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剑意外泄-《仙途万里》

  “罢!罢!罢!大哥...大哥再信你这一回!是龙潭是虎穴,今日总要见个分晓!”

  他心中暗忖,既已至此,若半途而废,不仅前功尽弃,更寒了兄弟的心。他振作精神,声音陡然拔高,如闷雷般在洞中炸响!

  “二弟!三弟!手上莫停!快!加把劲!洞外金乌将升,天光一现,恐生变故!”

  “铿铿——!铿铿——!”

  三兄弟闻声,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气力,口中呼喝连连,镐影翻飞,如狂风骤雨般砸向那顽固的石壁。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碎石如雨点般迸射飞溅。

  “轰隆——!”

  骤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洞内爆开!

  烟尘弥漫,碎石崩飞。只见那坚若磐石、承受了整夜蹂躏的厚重岩壁,竟硬生生被凿开一个丈许方圆的巨大豁口!

  豁口甫现,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森然寒气,如同蛰伏万载的凶兽骤然苏醒,挟着刺骨的阴风,猛地自那黑暗深处喷涌而出!

  寒气扑面,其凛冽远超数九寒冬,三人猝不及防,如遭冰水浇头,浑身汗毛倒竖,牙齿咯咯作响,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几个哆嗦,连骨髓都似要被冻僵。

  老大强忍寒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悸动,挥手示意身后二人稍待。

  他紧握镐柄,权作兵器,目光如炬,小心翼翼地探身,一步,一步,踏入了那未知的黑暗门洞之内。

  甫一踏入,异变陡生!

  方才那股弥漫的寒气骤然变得凝实锐利,仿佛化作无数根无形的冰针、无形的利刃,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毛孔,狠狠扎向他的身体!

  那感觉,非是寻常寒冷,更像是被千百个持着淬毒芒刺的隐形刺客瞬间包围,冰冷的杀意与尖锐的痛楚直透皮肉,刺入骨髓,更似要冻结他的神魂!

  “呃啊——!” 一声凄厉惊恐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老大喉中迸发!

  他只觉百骸如坠冰窖,神魂若遭针砭,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什么江湖豪气,什么寻宝壮志,在这非人的酷寒与锐痛面前荡然无存!

  他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再进半步?当下魂飞魄散,手忙脚乱,踉跄着拼命向后疾退!

  脚下被碎石一绊,竟是一个收势不住,重重地仰面摔出了那刚刚凿开的、此刻却如同地狱入口般的门洞之外。

  此时!

  身后那两条汉子早已抢步上前,慌忙将老大搀扶起来。

  “大哥!可是伤着了哪里?” 老二声音发颤,老三则死死盯着老大惨白的脸孔。

  甫一站定,老大便觉周身如遭万针攒刺,又似被无数无形利刃细细剐过,痛楚虽不剧烈,却连绵不绝,蚀骨钻心。

  他勉力抬起手臂,只见布衣之下裸露的皮肉,竟已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微的血线,仿佛被无形的蛛网勒割过一般。

  “老大...你...你的脸!” 老三失声惊呼,语带惊恐。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信!

  老大只觉整张面皮之下,似有千百毒蚁骤然苏醒,既非单纯的痒,亦非纯粹的痛,而是一种令人发狂的刺挠酸麻,自血肉深处汹涌而出,死死啮咬着每一寸肌肤。

  那滋味,直教人恨不能撕下面皮!

  “呃啊~~~杀了我吧~~~痒煞我也~~~痒啊~~~”他喉中迸出野兽般的嘶嚎,双目赤红,双手箕张,便要向自己面目抓去。

  可指尖触及那滚烫刺痒的皮肉,又生生顿住——他心知这一抓下去,怕是真要皮开肉绽了。

  一旁的两兄弟见此情状,心尖儿仿佛也被那无形的蚁群啃噬着,一阵阵酸麻惊悸直冲顶门,五脏六腑都揪紧了!

  “金疮药!快!快取金疮药来救大哥!” 老二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老大哪里还听得进人言?那钻心蚀骨的奇痒已烧尽了理智。

  他双目紧闭,犹如一头困兽,在山洞这方寸之地跌跌撞撞,胡乱冲撞,口中嗬嗬作响,眼看便要一头撞向那嶙峋石壁!

  老二见状,肝胆俱裂,一个虎扑死死抱住老大腰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箍住,口中连连呼喊!

  “大哥!大哥稳住!药来了!药来了!” 老三早已旋风般扑向行囊,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那救命的瓷瓶,连滚带爬地奔回。

  一番撕扯缠斗,三人皆是气喘如牛,汗透重衣。老二老三合力,终于将老大按坐在岩石旁。

  两人抖着手,拔开瓶塞,将那气味辛辣的褐色药粉,细细密密地抖撒在老大手臂、脖颈、乃至那布满可怖红痕、汗津津的脸上。

  药粉沾上伤处,初时如冰针乍遇烈火,激起老大一阵更剧烈的抽搐!

  但渐渐的,一股清凉之意终于艰难地透入皮肉深处,将那肆虐的“蚁群”缓缓镇压下去,那令人欲癫欲狂的刺痒灼痛,终如潮水般退却。

  老大绷紧如弓弦般的身子,这才一点点颓然松懈下来,急促的喘息也渐趋平缓。

  他无力地瘫靠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双目依旧紧闭,但眉宇间那骇人的扭曲已然消散,只余下劫后余生的虚弱与疲惫。

  洞内一时只闻三人粗重的喘息声,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摇曳不定,映照着满地狼藉与劫后余生的沉寂。

  须臾之间!

  那老大顿觉周身痛楚似冰雪消融,心下惊疑不定,暗忖:“奇哉!方才犹似筋骨寸断,动辄锥心刺骨,何以此刻竟如释重负?”

  他屏息凝神,试探着缓缓撑起身躯。动作间,竟无半分阻滞。

  先前那噬骨的剧痛竟杳无踪迹,唯余肌肤之下,几点细微麻痒,如蚁虫轻噬,竟显得有几分生机勃勃之意。

  “噫!大哥...莫非...莫非这就大好了?”一旁的老三看得分明,惊得瞠目结舌,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老大面色倏地一沉,目光如电般扫向老三,愠怒之色溢于言表,厉声叱道!

  “‘这就好了’?竖子何言!听汝之言,莫非竟盼着为兄早些归西不成?”其声凛冽,透着浓浓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