞋,又猛地抬起,射向远处那群真正立于金字塔顶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