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夜，风声鹤唳。
李霄稳扶张勤肩膀。温度透过薄衣，力量坚定。
“开始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李霄看着院子里那对同样紧张的夫妻，补充道：“你们就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张勤点了点头。
张建军走过来，脱下那身崭新的西装，小心翼翼地挂在臂弯里，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哎呀！”
他抹了把嘴，脸上哪还有半分紧张，全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得意。
“你们是没看见那场面！”
他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
林文静和张勤，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给吓了一跳。
“我跟你说，”张建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对围过来李存续、李长征说，“姓林的见我那态度可恭敬了！”
“一口一个‘张董’，又是鞠躬又是哈腰！”
他弓背，脸上挤出谄媚笑，惟妙惟肖。
林文静在旁边，“噗嗤”笑出声。
“到银行，好家伙！”张建军来劲，“一个洋鬼子经理，亲自出来接我！给我倒咖啡！那叫一个客气！”
“我全程，就这么坐着。”他学电视里大领导，靠椅背，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
“他们让签字，我签字。让按手印，我按手印。那叫一个沉稳！”
“我闺女教我，言多必失！我就绷着！”
张勤看活灵活现、吹牛老爸，紧绷神经松懈。
她忍不住，笑了。
“爸，你手抖没？”她故意问。
“胡说！”张建军立马瞪眼，“你爸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村子里跟人抢.......比这惊险多！”
他清嗓子，继续他英雄事迹。
“最后钱到账，那俩小子，脸上汗都下来，一个劲跟我说‘合作愉快’。”
“我呢？”
他挺胸。背手，院中踱步。
“我就看他们一眼，轻轻‘嗯’一声。”
“那气势！直接把他们镇住！”
“行了行了！”林文静听不下去，又好气又好笑拍他一下，“瞧你给能！不知道，还以为你单枪匹马端人家间谍组织！”
“那可不！”张建军一脸理所当然。
一屋子人，都笑了。
那根因收网绷紧弦，在张建军天花乱坠吹牛里，悄然放松。
这时，客厅电话又响。
所有人笑声，戛然而止。
李霄走过去，接电话。
“我。”
“……嗯。”
“知道。”
“有没有反抗？”
“……”
“他要见谁？”
李霄目光飘向张勤。
“知道，按预案处理。”
他挂电话，院子安静，能听见风声。
“抓到。”李霄声音平静，“林耀辉、林归桥，以及京市所有外围人员，一共九个，全部落网。”
“过程顺利，没发生任何交火。”
林文静双手合十，念句“阿弥陀佛”。
“那……”张勤看他，问出没问完问题，“他要见谁？”
“你。”李霄看她，“林归桥被带上车时，就一句话。”
“他要见你。”
“他说，他要当面问问你，剧本为什么不是这么写。”
院子里，一片沉默。
张勤脸上，没有意外。
“他不会见到。”
“没错。”李霄点头，“上级驳回。从现在开始，你和这事，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审讯，开始。”
李霄看她，补充一句。
“他们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还有不想说的，都能说出来。”
倾听对象，不再是她。
——————————
两天后。
李家小院，恢复往日宁静。
林文静、夏莲厨房研究新菜。张建军兴致勃勃跟李存续学下棋，棋盘杀难解难分。
一切，都过去。
张勤坐院里躺椅，手捧量子力学书，一个字看不进。
脚步声传来。
李霄走到她面前，递牛皮纸文件袋。
上面盖红色“绝密”印章。
“初步审讯报告。”李霄说，“你看。”
张勤接过文件袋，指尖冰凉。
她撕开封条，抽出几张薄纸。
第一页，林归桥。
记录显示，被捕前三小时，林归桥不发一言。他坐审讯椅，保持精英姿态，神情全是嘲弄不屑。
他反复强调，他是海外归国爱国华侨，这是非法拘禁。他要求见律师，要求联系大使馆。
审讯员，安静看他表演。
三小时后，审讯员推一杯热茶。
“林先生，喝水。”
“我们查清楚，你背后组织，叫‘蝉’，对吗？”
林归桥脸色变了一瞬。
审讯员笑笑，未理会他反应。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
“因为，张勤已经交代。”
林归桥抬首，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审讯员语气平淡，“她只是十九岁学生，第一次见那么多钱，害怕，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很合理。”
“她把你们计划，你们联系方式，甚至你们准备如何分赃，都说清清楚楚。”
“她说，你答应分她五百万美金。”
审讯员看他，神情带同情。
“林先生，你被她卖。”
“不……不可能！她收钱！她收黄金！”林归桥情绪失控，“她比我更贪婪！她才是主谋！”
“是吗？”审讯员不置可否。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推林归桥面前。
“这是我们刚收到，来自你们‘蝉’组织南美总部最新指令。”
“上面说，鉴于你在华夏任务拙劣表现，以及你试图私吞行动资金、背叛组织行径，你已被正式除名。”
“并且，他们发布对你全球追杀令。”
审讯员靠椅背，继续在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哦，对。我们还帮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我们说，你其实是一位深爱祖国潜伏人员，这次故意配合我们，才一举端掉‘蝉’在华夏整个网络。”
“我们还为你，向他们申请‘烈士’家属抚恤金。”
“林先生，你看，你现在是我们英雄，却是他们叛徒。”
“你，还回得去吗？”
审讯记录，到此结束。
后面内容，一长串林归桥、林耀辉等人交代出，“蝉”组织在亚洲据点、人员名单、联络密码……
张勤合文件，长长吐一口气。
那些惊心动魄博弈，那些生死一线算计，最后，都变成几张轻飘飘纸。
她看院里忙碌身影，忽觉无比安心。
“咱们华夏，能人真多啊。”她由衷感叹。
最顶级较量，根本不需要刀枪。
诛心，才是最锋利武器。
“你名字，所有官方记录，都不会出现。”李霄在她身边出声，“对外，这只是一次成功反间谍行动。”
“你名誉，干净。”
张勤点头。
“但是，”李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那边，你已上所有组织黑名单，最高级别那种。”
“以后，你不能再出国。一步不行。”
他看她，神情前所未有凝重。
“张勤，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这些。”
“这些事，有我们。”
“你，就老老实实，待研究所，搞你研究。”
“我明白。”张勤点头。
这是她自己选择路，无怨无悔。
“还有最后一件事。”李霄说。
“什么？”
“为你们一家绝对安全，上级决定，你们需要搬家。”
张勤一愣。
“搬家？搬哪去？”
李霄看她，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不自然神情。
“部队大院。”
他清嗓子，补充。
“就在我家隔壁。”
李霄稳扶张勤肩膀。温度透过薄衣，力量坚定。
“开始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李霄看着院子里那对同样紧张的夫妻，补充道：“你们就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张勤点了点头。
张建军走过来，脱下那身崭新的西装，小心翼翼地挂在臂弯里，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哎呀！”
他抹了把嘴，脸上哪还有半分紧张，全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得意。
“你们是没看见那场面！”
他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
林文静和张勤，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给吓了一跳。
“我跟你说，”张建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对围过来李存续、李长征说，“姓林的见我那态度可恭敬了！”
“一口一个‘张董’，又是鞠躬又是哈腰！”
他弓背，脸上挤出谄媚笑，惟妙惟肖。
林文静在旁边，“噗嗤”笑出声。
“到银行，好家伙！”张建军来劲，“一个洋鬼子经理，亲自出来接我！给我倒咖啡！那叫一个客气！”
“我全程，就这么坐着。”他学电视里大领导，靠椅背，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
“他们让签字，我签字。让按手印，我按手印。那叫一个沉稳！”
“我闺女教我，言多必失！我就绷着！”
张勤看活灵活现、吹牛老爸，紧绷神经松懈。
她忍不住，笑了。
“爸，你手抖没？”她故意问。
“胡说！”张建军立马瞪眼，“你爸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村子里跟人抢.......比这惊险多！”
他清嗓子，继续他英雄事迹。
“最后钱到账，那俩小子，脸上汗都下来，一个劲跟我说‘合作愉快’。”
“我呢？”
他挺胸。背手，院中踱步。
“我就看他们一眼，轻轻‘嗯’一声。”
“那气势！直接把他们镇住！”
“行了行了！”林文静听不下去，又好气又好笑拍他一下，“瞧你给能！不知道，还以为你单枪匹马端人家间谍组织！”
“那可不！”张建军一脸理所当然。
一屋子人，都笑了。
那根因收网绷紧弦，在张建军天花乱坠吹牛里，悄然放松。
这时，客厅电话又响。
所有人笑声，戛然而止。
李霄走过去，接电话。
“我。”
“……嗯。”
“知道。”
“有没有反抗？”
“……”
“他要见谁？”
李霄目光飘向张勤。
“知道，按预案处理。”
他挂电话，院子安静，能听见风声。
“抓到。”李霄声音平静，“林耀辉、林归桥，以及京市所有外围人员，一共九个，全部落网。”
“过程顺利，没发生任何交火。”
林文静双手合十，念句“阿弥陀佛”。
“那……”张勤看他，问出没问完问题，“他要见谁？”
“你。”李霄看她，“林归桥被带上车时，就一句话。”
“他要见你。”
“他说，他要当面问问你，剧本为什么不是这么写。”
院子里，一片沉默。
张勤脸上，没有意外。
“他不会见到。”
“没错。”李霄点头，“上级驳回。从现在开始，你和这事，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审讯，开始。”
李霄看她，补充一句。
“他们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还有不想说的，都能说出来。”
倾听对象，不再是她。
——————————
两天后。
李家小院，恢复往日宁静。
林文静、夏莲厨房研究新菜。张建军兴致勃勃跟李存续学下棋，棋盘杀难解难分。
一切，都过去。
张勤坐院里躺椅，手捧量子力学书，一个字看不进。
脚步声传来。
李霄走到她面前，递牛皮纸文件袋。
上面盖红色“绝密”印章。
“初步审讯报告。”李霄说，“你看。”
张勤接过文件袋，指尖冰凉。
她撕开封条，抽出几张薄纸。
第一页，林归桥。
记录显示，被捕前三小时，林归桥不发一言。他坐审讯椅，保持精英姿态，神情全是嘲弄不屑。
他反复强调，他是海外归国爱国华侨，这是非法拘禁。他要求见律师，要求联系大使馆。
审讯员，安静看他表演。
三小时后，审讯员推一杯热茶。
“林先生，喝水。”
“我们查清楚，你背后组织，叫‘蝉’，对吗？”
林归桥脸色变了一瞬。
审讯员笑笑，未理会他反应。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
“因为，张勤已经交代。”
林归桥抬首，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审讯员语气平淡，“她只是十九岁学生，第一次见那么多钱，害怕，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很合理。”
“她把你们计划，你们联系方式，甚至你们准备如何分赃，都说清清楚楚。”
“她说，你答应分她五百万美金。”
审讯员看他，神情带同情。
“林先生，你被她卖。”
“不……不可能！她收钱！她收黄金！”林归桥情绪失控，“她比我更贪婪！她才是主谋！”
“是吗？”审讯员不置可否。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推林归桥面前。
“这是我们刚收到，来自你们‘蝉’组织南美总部最新指令。”
“上面说，鉴于你在华夏任务拙劣表现，以及你试图私吞行动资金、背叛组织行径，你已被正式除名。”
“并且，他们发布对你全球追杀令。”
审讯员靠椅背，继续在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哦，对。我们还帮你跟他们解释一下。”
“我们说，你其实是一位深爱祖国潜伏人员，这次故意配合我们，才一举端掉‘蝉’在华夏整个网络。”
“我们还为你，向他们申请‘烈士’家属抚恤金。”
“林先生，你看，你现在是我们英雄，却是他们叛徒。”
“你，还回得去吗？”
审讯记录，到此结束。
后面内容，一长串林归桥、林耀辉等人交代出，“蝉”组织在亚洲据点、人员名单、联络密码……
张勤合文件，长长吐一口气。
那些惊心动魄博弈，那些生死一线算计，最后，都变成几张轻飘飘纸。
她看院里忙碌身影，忽觉无比安心。
“咱们华夏，能人真多啊。”她由衷感叹。
最顶级较量，根本不需要刀枪。
诛心，才是最锋利武器。
“你名字，所有官方记录，都不会出现。”李霄在她身边出声，“对外，这只是一次成功反间谍行动。”
“你名誉，干净。”
张勤点头。
“但是，”李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那边，你已上所有组织黑名单，最高级别那种。”
“以后，你不能再出国。一步不行。”
他看她，神情前所未有凝重。
“张勤，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想这些。”
“这些事，有我们。”
“你，就老老实实，待研究所，搞你研究。”
“我明白。”张勤点头。
这是她自己选择路，无怨无悔。
“还有最后一件事。”李霄说。
“什么？”
“为你们一家绝对安全，上级决定，你们需要搬家。”
张勤一愣。
“搬家？搬哪去？”
李霄看她，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不自然神情。
“部队大院。”
他清嗓子，补充。
“就在我家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