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份之谜:许医生的双重人生-《枷锁之外:双生之绊》

  技术室走廊里蔡景天捏住卓凡的下巴,声音低沉而急促:“卓凡大人,楚飞凡他和你说了什么?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虑,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卓凡无奈地看着蔡景天那过于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头痛。实际上,比起楚飞凡用冰墙阻隔旁人靠近,蔡景天此刻的行为才更加危险——他总是这样,过分干涉,过分担忧,让人无所适从。

  卓凡戏谑地将蔡景天的手拨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语气冰冷如霜:“景天,你也太小看我了。只要我想,别说让飞凡少爷杀我,就是近身一步,都难如登天。”

  蔡景天闻言别过头去,背影孤立,眼神深处掠过些许过往的碎片。

  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上一次说这种大话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多高了。”

  卓凡敏锐地捕捉到蔡景天情绪的变化,他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揽住对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景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果想继续待在这里,总难免要和飞凡少爷打些交道。”

  蔡景天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如同乌云压顶,他下意识想推开卓凡,但脑海中却浮现出卓凡许久未曾如此亲近的画面。那只抬起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卓凡自然感受到了蔡景天内心的挣扎。他明白蔡景天若不同意他与楚飞凡接触,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挠。

  然而蔡景天的心思其实远比表面复杂得多——他想起的是那些在国外的日子里的孤独与无助。

  表面上他在国外看似潇洒自在实则失去了卓凡后他的生活早已崩塌成一片荒芜。

  无数个夜晚他辗转反侧,思念着那个人。没有人再会在固定的时间提醒他下班,叮嘱他吃饭休息,所有的温暖都在那一天离他而去。

  于是这一次回国蔡景天抱着一种“宁死也不再离开卓凡”的决心。尤其是在得知沈毅霖与沈恬芯的死讯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卓凡大人……”蔡景天转过身,眼眶微红仿佛下一秒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这一回他没有伪装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自己在国外承受的所有委屈、痛苦,以及现在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尽数倾诉出来。

  卓凡最见不得别人哭泣,尤其是蔡景天。

  即使他明知这是对方惯用的手段也每每招架不住。

  从前只要稍微违背蔡景天一点意愿,那人便会立刻哭给他看,有时甚至让卓凡担心他会哭伤了身体。

  然而这次卓凡并不打算轻易屈服。他在心里冷笑:若是继续纵容自己养的“狗”肆意忤逆主人,那还谈什么未来计划?若再不调教这只“狗”,它迟早会变成大灰狼,甚至反过来咬主人一口。

  想到这里卓凡轻轻拍了拍蔡景天的背,柔声说道:“景天,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再让自己受伤。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果然奏效蔡景天骄傲地抬起头,内心暗忖:确实,以自己的能力在公司虽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庸手。对付一个楚飞凡,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卓凡见状趁热打铁又是一阵哄劝:“我的助理不仅能力强,还特别听话。所以这一次,就先听我的,可以吗?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

  短短几句话便彻底瓦解了蔡景天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佯装镇定地咳了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壮阔,转过了身,可额头因刻意隐忍而渗出的汗珠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卓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主动搂住蔡景天的腰,温声细语道:“求你了,景天。你就让我试试嘛,我保证不会受伤,随时都能停下计划,好不好?嗯?”

  蔡景天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浑身僵硬,脸颊瞬间通红,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他心中暗自纠结:“这可是卓凡大人第一次撒娇而且是为了我?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该答应……可是,我和卓凡联手起来,谁又能挡得住我们呢?”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蔡景天终于点了点头,转过身面对卓凡,声音低缓却坚决:“既然如此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自己受伤,一根头发丝都不准少。”

  卓凡见目的达成,原本不想再多费口舌,但看到蔡景天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耐心。

  “景天,既然你答应了我,我也自会答应你。不过具体怎么做,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只要你不受伤,甚至随时停计划,我就听你的。”蔡景天倔强地补充道。

  “我答应你。”卓凡点头,表面顺从,内心却已开始盘算接下来如何绕过蔡景天的限制。

  目送卓凡离开,蔡景天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舒展开来。

  他目送卓凡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转过身,准备回家补个好觉。

  蔡景天这个人……除了卓凡的话语和命令,他从不听从任何人更不会去执行其他人的吩咐。

  对他而言能否在这片天地中谋得一份工作无关紧要,是否能占据一席之地也毫无意义。

  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守在卓凡身旁。即便后来卓凡沦为拾荒者他也甘愿随行,无怨无悔。

  蔡景天是卓凡最忠诚、最值得信赖的“狗”。

  然而在昏暗的墙角下,一道隐匿的身影正默然注视着他们。那人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听得真真切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寅礼你上次昏倒,这两天工作又一直失神,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调整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

  办公室内楚飞凡端坐于椅,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寅礼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潭死水般淡漠。

  “实在抱歉,飞凡大人,我保证不会耽误进度,也不会拖累大家和您!求您原谅我,别开除我!”寅礼声音颤抖着恳求道,额头几乎要贴到地。

  “寅礼,卓凡刚回来两天,就已经带走了大部分员工。这件事本身就让我头疼不已,可你呢?却还在工作时间屡屡走神!你说你让我怎么原谅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成为团队的累赘?”

  楚飞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飞凡大人,其实我……”寅礼试图解释,却被对方冷漠而坚定的话语截断了。

  “够了!”楚飞凡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寅礼,你是个好苗子,甚至可以说是所有人里最努力、最守规矩的那个。但感情上的纷扰不是可以带到职场中的问题。如果你无法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那我楚飞凡不需要这样的人留下。”

  寅礼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低垂的眼眸掩不住内心的挣扎。最终,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甘:“飞凡大人……这次离开后我还能回来吗?您还会愿意收留我吗?”

  楚飞凡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寅礼,我楚飞凡向来只看向前方从不回头。如果在这段休息的时间里,你能重新站在队伍的前列那我自然还有机会看到你。”

  寅礼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您这一年的栽培,我先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却稳扎稳打,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迈出了这间办公室。

  回到宿舍后,寅礼站在门口怔怔望着这个他曾度过无数日夜的地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不舍。

  这里不仅承载了他的汗水与付出,还有那些珍贵的记忆——温柔如兄长般的林慕风、总爱缠着他叫“师父”的周铮,以及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曾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然而楚飞凡的决定已成铁律,再也无转圜余地。

  寅礼眼底一片黯然整个人像陷入浓雾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伸手轻抚过属于自己的工位,指尖划过桌面上每个熟悉的角落,仿佛想将这一切铭刻进骨血里。

  接着他又踉跄地走到公司四周,在墙壁上、建筑旁反复触碰,似乎想要唤醒什么被遗忘的痕迹。

  就在他恍惚间前行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迎面而来的男子。

  寅礼骤然惊醒,连忙低头道歉:“实在对不起,您没事吧?”

  那人揉了揉被撞痛的额头,抬头看清是寅礼后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许医生?您这是怎么了?”

  寅礼捂住微微红肿的双眼,苦笑着纠正道:“卓凡前辈,我真的不是您口中的‘许医生’。您认错人了,我只是寅礼而已。”

  卓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将他拉住:“行了,不管你是谁,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跟我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话音未落他便拉着寅礼朝他的房间走去,而寅礼也只是机械地跟随,没有多做反抗任由命运推着自己前行。

  房间内卓凡将门反锁,示意寅礼坐在床边自己也顺势坐在一旁。

  他看了寅礼一眼,似乎察觉到对方内心的不安与防备,便用温和的语气安慰道:“我这房间的安全设施是数一数二的,隔音效果也极佳绝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更不会有外人闯进来。”

  他的声音低沉且平稳,带着安抚的力量。

  然而寅礼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目光游离心思显然并未停留在卓凡的话语上。

  卓凡并未因此心生不快,他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寅礼神色复杂,低声说道:“许……”话刚出口他又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寅礼先生,请您告诉我,既然您不承认自己是许医生那么为何您的身形如此相似,声音几无差别,甚至连害怕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寅礼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却被卓凡敏锐地识破,打断道:“请别跟我说什么‘这世上总有长得像的人’这种话,我压根不信。”

  寅礼见自己的掩饰被拆穿,索性别过头去不再回应。

  卓凡无奈地摇头叹息随后竟蹲下身,仰望着寅礼,神态间透出几分卑微和恳切:“许医生,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遇到了困难,您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您解决。”

  “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得了我……”寅礼喃喃自语,声音微弱而痛苦,整个人仿佛陷入一种深深的绝望之中。

  卓凡的心揪得更紧了,追问道:“许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谁让您变成现在这样?还有,您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难道医生的职业已经完全放弃了?那您的徒弟们呢?他们又去哪儿了?该不会……也卷入危险了吧?”

  每问一句,卓凡心中的焦虑便加剧一分,可寅礼始终守口如瓶,不肯吐露一个字。

  卓凡急得直攥拳头却毫无办法。最终,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蔡景天的号码,准备吩咐对方调查关于许医生的线索。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寅礼突然站起身,伸手挂断了电话,眼神中满是恐惧,带着祈求般喃喃道:“卓凡,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再也无法当医生了……我以为只是不能继续从医罢了想着做其他事情也能维持生活,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聘用我。我问过原因,他们都不肯说明,只说我除了来这个地方上班,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寅礼的声音颤抖,情绪逐渐崩溃。多年来积攒的委屈与痛苦终于决堤,他扑倒在卓凡腿上,失声痛哭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也模糊了卓凡的视线。

  卓凡轻拍着他的背喃喃道:“许医生,您一向低调做人,安分守己,从来不招惹是非,怎么就惹到了某些人,以至于让他们……竟能让所有企业都不敢录用你?这样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我不想再深究了,也不想再回想那件事。”寅礼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卓凡,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寅礼紧紧握住卓凡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愿松开。

  卓凡沉默片刻,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最初,卓凡只是想确认寅礼是否就是许医生,而现在当他得到了答案心中却涌起阵阵心疼与无奈。

  他环抱着寅礼给予他支撑也给予了无声的安慰。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聊了许久。

  在彼此消失的这段日子到各自的现状与遭遇话题虽杂乱,但却有种莫名的默契与疗愈感。

  卓凡终究还是选择了隐瞒,他无法让寅礼知道自己离开西斯年的真正原因是因那深埋心底的痛恨。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自己想去外面发展,所以选择出国。

  “许医生,我刚刚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是被飞凡少爷说了什么吗?”卓凡缓缓开口,声音微颤,像是在掩饰某种不安的情绪:“其实飞凡少爷人挺好的,只是性子冷了些罢了。”

  寅礼轻笑一声,低声道:“不过……我被开除了。”

  “开除?”卓凡顿时一愣,脸上写满了不解与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寅礼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自从您来公司后,飞凡少爷的手下几乎有一半人都想跟您干,导致我们那边人手不足。而我最近总是走神,被飞凡少爷察觉到了。他认为我拖累了团队,就把我辞退了。”

  “这……”卓凡皱起眉,“我不是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吗?他的人我一个都不要,怎么还把你开了?”

  “您说没用,那群人早就对飞凡少爷心存不满已经不听指挥了。”

  寅礼苦笑了一声,“说实话,飞凡少爷也是为了公司好,毕竟我最近的状态确实很差。”

  “许医生,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和飞凡少爷谈谈,我不会让他让你丢了工作的。”

  卓凡站起身,语气坚定。

  “不用了。”寅礼摆了摆手神情认真却透着一股无所谓,“您刚回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您得罪飞凡少爷那样不值得。况且,我就一个人,一段时间不工作也饿不死。我打算最近去旅旅游,放松一下。”

  卓凡凝视着寅礼那伪装平静的神色,心中涌起复杂的波澜。他默不作声地走向书桌,打开抽屉取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寅礼手中,低声道:“这张卡里有五万,虽然不多,但也够你去旅游一阵子了。”

  “卓凡前辈,这不行,我有钱。”

  寅礼接过卡的手微微颤抖,连忙推辞。

  “您不用再叫我前辈了,我还是习惯您直呼我的名字。”

  卓凡沉声说道。

  “但在公司里,还是要保持些距离的。”寅礼将卡放回卓凡的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那这笔钱您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卓凡坚持道。

  “真的不用,我先走了。”

  寅礼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卓凡打开门,目送寅礼的背影渐行渐远。

  等身影完全消失后他转身准备去找楚飞凡。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楚飞凡都不该因为一时失神就开除一名老员工,更何况是寅礼这样的资深员工。

  寅礼驾车缓缓驶离公司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陷入了一片深深的迷茫之中。

  即便如今换了新的身份理论上可以投奔其他公司,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离职,难免会招致闲言碎语,甚至被扣上“吃里扒外”的帽子。

  更别提他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那个人——那个疯子——迟早会找上门来。

  之所以选择亿戍公司,正因为它在京城里无人敢惹。这份安全感是寅礼急需的,也是他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其一是无人敢接纳他,其二则是亿戍公司提供了足够强大的庇护伞。

  然而如今,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寅礼的身份隐藏在层层伪装之后——他是宁墨尘的学长,是心内科领域的权威,是慕严的师父,更是宁墨尘爱到发狂却以为已经死去的男人——许成安。

  这个名字背后承载的是无尽的痛苦与束缚。

  如今他再也无法继续待在京城。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宁墨尘总有一天会查到真相,发现他还活着,还会因此揭穿他的谎言。

  届时迎接他的将是永无止境的折磨与囚禁。

  可他又能去哪里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无依无靠,没有背景,也没有富裕的家底。即使不愿再从事医生这一职业,他也不敢冒险回到过去,不敢面对那些曾经熟悉的人。

  甚至连徒弟慕严他都不忍心告知自己的现状,害怕引来更多的责备与担忧。

  思绪翻涌之际红灯转为绿灯。寅礼强忍悲伤,发动汽车驶向家的方向。

  然而刚抵达小区楼下,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慕严”两个字。

  那一刻,他的心猛地揪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