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门启归墟夜,我来断因果-《无限江湖我独行》

  血月高悬,青铜巨门轰然洞开,仿佛天地裂口,从中涌出的不是风,而是凝固了千年的怨念与死寂。

  一道身影缓缓踏出,白衣胜雪,长发如墨,面容竟与年轻时的苏青竹一模一样——唯独左脸覆着青铜面具,纹路似咒,泛着幽冷寒光。

  “黑冥子!”李云飞瞳孔骤缩,体内双纹剧烈震荡,识海几乎炸裂。

  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碎笛横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人只是轻轻抬手,影祭者体内那十八条青金锁链猛然暴起,如毒蛇缠身,将她高高提起,悬于半空。

  她七窍渗血,黑蝶尽数被压制,却仍倔强地睁着眼,望向李云飞。

  “你以为你在救人?”黑冥子声音低沉,带着回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你不过是在完成她的‘祭礼’——双核俱碎,魂归笛心。”

  “放她下来!”李云飞怒吼,碎笛横斩而出,一道金红蝶影撕裂空气。

  可还未近身,一道无形音波便迎面撞来,如万钧雷霆砸落,他整个人狠狠砸进石壁,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

  “你不明白。”黑冥子缓缓逼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浮现出古老的符文,“苏青竹当年选择封印‘青音’,就是因为‘仁’与‘煞’不可共存。她斩断情根,炼化煞源,才换来一时太平。而你……竟敢点燃仁纹,唤醒沉睡的祭灵?”

  李云飞抹去嘴角血迹,咧嘴一笑:“我不信命,也不信什么狗屁祭礼。我只知道——”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不屈火焰,“只要我还站着,就没人能决定谁该死、谁该活!我要带她们回家,一个都不留!”

  话音未落,他再度冲出,碎笛化作残影,直取黑冥子咽喉。

  可对方只是一挥袖,音波如潮,再次将他震飞。

  这一次,他的手臂发出咔嚓脆响,骨头已然断裂。

  就在此刻,现实世界中,古风针灸室内。

  林诗音十指尽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银针盘中,染红了整片阵图。

  她咬破舌尖,强行维持清醒,双手颤抖着结出最后一个印诀——“归心锁魂阵”,以自身精血为引,逆溯归墟通道。

  “云飞……回来!”她嘶声喊出,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刹那间,李云飞胸口猛然一痛,皮肤浮现蝶形印记,一道虚影缓缓浮现——是林诗音的模样。

  她隔着时空,一针刺入他心脉。

  那一瞬,现实与幻境因情念共振,短暂交汇。

  李云飞浑身一震,仿佛有股暖流注入灵魂。

  他低头看着那根虚幻的银针,耳边响起她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别忘了……你说过要一起看春天的梨花。”

  而悬于空中的影祭者,目睹这一幕,忽然笑了。

  笑声轻得像风,却透着彻悟。

  “原来如此……”她喃喃,“‘情’才是真正的音核。不是力量,不是血脉,是愿意为彼此赴死的心。”

  她抬起染血的手,猛然撕开胸衣。

  鲜血喷涌,青金锁链一根根从她体内抽出,每一根都像是抽筋剥骨,惨烈至极。

  可她没有哭,反而笑得凄美如花。

  当最后一根锁链脱离躯体,它在空中扭曲、熔炼,最终化作一枚跳动的青金心脏,悬浮于她掌心。

  那心脏上刻着古老符文,正与李云飞体内的仁纹遥相呼应。

  “拿去。”她抬头,目光灼灼,“用我的‘煞’,补你的‘仁’。青音双纹,本就不该分开。”

  李云飞跪倒在地,伸手接过那颗仍在搏动的心脏。

  触碰瞬间,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焚烧,双纹疯狂暴涨,青金纹路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金红蝶影在他周身盘旋,渐渐形成风暴雏形。

  他仰天长啸,声音穿透归墟之门,震碎漫天黑气。

  识海深处,记忆碎片再度闪现——幼年街头蜷缩的身影、苏青竹临终前闭目的侧脸、苏媚第一次对他展露真心的笑容、林诗音在暴雨中为他挡下那一剑……还有慕容雪站在城楼之上,轻声道:“郎中,我等你回来。”

  这些画面不再破碎,而是连成一线,汇入那颗青金心脏。

  他终于明白——所谓“音成祭,人成灰”,不是宿命,而是选择。

  有人选择牺牲,有人选择守护。

  而他,偏要逆命而行。

  李云飞缓缓站起,手中碎笛燃起金红火焰,映照着他满身伤痕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影祭者立于身旁,虽虚弱不堪,却神色平静,仿佛终于卸下千年枷锁。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那巍峨开启的归墟门,以及门内缓缓抬手的黑冥子。

  风起,笛鸣。

  下一瞬,第363章 门启归墟夜,我来断因果(续)

  音波如潮,席卷天地。

  李云飞立于归墟门前,碎笛燃起金红烈焰,那火不是凡火,是双纹共鸣所化的“心炎”,焚尽虚妄,点燃真我。

  他一步踏出,地面龟裂,符文崩解,整座玄空祭坛在轰鸣中颤抖。

  影祭者站在他身侧,身躯已近乎透明,青金血液滴落之处,化作点点星芒,融入空气。

  她抬手轻抚笛身,指尖一缕残魂之力渗入——那是她最后的“音核”。

  “《破煞归音》……本是苏青竹为斩灭黑冥子所创,却因仁心未满,终未成曲。”她声音轻若游丝,却字字清晰,“今日,由你补全。”

  李云飞闭目,心念微动。

  识海中,无数画面奔涌而来:苏媚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时的怒吼,林诗音暴雨中倒下的背影,慕容雪以血推演逆魂阵时的决绝……还有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老郎中,临终前将青竹笛塞进他手里,只说了一句:“别让它……再断了。”

  琴音起。

  不是笛声,而是心声。

  第一音,自心脏震出——仁纹开!

  经脉如江河奔涌,暖流冲刷四肢百骸,断裂之骨竟在火焰中缓缓接续。

  第二音,自眉心炸响——煞纹应!

  双眼泛起金红重瞳,昔日所学医术、剑法、步法尽数贯通,仿佛苏青竹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针即是剑,脉即是路,心之所向,音之所至。”

  第三音,两纹交汇,直冲天灵!

  “《破煞——归音》!”李云飞猛然睁眼,碎笛横挥,一道金红蝶形音刃撕裂虚空,直斩黑冥子面门!

  “不可能!”黑冥子怒吼,双掌推出万重音障,可那音刃如穿薄纸,势如破竹!

  他仓皇后退,面具骤然震颤,裂开一道细纹。

  “我不是魔!”他咆哮,声音里竟透出一丝凄怆,“我只是……不想被她遗忘!当年她封印我,不是为了天下,是为了逃避!她怕自己动情,怕‘仁’与‘煞’相融会失控——可那又如何?我宁愿疯,也不愿被抹去名字!”

  风停了一瞬。

  李云飞站在原地,笛尖垂地,火焰缓缓收敛。

  他看着那张与苏青竹一模一样的脸,轻声道:“你不是被遗忘……你是被选择舍弃。”

  黑冥子瞳孔猛缩。

  “她斩你,不是因为怕。”李云飞抬头,目光如刀,“是因为爱。她宁可背负罪孽,也要留下一线希望——等一个不怕因果、不畏疯魔,敢把‘仁’与‘煞’都扛在肩上的人。”

  他缓缓举笛,金红蝶影环绕周身,凝成一道通天光柱。

  “而我,偏要让这禁忌之音,响彻三界!”

  最后一音——断执!

  笛刃落下,如裁命运。

  “咔嚓——”

  青铜面具崩碎,露出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黑冥子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正从指尖开始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笑了,笑得释然,也笑得悲凉。

  “也好……至少……这一次,我听见了她的名字。”

  话音未落,身影尽消。

  与此同时,影祭者轻轻咳嗽,嘴角溢出血丝。

  她望着李云飞,眼中没有遗憾,只有温柔。

  “告诉苏媚……”她声音微弱,却带着笑意,“这次,我没逃。”

  话毕,身躯如星尘般散开,点点光芒升腾而起,融入李云飞胸口的蝶形印记。

  那一瞬,他体内双纹彻底融合,不再有界限,不再有冲突——青金为骨,金红为血,真正踏入“宗师”之境。

  祭坛崩塌,归墟门缓缓闭合,天地重归寂静。

  现实世界,古风针灸室内。

  林诗音猛然睁开眼,双手无力垂下,银针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她脸色惨白如纸,却仍死死盯着床上的男人。

  慕容雪扶住她肩膀,指尖发抖:“通道断了……但他回来了。”

  床上,李云飞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映着他满身伤痕,却掩不住嘴角那抹虚弱笑意。

  “我回来了……”他嗓音沙哑,却一字一顿,“一个都没少。”

  三女眼眶瞬间红了。

  窗外,最后一只金红蝶振翅飞起,掠过屋檐,冲向苍穹。

  羽翼展开刹那,竟映出一行虚影文字,如天书浮现:

  “元末已终,新世将启——下一站,北宋华山。”

  微风拂过,药香袅袅。

  三日后,青竹堂药柜最深处,一只尘封已久的古匣悄然开启,木盖无声滑落。

  匣中静卧一柄玉箫,通体温润,似有灵光流转。

  箫身刻着五个小字,笔迹娟秀,仿佛写于昨日——

  “诗音,等你来。”