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把他当成了那个傀儡?-《身娇体弱菟丝花?黑莲花了解一下》

  月色如水,浸染了整片静谧的花海。

  裴玄度一身风尘,踏入小世界时,夜已经深了。

  连日来为了调查三界修士失踪一案,他几乎没有合眼。

  此刻回到这方宁静天地,闻着熟悉的草木清香,心头那股因追查案件而起的戾气,才稍稍平复。

  院中寂静,唯有虫鸣。

  木屋里,只有一扇窗还透着微弱的烛光。

  是雪倾的房间。

  裴玄度眉心微蹙。

  他想起那女人近乎偏执的用功模样,不是抄录功法到天明,就是守在泉边练习到力竭。

  莫不是又在通宵达旦?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悦,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木屋走去,打算亲自去将那个不知疲倦的女人拎去睡觉。

  屋内,水汽氤氲。

  雪倾赤足从浴桶中走出,温热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纤长的脖颈滑落,没入身上那件单薄的丝质寝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一双清亮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几分醉意朦胧。

  她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铜镜前,一边用布巾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发尾,一边看着镜中那个面色绯红的自己。

  裴玄度之前指着林中一种果子的警告她,那果子通体赤红,圆润可爱,食一颗便会醉上三个时辰。

  而她方才,吃了两颗。

  因为今天是月尾,倒数第三天。

  眼前,几行虚幻的字迹开始摇摇晃晃地浮现。

  【呜呜呜月底又到了,咱们妹宝又要受苦了。】

  【这龙玉髓的反噬之苦,据说堪比刮骨剔肉,光是想想都觉得疼死。】

  【所以她才吃那个醉仙果吗?想用醉意麻痹痛苦?啊啊啊啊好让人心疼】

  【我的宝,太惨了,没人知道她每个月都要经历这种锥心刺骨的折磨!】

  【虽然但是……美人醉酒,别有一番风情,嘶哈嘶哈。】

  醉意上头,连眼前的弹幕都开始重影,雪倾索性不再去看。

  这几日裴玄度总是不在,倒是让她胆子大了不少。

  雪倾晃晃悠悠地走走到榻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人。

  她对着小木人,指尖灵光一闪,那小小的木人转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与真人一般无二大小的傀儡。

  那‘人’身着玄色长袍,面容俊美,气质清冷,赫然是裴玄度的模样。

  傀儡安静地立在那里,面容依旧是清冷无波,只是双目无神,透着一股死气。

  雪倾看着面前这个任她摆布的“裴玄度”,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这傀儡自拿到手后,她还从未用过,今日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雪倾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对着那傀儡发号施令,声音里带着几分酒后的娇态:“去,把屏风后面的浴桶处理了。”

  “裴玄度”得了命令,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屏风后,抬手一挥,那尚带着温热气息的浴桶便凭空消失。

  随即,他又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不知去了何处。

  雪倾看着“他”听话的模样,心情大好。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连一碗粥都要她三请四请的冷面仙君,做起这等伺候人的活计时,可比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顺眼多了。

  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

  雪倾惬意地弯起唇,脑中那股汹涌的醉意却愈发猛烈。

  头顶的弹幕刷得突然飞快了,但她眼前一片模糊,却什么也看不清。

  门外,裴玄度踏入院内,便僵在了原地。

  他方才,好像看见一个“自己”,从雪倾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端走了……她的浴桶?

  傀儡术。

  而且是极为高明的傀儡术,竟能将他的样貌身形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竟敢!

  他堂堂云穹帝宫少主,三界敬畏的寒聿仙君,竟被她做成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用来端洗澡水。

  一股混杂着被冒犯的怒意与说不清的怪异情绪,在他胸口翻涌。

  裴玄度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灵力瞬间将那傀儡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想要立刻将那傀儡捏成齑粉的冲动,推门而入。

  屋内,一股混杂着花草水汽的暖风扑面而来。

  那个始作俑者,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正斜倚在榻上。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在身后,几缕湿发贴着绯红的脸颊,那双总是清醒冷静的眼眸,此刻水雾弥漫,潋滟着醉人的波光。

  她听见开门声,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到门口那个玄衣身影,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回来啦。”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放松了许多,带着一丝娇媚的命令口吻,和平日里那副恭敬疏离的模样判若两人。

  “过来。”

  裴玄度:“……”

  他这才闻到,她身上除了沐浴后的水汽清香,还混杂着一股极淡的,属于醉仙果的甜香。

  她醉了。

  所以,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傀儡?

  这个认知让裴玄度心头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一种荒谬感。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到她的榻前。

  雪倾半眯着眼打量他,似乎在检查自己的作品。

  她很满意,这傀儡做得真不错,连这副冷冰冰的死人脸都模仿得入木三分。

  “手伸出来。”她命令道。

  裴玄度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依言,缓缓朝她伸出了手,想看看这个醉鬼想干什么。

  在裴玄度的注视下,只见雪倾缓缓将自己的一只脚搭了上去,白皙的脚踝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掌心。

  “脚上还有些水,擦干净。”她晃了晃脚,指挥得理所当然。

  裴玄度的目光落在她那截皓白如玉的脚踝上,以及自己掌心那温软微凉的触感,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被人如此使唤过。

  更何况,还是这般……轻慢的姿态。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身体有些僵硬。

  雪倾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蹙了蹙眉,竟伸出另一只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

  “快点。”

  那一脚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

  可落在裴玄度身上,却让他周身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找布巾,而是缓缓俯下身,另一只手抬起,手中变出帕子轻轻拂过她的脚背。

  丝滑的布料带着一丝微凉,所过之处,水汽尽数被吸干,只留下光洁细腻的肌肤。

  雪倾看着“他”如此听话,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她收回脚,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坐。”

  裴玄度看着榻上那个仅容一人安睡的空位,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他没有动。

  雪倾等了片刻,见他不动,竟肆无忌惮的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一扯。

  “坐下,你好笨。”

  裴玄度被她那句“好笨”气得险些失笑。

  他顺着她的力道,终究还是在那方小小的榻边坐了下来,身子绷得像一块铁。

  他刚一坐下,一股温软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雪倾竟直接伸手,一把将他推倒在榻上。

  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得意之作,顺势也倒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胸口。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间,轻轻嗅了嗅。

  “好香……原来傀儡,连味道都会学过来吗?”

  女子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清甜的酒气,尽数喷洒在他的颈侧。

  那一片肌肤,瞬间像是被火燎过,烫得惊人。

  裴玄度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他活了数百年,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他几乎是立刻就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推开,让她清醒清醒,看看自己到底在对谁放肆。

  可就在这时,一股细微的,针扎般的刺痛感,伴随着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醉意,通过道种的连接,清晰地传递到他的心口。

  那痛楚来得如此猛烈,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经脉与骨髓。

  这不是他的感觉。

  是她的。

  裴玄度高高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情绪,但如此纯粹而剧烈的痛苦,还是头一次。

  她正在忍痛。

  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死死压抑着那股足以让任何修士崩溃的痛苦。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裴玄度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错愕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