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副作用4-《我在狩猎中玩推理:庄园疑案》

  她怀疑我,我也没完全信任她。

  不过到了晚上,我们俩还是在湖边见面了。

  她穿着一条无袖的粉色连衣裙,靠在一棵树旁边,幽暗的月光就这样照在她婀娜的身姿上,为她的美添上了一层神秘的月纱,像地母般柔和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如同鬼魅的狠毒心肠。

  “来了?”我主动说,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她脸上的那一小块阴影,也在她的眼里燃起。

  “嗯。偷什么。”她倒是冷淡,一如以往。

  “你还是这样,一点没变,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至少会变一些。”

  “人都是会变的,因为现在的你是以前的你,所以你觉得我没变,可是事实上,变化最大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看了我写的东西,感觉真的是老了,变心软了不少。连文字都可以变得这么柔软了。

  要知道,文字是一个人内心的真正体现。

  “所以你还觉得,是我没变吗?”

  “是我变得太多了,我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或许早就和现在的我截然相反了,路子不同了,心也就走远了,我们也是。”

  “是啊,这个时候,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今年多大。”

  “36。”

  “18年吗?真是个漫长的数字。”我想着那些年份,好多我都不知道,可我该知道的,全都在我的记忆里被模糊了。

  “哪有18年啊,分手了,就不算了。”

  “可是我知道,江舟是真真正正地爱了你18年。”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人活一辈子,不过是自己骗自己,骗的高兴了,或许这辈子没白活,要是哪天连自己的谎言都被自己给拆穿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她经历的那些统统是我没有经历过的,现在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我知道,我的灵魂终有一日会死去,我只是顶替了现在的江舟,那么我还是江舟吗?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希望尼古丁可以告诉我这个所谓问题的答案。

  可换来的,只有浓郁的烟气。

  “所以当年,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林念突然提起那件事,让我有些一愣。

  “我……知道。对不起。”我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手上的香烟一顿,掉在了地上,被我一脚踩灭。

  踩在湿软的青苔上,就仿佛回到了那个梅雨季,那年的潮湿笼罩了林念的一生。

  五月份,她被亲叔叔猥亵,那种无力感让她在那一个月里根本不敢出门。她最讨厌五一,因为那个畜生,毁了她最向往的五一假期。

  同年六月,在那个梅雨季,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想走出家门,换来的却是青梅竹马顾江朝她伸向的魔爪。

  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听她说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世界就是如此的小。

  顾江爱着他的妹妹顾双,这种畸形的爱导致他被他的父母唾弃,一度让他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在强迫顾双无果后,顾双选择了跳河自尽来结束这场荒诞的“爱情”,而顾江此时已经疯魔到了极点,不顾一切地把魔爪伸向了和顾双有着三分相似的林念。

  或许那年的梅雨季下的不是雨,是贯穿林念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泪。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她提起时,脸上露出的不再是害怕,而是有着几分自嘲。

  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她是如何反抗他的,她拿美工刀划伤了他的脖子,然后挣脱了跑走了。

  听着她的两句话,我的心里只觉得疼。36岁的江舟,你现在听到这些,心还会不会痛?

  我知道,她不软弱,反而,她很坚强。她睚眦必报,亲手了结了那个试图侵犯她的禽兽叔叔,一刀落下的瞬间,溅在她脸上的不是血,是复仇的快感。

  那抹温热告诉她,她走出来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那棵树下,那棵几乎由尸体组成的树下。

  “到了。”我说着,抬头看向树上。

  “偷什么。”

  “每个尸体里,都塞着一颗珠子,我们要全部弄下来,这是个大工程,而且,会很恶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的江舟没有告诉你吗?他把梦魇和瞳术结合在了一起,可以窥探到别人的梦境,甚至是把梦境变成现实。”我只说了这些,他要瞒着的,我当然也会瞒着。

  “他还真是有本事。”

  “这点本事,不也有你的功劳吗?”我笑着,伸手弄下来一具尸体,指甲抠开他腐烂的身躯,在心脏处挖出一颗黏腻的珠子。

  雪白的,像是珍珠。

  林念见状,也跟着我弄起来。

  等把树上的尸体全部弄完,天已经微微亮了。我们分工明确,后半夜的时候,我爬树往下扔尸体,林念就在下面挖珠子。

  腐烂的气息几乎要把我们腌入味,可为了那两个人,我们都忍下来了。

  江舟,或许你是真的心软了,居然会把别人的命运牵扯到你的身上。

  是命运的线,让你心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一个你,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既然玉明玉要除掉你,我就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们捧着这些珠子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我们穿过还算亮堂的走廊,敲开了琥珀的房门,他们俩忙着在桌上摆弄那些珠子,靠着我得到的信息,在实验台上不停地鼓捣那些设备。

  我对那些东西向来没兴趣,以至于我高中选了文,就是为了摆脱物理化学两座大山。

  不过看着他们的样子,倒也是有趣,或许也没那么枯燥呢?枯燥的只是书本上干瘪的知识。

  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只记得,我等着等着,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36岁的江舟看着我笑,他老了许多,变成了我从未想过的样子,或许这就是这具身体的样貌,可我从来没有仔细瞧过:

  似乎有些白头发了,人也消瘦了不少,皮肤没那么白了,有些发灰,看上去严重的病态,两眼间透露出淡淡的疲惫感。

  也是,在这里争来斗去的,算计来算计去,厌烦疲倦都是轻的了。

  我想鼓励,我想安慰,可这些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反倒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了,小江舟,接下来,还是换我来吧。”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带着这些记忆消失,我想让你一直成为那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

  他还是让我走了,没有说任何挽留的台词,却让我的离开显得并不那么平凡。

  或许年龄的交接棒,在此刻,真正的传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