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帝宴彻夜欢,不知祸将至-《奇葩皇帝合集》

  景平二年的除夕,建康城笼罩在一片辞旧迎新的氛围中。街头巷尾,百姓们虽因苛税与边乱愁眉不展,却仍会在门上贴上褪色的春联,点燃几支劣质的爆竹,祈求来年平安。可皇宫之内,却是另一番奢靡景象 —— 为了举办除夕宴,刘义符早在半月前便下令内务府大肆采买,从江南运来的新鲜蔬果、岭南进贡的珍稀海味、西域传入的葡萄美酒,堆满了御膳房的库房;宫人们还在太极殿外悬挂起数十盏硕大的灯笼,灯笼上绘着 “龙凤呈祥” 的图案,点亮后将宫殿照得如同白昼,连寒风中都飘着酒肉的香气。

  暮色刚至,刘义符便身着绣满金龙的锦袍,带着一群妃嫔与亲信,兴冲冲地走进太极殿。殿内早已摆开数十张宴席,每张桌上都摆满了山珍海味:油光锃亮的烤全羊、晶莹剔透的珍珠翡翠汤、热气腾腾的驼峰羹,还有各色精致的点心,琳琅满目得让人目不暇接。刘义符坐上主位,端起盛满葡萄酒的金樽,高声说道:“今日除夕,朕与诸位同乐,不醉不归!” 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引得殿内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丝竹声、欢笑声、劝酒声交织在一起,将皇宫变成了喧嚣的酒肆。

  酒过三巡,刘义符已是满脸通红,眼神也变得迷离。他拉着最宠爱的张贵妃,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手为她剥着新鲜的荔枝,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旁的亲信侍卫长李虎,见状连忙上前敬酒:“陛下英明神武,来年定能平定边乱,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刘义符被这句奉承话哄得眉开眼笑,拿起酒壶便往李虎杯中倒酒,酒液洒了满桌也毫不在意:“说得好!朕有你这样的忠臣,何愁边乱不平!来,再陪朕喝三杯!”

  妃嫔们也纷纷上前敬酒,有的为他弹唱靡靡之音,有的陪他玩 “猜拳行令” 的游戏。刘义符玩得兴起,竟脱下锦袍,只穿着贴身的丝绸短衫,拿着酒壶在宴席间穿梭,一会儿给这个倒酒,一会儿与那个嬉闹,全然没了帝王的模样。有个年轻的才人不敢饮酒,刘义符便故意将酒泼在她的衣裙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哈哈大笑:“今日除夕,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再敢推辞,朕可要罚你了!”

  殿外的寒风越刮越紧,灯笼在风中摇曳,光影忽明忽暗,可殿内的喧闹却丝毫未减。刘义符从傍晚喝到深夜,又从深夜喝到次日清晨,桌上的菜肴早已凉透,酒壶却换了一批又一批。他醉醺醺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含糊地喊着 “再喝…… 再喝一杯”,最终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妃嫔与亲信们见状,也纷纷散去,只留下几个宫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回寝殿。

  此时的刘义符,睡得人事不省,嘴角还挂着酒渍,全然没有察觉到,皇宫内外早已暗流涌动 —— 那些守在宫门的侍卫,本该是他最信任的人,此刻却眼神麻木地站在岗位上,对暗处的异动视而不见。早在除夕前,徐羡之便已通过心腹,用重金与 “事成后加官进爵” 的承诺,收买了皇宫内的大部分侍卫。领头的侍卫校尉王庆,曾因家人被苛税所逼,流离失所,对刘义符早已心怀怨恨,此刻正按照徐羡之的吩咐,暗中指挥着侍卫们 “放行”—— 凡是持有徐羡之密令的人,都能不受阻拦地在宫中走动,甚至能靠近刘义符的寝殿。

  有个年轻的侍卫,初入宫门不久,见此情景心中有些不安,悄悄问王庆:“校尉,咱们这样做,要是被陛下发现了,可是杀头之罪啊!” 王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陛下昏庸无道,百姓流离失所,边军哗变在即,这样的君主,早就该被废黜!咱们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江山社稷,何罪之有?” 年轻侍卫闻言,想起家中受苦的父母,默默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言,只是机械地站在原地,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选择了沉默。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除夕的灯笼还在燃烧,却已没了昨夜的光亮。寝殿内,刘义符还在酣睡,梦中或许还在与妃嫔们嬉戏饮酒;而寝殿外,徐羡之与傅亮早已集结好军队,檀道济的旧部们手持兵器,正悄悄朝着皇宫进发。一场改变南朝宋命运的政变,在除夕的余温与清晨的寒意中,即将爆发,而那位醉生梦死的皇帝,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玩乐世界里,等待他的,将是早已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