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草稿-《小夫郎软腰娇宠,首辅大人轻声哄》

  小印上面刻了几个字:裕泰票号

  这是票号的取钱印信。

  “春杏将洞子菜跟卤肉赚的银子都存到了平江府的裕泰票号,裕泰在京城有总号。”魏五给陆时解惑。

  陆时听完顿时急了:

  这怎么行!洞子菜本就是姑姑一人在忙活,我怎么能拿她的辛苦钱?

  自己每个月已经有无烟碳的收入,虽然现在是淡季赚得不多,但也足够他们一路去京城安家了。

  更何况,姑姑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他怎么好意思坐享其成?

  春杏说了,魏五难得说了个长句,让你收着。她听临城县跟平江府的人说京城物价高,买宅赁房都比县贵上几倍,兴许清晏那边还要打点些。”

  魏五不容陆时再开口,继续道:“春杏说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有急用就去取。

  陆时还要推辞,让魏五带回村里给姑姑,魏五却道:我此次来了就不回去。

  什么?陆时愣住了,手里的木盒差点掉在地上。

  春杏让我陪你们去京城。魏五言简意赅,等你们安顿好了再回村。

  这怎么行!”陆时立马坚定摇头。

  “姑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那些洞子菜要时刻照看,卤肉生意也要有人打理,魏五哥你还是回去帮姑姑,小印也带回去。

  先前裴春杏苦日子过惯了,即使现在家中不缺银两也不舍得吃喝,处处苛待自己。

  所以他跟大妹特意准备了不少金陵的丝绸料子和精巧的钗环,本来打算等出发去京城的时候找个镖局捎回去。

  现在正好让魏五一并带回去。

  想起姑姑这些年独自支撑的艰辛,陆时的语气更加坚决:姑姑这些年太不容易了,我们都不在村里。不能帮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要她的钱?

  旁的就算了,这小印肯定不能收,而且魏五跟在自己几人的身边还不如回去照顾裴春杏。

  所以陆时一副无论怎么说都不好使的态度。

  魏五看着陆时急切的模样,沉默片刻,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春杏那边的确离不开人。

  想了许久,他终于点头:

  但那只小印却无论如何都要塞进陆时手中:春杏说了,你肯定不会要。但这是她的一点心意,银子不多,关键时刻能救急。

  这是临出门春杏特意交代必须办妥的,所以魏五答应陆时回村,但小印却不能拿回。

  就差跟陆时说,小印你留下,不然我就不回村了。

  陆时没办法,只能暂时收下。

  握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小印,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这是姑姑对他跟相公的关爱。

  这枚小小的印章,承载的不仅是银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亲情。

  与此同时,客房内。

  族长将一叠田契和一张银票推到裴清晏面前,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敲击:清晏,这是村里人的一点心意。

  裴清晏看着那些田契,最上面一张写着上等水田五十亩。

  江南一亩水田可比北方十亩旱田出产高,金贵。

  明白这些田契是村里人要投献在他名下。

  他有了功名,让族人相亲投献本是应当。

  但是银票他不能收。

  裴清晏眉头微蹙:

  族长,这使不得。若是没有您和族里的帮助,清晏也不可能顺利考取功名。

  他想起爹娘刚去世的那段艰难岁月。

  那时他才十岁,大妹七岁,小妹更是嗷嗷待哺。

  大房有意克扣,爷奶不闻不问,纵容大伯两口子。

  若不是族长和族里偶尔接济些米粮,他们兄妹三人怕是早就饿死了。

  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族长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清晏啊,你是读书人,自然也知道江南赋税之重?江南养天下,可江南的百姓自己却不一定能吃饱啊!

  放下茶盏,指着那些田契又道:

  村里现在虽然有无烟碳的营生,但家中男丁少的,像是村西头的王寡妇家,就她和一个十岁的儿子,不管是田里的收成还是无烟碳的收入都有限,日子还是艰难。这些村民求着我,要把田产投献到你名下...

  秀才可免15亩田地赋税。

  举人可以免除200亩田地的赋税,若是将这些田地挂在他的名下,原本要交给朝廷的赋税就能省下三分之一。

  按照世面上投献的约定俗成,农户只要交出原税赋的三分之二给举人老爷即可。

  而这少交的三分之一,在丰年可以是一家人的余粮,而在荒年则是救命的口粮。

  荒年里断了口粮的人家,先饿死的是老人,然后是孩子。

  裴清晏想起前些年旱灾时,村里那些面黄肌瘦的孩童,心里一阵酸楚。

  清晏自小在村里长大,怎会不懂庄稼人的艰辛?裴清晏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同意收下投献的田契,但坚决不肯要那叠银票:就当是帮村民一个忙,这银子我不能收。

  不可!族长急得站了起来,动作太快凳子都被撞翻在地,进士可以免500亩,做了官免的更多!当朝首辅一品大员,可以免上万亩的税赋!你以后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来投献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隔壁村、隔壁县都会有人来!

  老人家喘了口气,眼睛里满是焦虑:若是不收,反而会被官场排挤,认为是故作清高之流!这世道就是这样,你若不随波逐流,就会被视为异类!

  裴清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白鹭书院时就听说过,有些举人靠着投献就能过得锦衣玉食。

  但他看着族长那双期盼的眼睛,想起村民们日常劳作的艰辛,实在狠不下心收取他们的银子。

  日后是日后,旁人是旁人。裴清晏的语气依然坚定,但自己族亲的投献,清晏实在不能收取。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僵持。

  族长急得直跺脚,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

  裴清晏却始终不肯松口。

  族长还要再劝,但看着裴清晏坚决的眼神。

  老人家长长地叹了口气,眸中泛着泪光:你这孩子...从小就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