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重生我被断袖王爷使劲追》

  太后指节叩在凤座上,一声脆响,尘埃落定。

  “便依安澜郡主。皇上若有怪罪,哀家一力承担。”

  白贵妃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霎时褪尽,她死死剜着苏蔓蔓,那目光淬了毒,恨不能剥开她的皮肉,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个怎样的妖孽。

  她身子一软,几乎是被心腹嬷嬷架着拖出了殿外。

  夜枳捂着剧痛的心口,脚步虚浮地向外走。

  行至殿门,他倏然回身,眼神阴鸷如暗处窥伺的毒蛇,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苏蔓蔓不仅不避,反而迎上他的视线,唇角极轻、极缓地勾起一抹弧度,下巴微扬。

  那姿态无声却清晰地传递着一句话:你的手段,我等着。

  夜枳心口一窒,喉头腥甜上涌,被他强行咽下,转身离去的身影都绷着压抑的狂怒。

  待人散尽,皇后与大皇子前来道了谢。

  萧贵妃落在最后,压低声音:“真有把握?”

  苏蔓蔓不答,反问:“娘娘,上次托您留意的事……”

  萧贵妃蹙眉:“查过了,陛下日常用度并无特别之物。”

  “现在不必查‘多了’什么,”苏蔓蔓眸光锐利一闪,“只需盯紧,经白贵妃的手,陛下身边会‘少’些什么。”

  萧贵妃眼眸一亮,心领神会:“本宫明白了。”

  夜墨走在最后,来到她面前,深邃的眸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我。”

  苏蔓蔓莞尔:“殿下倒是对我放心,那可是你的父皇。”

  “我信的,是你。”他语气沉静,却重若千钧。

  “好。”她笑容清浅却真实,“宫里交给我。宫外……殿下恐怕要不得清闲了。”

  四目相对,千般算计,万般默契,尽在不言中。

  ……

  苏蔓蔓留在了乾清宫,衣不解带地侍奉在龙榻旁。

  翌日傍晚,大乾帝悠悠转醒。

  太后喜极而泣,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连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待皇帝稍微清醒,太后便恢复了往日的端肃,只重重说了一句:“好生歇着,大乾国,不能没有你。”

  皇帝醒转,众人皆松了口气。

  偏殿内,夜枳再次被取走心头血后,面色惨白地瘫在软榻上。

  珠帘晃动,他的目光穿透间隙,死死锁在外间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窗边,苏蔓蔓正守着药炉。

  六月流火,炙热的空气烤得她鼻尖沁出细密汗珠,在斜阳下闪着朦胧的光。

  她总是那样安静,仿佛周遭一切慌乱都与她无关。

  就像方才太医取血,宫人慌乱,她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为何她如今冷漠至此?

  “安澜郡主,过来!”他压下翻涌的气血,冷声命令。

  苏蔓蔓微微侧头,隔着珠帘淡淡瞥他一眼,“殿下有何吩咐?”

  “过来!”他语气更寒。

  她不急不缓地将手中药材依次投入药罐,叮嘱了宫女几句,这才净了手,缓步而来。

  珠帘轻响,露出她清冷的面容。那双澄澈的眼眸望向他,随即故作慌乱地偏开,“殿下衣衫不整,弟妹不敢逾越。”

  “弟妹?”夜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连声冷笑,“你们尚未成婚!”

  “陛下亲赐的婚约,婚期已定。”苏蔓蔓依旧偏着头,语气平稳无波,“殿下不也即将迎娶白姑娘么?”

  “你在怨我?”他眼神锐利如刀。

  “不敢。”

  “那你为何害我?”

  “殿下何出此言?”她终于转过头,眼中是全然的“无辜”,“是殿下亲口说,心头血可续命,连陛下也认可的。”

  “你……”他被噎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愤然道,“你是医者,岂会不知其中关窍?!”

  “学海无涯。”

  她微微颔首,姿态恭谨,话语却如绵里针,“皇上与殿下金口玉言,民女自然虚心受教。一试之下,果然奏效,此乃天佑大乾。”

  夜枳沉默片刻,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涩意:“你何时变得如此巧言令色?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我,蔓丫头。”

  “蔓丫头”三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她尘封的心门。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瑾王府。

  那个委屈无助的小妾,被这个男人温柔地拥在怀中,听他心疼地低哄:“蔓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那时,白婳祎诞下世子,举府欢庆。

  她也是真心为他高兴的。

  直到白婳祎借口体虚,需用“阴年阴月阴日”生人的心头血入药。

  而他,那个她视若神只的男人,温柔地哄骗她:“蔓丫头,你乖,救救她,好不好?”

  她点了头。

  整整三十日,旧伤未愈,再添新创,日复一日取走半碗心头血。

  那时的她,并不被厚待。

  被取血后,连伤口都不曾被大夫包扎,她便被抛在床头上,几度昏厥过去。

  身边无一人伺候,待她清醒时,连一口热汤都喝不到嘴中。

  她原以为自己在救人。

  直到后来,白婳祎抚着一只皮毛油光的狗,笑靥如花:“你的血,都蒸了血糕,喂了这畜生。瞧瞧,养得多好。”

  “为什么?”

  “卑贱之躯,也配染指王爷?”

  ……

  苏蔓蔓陷在回忆中,身子晃了晃。

  前世的她,始终看不懂他温润皮囊下的算计,以为那份好是真心。

  直到他亲手将她推上后位,坐实凤命,稳固江山,然后……在慈宁宫那场冲天大火中,冷眼看着她倒在血泊里,决然转身。

  原来,那一世的痴心,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

  苏蔓蔓心口传来熟悉的绞痛,她抬眸,眼底是冰封的荒原:“你想起来了?”

  夜枳一怔,随即挣扎着想要起身,“我梦中那些……不是梦?你如苏娇娇般,做过预知梦?”

  “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原来他并未重生,不过是前世的记忆入梦而已。

  她眼神恢复清冷,“殿下孝感天地,陛下若知,定当欣慰。”

  “你没告诉父皇,每日取血之事?”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儿,他情绪陡然激动。

  “怎能告知?”

  苏蔓蔓体贴地递上一杯温茶,语气却冰冷,“若陛下知晓殿下每日剜心头血救他,以陛下的慈父心肠,定然宁死不从。”

  “殿下莫非忘了,之前您取血三日,亦是瞒着他,正是怕陛下心中愧疚,不肯用药。如今,怎会生出如此糊涂念头?”

  “还请殿下继续隐瞒。一月之期未满,若因殿下之故,导致陛下拒绝治疗,病情反复……这弥天大罪,您与我,都担待不起。”

  “你……”夜枳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力驳斥,颓然跌坐回去。

  “殿下莫动怒,于身体无益。”

  她将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语气堪称“关怀备至”。

  随后,像是犹豫片刻,她才低声补充,“取心头血,最伤根本。殿下至少需静养一年,方可恢复。在此期间……”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年底大婚,年轻人虽气血旺盛,但也望殿下稍加节制。元精亏损,于寿数有碍,望殿下谨记。”

  “你想让我绝嗣?”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