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踏虚境出现-《尘戮》

  就在叛军即将彻底崩溃、帝国大军如洪流般势不可挡的刹那!

  异变陡生!

  “止戈。”

  一道声音,冰冷、漠然,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又似从九幽深渊升起。

  它不含任何人类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威严,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裁决生死的绝对意志。

  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战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轰——!!!

  一股无法形容、远超想象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这股威压,比邢戚的焚天煮海更加浩瀚,比赵无极的渊渟岳峙更加深邃。

  它如同整个苍穹塌陷,又似整片大地翻转,带着不容置疑、不可违抗的绝对意志,轰然压落。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摁倒在地,战场上,无论是正在冲锋的帝国铁骑,还是正在溃逃的叛军士兵,无论是普通的士卒,还是那些正在奋力搏杀的先天高手……

  在这一刻,所有人,毫无例外,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成片地瘫软下去。

  身体沉重如灌铅,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灵魂都在颤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恐惧,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就连那冲在最前、如同魔神般不可一世的袁阳,也感觉仿佛有一座真正的太古神山轰然压在了肩头。

  他狂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脚下坚硬的地面“咔嚓”一声深深陷落,恐怖的重量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断。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条条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牙齿死死咬住,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是意志在与绝对的力量进行最疯狂的抗争。

  他体内的黄中果核疯狂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源源不断的精纯能量支撑着他那不屈的脊梁。

  站直。

  给我站直。

  袁阳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任凭那足以碾碎山岳的威压加身,任凭骨骼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硬是凭借着超越极限的意志力和黄中果核的支撑,没有跪下,没有倒下。

  他如同风暴中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死死钉在原地,昂着头,带着满身的血污和伤痕,死死地望向那威压降临的天空。

  而天空之上,那原本激烈交锋、打得天昏地暗的两道身影——

  邢戚与赵无极,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网捕获,又似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竟狼狈不堪地从高空中直直跌落下来。

  “嘭!嘭!”两声闷响。

  两位威震一方的五气境绝顶强者,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落在狼藉不堪的战场上,激荡起大片烟尘。

  他们脸上再无之前的狂傲与冷峻,只剩下浓浓的、无法掩饰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枷锁,将他们死死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连五气境强者,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如同婴孩般脆弱无力。

  就在这时,遮蔽天空的能量乱流和烟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开。

  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如同神圣的光柱,洒落在混乱狼藉的战场之上。

  在那光柱的源头,两道身影,静静地悬浮于虚空。

  他们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刺目的光芒,也没有刻意释放出滔天的威压,仿佛只是自然地存在于那里。

  但正是这种“自然”,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与疏离。

  阳光勾勒出他们模糊的轮廓,如同两尊俯瞰人间的神只,他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如同被冻结的战场,扫过瘫软如泥的士兵,扫过狼狈不堪的邢戚与赵无极。

  最后,那漠然的目光,似乎在那唯一倔强挺立着的、浑身浴血的少年身影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哀嚎声、喊杀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如同实质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威压,以及那两道如天神般傲立虚空的身影。

  战争,在这一声“止戈”之下,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生灵的生死,似乎只在空中那两道身影的一念之间。

  战场死寂,唯有那如同实质的恐怖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跌落在地的赵无极与邢戚,这两位方才还打得天崩地裂的五气境绝顶强者。

  此刻如同被巨山镇压的蝼蚁,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惊骇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两道沐浴在金光中的模糊身影,牙齿因为极度的惊惧和压力而咯咯作响。

  几乎是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踏……虚……境!”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下方勉强还能思考的少数人心中。

  庆帝、周横、秦映雪,以及那倔强挺立的袁阳,无不心神剧震。

  踏虚境。那是超越五气境,真正触摸到天地法则边缘,能够凌空虚度、视山川大地如履平地的传说之境。

  是足以开宗立派、称尊做祖,甚至影响一方皇朝格局的恐怖存在。

  难怪邢戚与赵无极在其面前,如同稚童般不堪一击。

  阳光洒落,驱散了部分能量烟尘,也终于清晰地勾勒出空中两位使者的轮廓。

  左侧一人,身着玄色云纹锦袍,身形挺拔,面容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却异常光洁,不见一丝皱纹,更奇异的是颌下光洁无须,如同玉雕。

  他面色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近乎透明的白皙,薄唇紧抿,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下方数十万人的生死、两位五气境的狼狈,都不过是尘埃般微不足道的景象。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不带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俯瞰凡尘的绝对漠然。

  右侧则是一位极其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许岁,身姿英挺,着一身月白织金长衫,流光隐隐。

  他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宛如神匠精心雕琢。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双眸子,竟是罕见的琥珀金色,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此刻同样平静无波,只是在那倔强挺立、浑身浴血的少年袁阳身上,似乎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旋即又恢复了俯瞰众生的疏离。

  他负手而立,姿态从容优雅,却散发着不逊于身旁中年人的渊深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