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棺材里躺的是我-《无限江湖我独行》

  青铜棺盖在寂静中缓缓裂开,尘封千年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青芒。

  李云飞站在三步之外,脚底如钉入石,目光死死盯着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眉骨、鼻梁、唇角弧度,甚至连左耳后那道小时候打架留下的浅疤,都分毫不差。

  那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可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截断裂的黑玉笛,漆黑如墨的纹路顺着经脉蔓延全身,九眼状的暗斑在皮肤下游走,像是活物般缓缓搏动。

  “玄空的残魂……寄生在他体内?”李云飞喃喃,手不自觉抚上心口——那里,两道青纹仍在逆向旋转,隐隐作痛,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灵核容器’。”白骨夫人从阴影中走出,枯槁的手指轻抚棺沿,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骨,“你?不过是个提前苏醒的试验品,连完整记忆都没灌注完的残次品。”

  她冷笑,眼中泛起幽绿火焰:“主上以你为蓝本,炼制影龙之躯,只为承载玄空意志重临人间。而你……本该在觉醒前就被抹除意识,化作养料。”

  李云飞没动,喉咙却像被铁钳夹住。

  他是人吗?

  还是某个疯子用记忆和经脉拼凑出来的药罐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救过苏媚、抱过林诗音、曾为百名疫童施针的手……究竟是谁的?

  “所以……我到底是人,还是他们炼出来的药?”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如刀。

  识海深处,墨音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不是他。你是苏青竹以命唤醒的‘承道者’——真正的传承之人。而他是玄空用你记忆重塑的‘影龙之主’,一具披着你皮囊的傀儡。”

  话音未落,白骨夫人骤然暴起!

  五指成爪,死气凝练如实质,直取李云飞心脉!

  空中留下五道灰黑色残影,宛如冥府索命符。

  可李云飞不退反进。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随风,竟以“逍遥步”贴身切入对方死角!

  右臂横扫,借她掌风阴煞之气逼迫体内潜伏的影化孢——那些悄然侵蚀经络的黑色霉点,此刻如沸水滚雪,簌簌剥落!

  “咳!”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出,尽数洒在腰间那片仅存的青竹笛残片上。

  “《破妄引》——给我开!”

  笛声乍起,非曲非调,唯有一缕金红波纹自残片震荡而出,如晨钟破夜,荡涤邪祟。

  音浪所及,白骨夫人护体死气竟如雪遇骄阳,层层融化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你怎敢用音律破死功?!”她惊怒交加,双臂交叉格挡,可音波已侵入神魂,颅骨嗡鸣欲裂。

  “老子是郎中。”李云飞一脚踹出,正中其胸骨,将她整个人踢飞数丈,坠入地宫边缘那潭幽寒刺骨的黑水之中,溅起腥臭涟漪。

  水面浮起几块碎骨,再无动静。

  他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撑住意识。

  刚才那一击耗尽心神,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觉到,棺中那具“自己”的眼皮,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窸窣脚步。

  一个佝偻身影踉跄奔来,破旧太监服沾满泥污,脸上却带着决然之色。

  是小六子。

  他扑到李云飞面前,颤抖着手掏出一把青铜钥匙,塞进对方掌心:“李郎中……地宫最底下有间密室,藏着一本《影龙录》,写满了魏无忌的名单……求您,别让它烂在这里。”

  李云飞眯眼:“你爹是东林党?”

  小六子点头,眼眶发红:“死在诏狱,尸首都找不回来。我不求报仇,只求……别让这京城,变成鬼城。”

  风从地宫缝隙吹过,卷起碎屑与冷雾。

  李云飞盯着他,忽然问:“你不怕我也是影化体?万一我是假的呢?”

  小六子咧嘴一笑,豁牙露风:“您若真是假的,就不会为了个路边乞丐,多抓三味药,还亲自熬到天亮。”

  一句话,说得轻,却重重砸进李云飞心里。

  他缓缓收起钥匙,站起身,望向那扇通往地宫最深处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缝渗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身后,青铜棺再度震动。

  但他没有回头。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是他自己的坟墓,他也得走下去。

  因为有些真相,不死不休,也得亲手揭开。

  青铜铁门在一声刺耳的“吱呀”中缓缓开启,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咽喉。

  腥风扑面,夹杂着腐血与铁锈的气息,直冲鼻腔。

  李云飞站在门前,指尖攥紧那把冰凉的青铜钥匙,指节泛白。

  他没犹豫,抬脚踏入。

  密室极小,四壁刻满诡异符文,中央石台上,一本漆黑如墨的册子静静躺着,封皮上三个古篆——《影龙录》,笔锋如刀,透着死气。

  他伸手取书,指尖刚触到封面,一股阴寒便顺经脉直钻心口,两道青纹猛然震颤,似要脱离掌控。

  识海中,墨音低喝:“小心!书中藏有‘魂印咒’,一旦翻阅,神识即被标记!”

  “标记?”李云飞冷笑,眼中燃起野火,“老子早就是靶子了。”

  他毫不犹豫翻开第一页。

  纸页泛黄,字迹猩红,仿佛以血写就:

  “承道者李云飞,影龙一号试验体,失败品,建议回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灵核不稳定,情感波动异常,已产生自主意识,危险等级:甲等。”

  李云飞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笑声低哑,却带着撕裂夜幕的狠劲。

  “失败品?”他抬头望向密室穹顶,像是对谁说,又像自语,“那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失败品怎么掀了你们的龙椅!”

  话音落,他猛地抽出肋骨间那截残存的青竹笛——那是苏青竹留给他的最后信物,断裂处早已与血肉相连。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笛身,双掌合拢,将笛子狠狠按在《影龙录》之上!

  刹那间,青纹自他手臂暴涨,化作两条游龙缠绕书页,金红光芒自纸缝迸射而出,宛如朝阳破云!

  “轰——”

  整本《影龙录》燃起火焰,不是凡火,而是带着音律之力的金红焰流,一页页翻卷燃烧,每烧一页,京城某处便有人猛然捂住心口,发出凄厉惨叫!

  户部尚书在书房吐血昏厥;

  御前侍卫统领七窍渗血倒地;

  就连宫中一名老太监,在扫地时突然跪下,胸口浮现出一道灼痕,形如龙鳞!

  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皆是魏无忌安插的“影化宿主”,如今被青竹真炎反噬神魂,尽数暴露!

  李云飞跪坐于地,冷汗浸透后背,脸色苍白如纸,可嘴角仍挂着疯批般的笑。

  他知道,这一把火,烧的不只是名单,更是他与朝廷之间最后的遮羞布。

  从此,他不再是逃命的浪子,而是——猎手。

  数日后,归途马车颠簸于官道,窗外暮色沉沉。

  他取出一面铜镜,凝视其中倒影。

  镜中人眉目如画,唇角微扬,温润如玉……可当李云飞缓缓抬起右手,那镜中人,却迟了半息,才跟着动作。

  一丝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还不老实?”

  他冷冷低语,从怀中取出一根青纹针——那是苏青竹传他的“醒魂针”,专破幻象、斩分神。

  针尖抵住眉心,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刺!

  “啊——!”

  镜中倒影骤然扭曲,面容崩裂,发出不属于他的惨叫,随即如烟溃散,只余一片模糊血雾。

  马车内重归寂静。

  李云飞缓缓抽针,指尖抹去眉心血珠,轻声道:“老子可以是试验品,可以是药引,可以是烂命一条……但只要这药炉还烧着,我就——还是李云飞。”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而此时,京城魏府深处,管家战战兢兢来报:“老爷,前厅……有个年轻人求见。”

  “何人?”魏无忌头也不抬。

  “他说姓李,名云飞,手持一支青竹笛,笑容温和……可眼神,空得吓人。”

  魏无忌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与此同时,城南青竹堂,晨光微露,药炉正沸。

  小飞突然冲进来,声音发颤:“哥!街口来了个穿白袍的郎中,说是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