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可挽回的伤害-《牧羊的绝户》

  福平回到了坪村,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弟弟根田和弟媳妇吴小霞。

  福平又把刘阳捎给爸妈的香皂还有挂面放下后,就出了门,朝着羊圈的方向走了。

  虽然他去市里才天,但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家里的羊和牛。

  解决了心里牵挂的事和人,他又开始忙碌起他的羊了。

  几天以后,阳湾村来人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燕南和燕北的爸爸三娃死了。

  凤英想让福平去一趟,送送三娃最后一程。

  可是福平没有答应。

  他说:

  “我不去了,我从拉帮套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结束了。”

  三娃去世的消息,凤英没有通知燕南和燕北,就匆匆的下葬了。

  就在几天以后,三娃的媳妇凤英来到了坪村,见到了福平!她想告诉福平三娃临终的遗言。

  “她叔!我和三娃对不起你,三娃离世的时候交代我,让我一定把你找回来!”

  福平说: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几个孩子也都大了,以后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了,这事就不提了!”

  凤英说:

  “这件事我心里有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以后娃都能挣钱了,给你养老,弥补我们犯的错误!”

  福平说:

  “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好好和几个娃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面对福平一次次的拒绝,凤英也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人的一生看似有很多的选择,实际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运中有两样东西是谁也左右不了,一是婚姻,二是生死。

  看着像自己在选择,其实都是命数。

  人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活明白了,但是一切都错过了。

  就像福平和凤英之间,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凤英回家后,她准备去市里,一是看望燕南和燕北,二是把丈夫去世的消息告诉两个女儿。

  凤英准备好后,就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到了县城,又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当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才觉得两个女儿读书有多么的艰难。

  见到女儿,她把丈夫三娃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女儿以后,两个娃都没有哭,只是一直沉默着,啥话也没有说。

  或许是她们心里恨这个父亲,恨他卧病在床这十几年对这个家的拖累。

  又或者他们对父亲的离世感到庆幸,庆幸父亲不再受病痛的折磨,终于解脱了。

  母女三个人坐在学校对面的台阶上,都低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燕南突然抬起头问妈妈?

  “妈,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福平叔的事!”

  凤英说:

  “你爸去世的时候也交代过,让我把你福平叔一定找回来,好好的生活,我上来之前去找了你福平叔,但是你福平叔他不同意。”

  燕北说:

  “都怪你和我爸,说的那些伤人心的话!你们把人家当成啥了,有用了叫人来,没用了一脚踹开!”

  面对二女儿的指责,凤英知道是她做错了,对不起福平这个她们一家的恩人。

  只能低着头流着悔恨的眼泪,她能对女儿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这天中午,母女三人都没有吃饭。

  到了上课的时间了,燕南只给妈妈说了句:

  “我们上课去了,你回吧!”

  说完姐妹两个就过了马路走进了学校。

  只留下凤英一个人还坐在原地,一会看看学校,一会儿看看天空。

  母女之间冷淡的关系,都是因为这个穷困潦倒的家。

  如今丈夫离世,这一切沉重的包袱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下午,凤英又坐上了返程的班车,回到了那个冷清的家。

  自从丈夫三娃死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心思打理过这个穷家。

  屋里院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放着。

  满屋子里都是丈夫在世前,躺在炕上,留下的臭味。

  丈夫活着的时候,她对这种味道还能包容的忍受,现在,每当她闻到那股熟悉恶臭的味道,她就不想进这个门。

  十多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像熬药渣一样熬着,伺候着三娃。

  她幻想着三娃终有一天能够好起来,和她一起撑着这个家。

  可是自己被熬干了,短命的丈夫还是走了。

  留下她一个熬干榨干的女人,孤苦冷清的面对这一切。

  凤英拖着熬干了的身体,从柜子里找到一个头巾,绑在头上。

  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死去的丈夫,生前所用过的东西。

  按照乡俗,这些生前用过的东西,都要拿到坟上烧掉。

  当初是她不同意,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东西还能用,烧掉就可惜了。

  可这些用过的东西一直有一股臭味,无论她怎样拆洗,还是去除不了。

  现在,她要把这些全部烧掉。

  当她把这些东西拿到坟上烧了以后,村里人就开始对她说三道四了。

  “这是把旧的烧了,换新的,不愿意守寡了!”

  “三娃这一死,原来的那个木匠该来了吧!”

  “人家年纪轻轻的,不找男人可以吗?让她下半辈子守寡啊!”

  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但是,她没办法堵住每个人的嘴。

  她也不准备堵村里人的嘴,她心里明白,就算自己真的要找个男,这是她自己的事。

  她知道谁也挡不住自己,也不会挡。

  眼前的事情明摆着,谁也不能让她守一辈子寡,这已经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旧社会。

  如今的新社会,她有权利为自己考虑,别说几句闲话,就算他们都挡在门口也不行。

  但是这件事由于福平的不同意,她也就准备暂时放下,等以后再说!

  要说服福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是她和丈夫说了伤人心的话,换了谁也不会一下子就同意的。

  不过,凤英愿意为了福平等着,毕竟福平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她不想错过。

  不止她一个人不愿意错过,就连她死去的丈夫,两个女儿都不愿意错过。

  一旦错过,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在农村,是很少有人愿意娶个寡妇,而且还得拉扯别人的孩子,除非是没有办法。

  只有像福平这样的人才愿意上门,而且心甘情愿的为她这个家付出。

  一想到这里,凤英就对自己伤害福平的那件事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